第10章
瓊斯卻跟著跨出來,或許是著急,他伸手拉住韓墨驍的胳膊:“韓先生,請稍等一下?!?/br> 韓墨驍看到梁四爺似乎蹙了下眉,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瓊斯從懷里拿出一個名片夾取出一張名片遞過來,說了一個地址,讓韓墨驍這兩天有空給他打電話,說他在蒲州的辦公室正在布置,想掛一副中國字畫,既然韓先生毛筆字寫得好,他想求他一幅墨寶。 “兩位都沒看過我的字,”韓墨驍看著梁今曦,“怎么知道寫得好?” 梁四爺余光都沒看他,和展鵬說著話,一邊走出了電梯。 韓墨驍抿唇,扭頭對瓊斯道:“我一個無名小卒寫的字哪能掛在那么重要的地方,蒲州城有好幾位書法大家,您還是另請高明吧?!?/br> “沒關系,”瓊斯猛追不舍,“我們可以先交個朋友,朋友的字畫掛在辦公室最合適不過?!?/br> 韓墨驍還想推辭,梁四爺似乎是等煩了:“拿著?!?/br> 那聲音總是那么低沉,那么不容拒絕,好像什么話都是從丹田里出來,和誰說話都像命令。 梁四爺金口開完便轉身走了,瓊斯趁機把名片往他手里一塞,給他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轉身追梁今曦去了。 留下韓墨驍一個人在那,捏著名片想罵人。 瓊斯等了整整兩天也沒等到韓院長的電話,倒是得到了不少有關逢春教養院的消息。 韓墨驍說的都是實話,蒲州壓根沒人知道他會寫毛筆字,更別提是什么慈善家,那個逢春院壓根不是什么正規孤兒院,只是一個姓韓的男人撿了幾個孩子,租了個院子把孩子們拉扯大。 那老韓院長死后,現在這位韓院長才接手,這韓院長也是逢春院長大的孤兒,早年被人收養過,兩年多前養父一死又讓人趕了回來,現在逢春院窮得就快揭不開鍋了。 梁四爺那天又說和韓墨驍不熟,一時之間,瓊斯也不知道還該不該捐錢了。他要忙的事太多,當然也就忘記說過要登門拜訪的話。 韓墨驍依舊忙著到處賺家教費給小楓他們湊錢上學,早出晚歸,跟走xue似的,早把瓊斯忘了。 梁四爺收了字什么也沒說,也沒派人來退回,大抵是沒有不滿意,或者不滿意也懶得再和他打交道。 韓墨驍也不想理會,梁四爺喜怒不定,一會兒大發慈悲一會兒又小里小氣,等別人放棄了又偏要往人嘴里塞。 他招惹不起這號人物,更討厭有人隨意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還是算了,人也救出來了,梁四爺這條船他坐不穩,趁牽扯還淺趕緊撤,總能有別的法子活下去。 梁四爺生日隔天,滿城的報社都爭相報道著壽宴的盛況,賣報紙的韓楓也習慣性放了一份蒲州日報在韓院長案頭,頭版便印著梁四爺慶生的照片,下面是大段的文字和采訪。 蒲州有頭有臉的都給梁四爺賀壽去了,連當初扣了韓楓的趙家也不例外。賀禮堆了滿滿一屋子,有人直接送了一座用真金白銀雕的假山,足足幾斤重,說是給梁四爺壓壓壽,能讓他從現在一路旺到老。 韓墨驍吃著饅頭就豆漿,隨便地翻看著,突然眼睛大睜,差點沒把剛喝進嘴的豆漿噴出來。 柳芽進來收碗碟,看到韓院長正拍著自己的胸膛,咳得臉都紅了。 “慢點吃,時間還早?!绷恳詾樗?,一邊幫他拍背,一邊端了茶遞過去。 韓墨驍一把推開,抓過桌上的報紙仔細盯著一張不大的照片看。 那是特約記者幫梁今曦提前拍的,那人端坐在大辦公桌后,依舊穩重淡漠,嘴唇抿成直線,m型的唇峰向上拱起,詩意的眼里冷淡疏離,誰都看不起的清貴模樣。 韓墨驍卻慌了。 梁今曦背后原本掛著的世界地圖被換成了他寫的那幅《將進酒》,用木質畫框仔細裱了起來。 那行草張狂肆意,實在惹眼。 韓墨驍顧不上繼續吃飯,把柳芽趕了出去,慌慌張張地換衣服,準備第三次登門去找梁四爺。 剛走到院子里,便瞧見瓊斯帶著兩個洋人正往里進。 小楓他們早就出門了,院子里只有幾個小孩正在出早cao,被來人嚇得嘰嘰喳喳直往韓院長身后躲,等躲好了又探出腦袋來看人。 “韓先生,我等了您好幾天,您怎么沒去我們辦事處,也不跟我打電話?”瓊斯一上來就雙手握住韓墨驍的手,藍色的眼珠緊緊盯著他,熱情過度地說,“實在抱歉!我太忙了,今天才擠了點時間過來看看?!?/br> 說完,他又看向韓墨驍背后幾個豆丁,一臉慈愛道:“這就是逢春院的孩子們嗎?你們好!” 豆丁們又把頭縮了回去,彤彤更是死死抱著韓墨驍的腿,小聲道:“爸爸……” “瓊斯先生,我們坐下聊吧?!表n墨驍讓柳芽把孩子們都帶走,自己帶著瓊斯一行進了正廳。 不管韓墨驍怎么解釋和拒絕,瓊斯還是強行捐了一筆錢,還非要柳芽去取紅章,在他準備好的捐贈書上蓋了??;他并不認識漢字,更不懂得欣賞書法,卻又高價找韓墨驍約了一副字,塞了訂金,說十日后來取。 瓊斯走后,柳芽數著厚厚一打銀票,說話都結巴了:“院、院長,這幾個洋人怎么回事啊,突然跑來捐這么多錢,我心里好慌……” “沒事,你把賬記好,”韓墨驍應酬得臉都酸了,拿手搓著腮幫子道,“這些錢先不要動,我上完課再處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