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頗為謙虛地說道：“這些我不太懂，到時候我會咨詢華影那邊的意見?！?/br>
    看著秦硯的表演，趙廳長并沒有覺得生氣，反而覺得這個年輕人特別有趣。

    一個愚蠢的人自信，會讓人生厭。而一個聰明的人自傲，則會讓人感覺理所應當。

    趙廳長總覺得他以后還會和秦硯打交代，不過今天也就到此為止了，他已經算是逾規了，所以他揮了揮手，示意兩人的談話到此為止。

    就在秦硯推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望著秦硯筆直的后背，趙廳長突然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你賺了這么多錢，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年輕人小心不要被騙了?！?/br>
    趙廳長只是一句隨口的關心，秦硯這次所獲得的金錢是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賺取甚至想象的。

    他也看到過很多人沉迷于金錢中，他覺得秦硯是一個挺有天賦的青年，他不希望秦硯曇花一現、江郎才盡。

    秦硯聽了趙廳長的問題，也能夠感受到對方的關心，他開口一笑：

    “作為一個導演，有了錢，那當然是拍電影了?！?/br>
    第二天，就有華影的工作人員找上秦硯，同時也給他帶來了公司自稱“單方草擬”的合同。

    其中的條款和秦硯與趙廳長聊的內容沒有一絲一毫的出入，這份合同到底如何“草擬”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硯當然不會戳破，他爽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接下來，要去開辟新的戰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1]這里的有關部門其實就是廣電。這個部門在1998年正式改名為“國家……總局”，負責電影、電視、廣播的工作。后面也有改名“新聞出版”、“廣播總局”等等，18年電影業務獨立成部。

    這中間涉及到機構改革的問題，太敏感了，我也不好直接說，大家自己去查資料吧。

    之前在前文的時候已經暗示了?！扒爻幉榈搅撕芏嗾呶募?，那個時候秦硯就知道是什么部門在背后推動這次的大學生電影節?，F在出了成果，自然會來他們來學校驗收。

    這是中華國的特點，電影市場的發展是在有關部門的監督、規劃下進行的。我也不想寫，但是避免不了的地方，只能含糊其辭，給大家帶來的困難，實在不好意思了。

    另外關于職位的問題。廳級已經算是實權干部了。這只是一個驗收工作，大領導肯定不會來的。

    現實遠比更加離奇，大家可以去了解“平遙電影展”。

    第42章 華硯

    沒過幾天，秦硯他發現班上的同學望向他的目光又多了幾份復雜的情緒。

    秦硯還想研究一下，這次變化的原因又是什么。人類的情感實在太有趣了，永遠在不停的變化。

    還沒等秦硯主動去問，就有人已經告訴他答案。因為剛一下課，便有人在教室門口呼喊秦硯的名字。

    來找秦硯的是表演系的一位女生，她將手中的一摞材料交給秦硯，帶著一些不好意思的扭捏，甚至都不敢正眼直視秦硯。

    “聽說您接下來還要拍電影，這是我的資料。如果有什么角色，我也希望能夠加您的項目之中?！?/br>
    先不說這名女生話中透露出的種種信息，光是她對于秦硯的稱呼，就可以看出不少問題。

    明明這名表演系的女生和秦硯同年級，但是她在和秦硯對話的時候，卻用上了“您“這樣的尊稱，她已經把自己擺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了。

    然而秦硯第一反應卻是“演技不過關，這扭捏害羞的神態不夠自然”，他才應付地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如果一定要說表演專業和其他的專業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一定會是表演專業的學生會比其他專業更加早熟。

    雖然大家都還是在校學生，但是在校期間每個人都經歷過或多或少的角色試鏡。

    這幾年華國的影視行業蓬勃發展，大大小小的電影、電視劇項目瘋狂立項與開工。有不少的劇組前來平影等藝術院校挑選新人演員，物美價廉、有一定演技，而且還好忽悠。

    這也給了影視學院的學生們一個更早接觸這個圈子的機會。

    影視圈實在太過于光怪陸離，有人一夜成名、有人紙醉金迷，同樣也有人郁郁不得志，無人問津數十載。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在這個圈子想要混出名堂，就一定要抓住每一次機會。

    不過絕大部分的知名導演對于他們來說難如登天、無法接觸。

    現在突然功成名就的秦硯，無疑成為了他們最好的選擇。而且這幾天已經有關于秦硯通過《古宅》獲得了大量資金的傳聞。

    就算秦硯還只是個小導演，不是最好的選擇，但跟著秦硯拍電影至少不用擔心沒有項目沒有錢這個問題。

    所以秦硯一瞬間就成為學生眼中的香餑餑。

    秦硯知道這個圈子有多么的不容易，他曾經也接濟、扶持過不少落魄的演員。

    如今秦硯外在的性格更加圓滑，更加不可能生氣，于是便禮貌地收起了對方的材料，并且答應如果有合適角色的話會考慮。

    但似乎眼前這位女同學不愿意就此罷手，她想要從秦硯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她和奚芊芊同一屆，明年就要畢業了，但是她的履歷依舊空蕩蕩一片。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這次拍攝《古宅》的是她，她未來不說平步青云，起碼會坦蕩不少。

    所以她一直纏問秦硯，還有沒有時間和她私下多交流，她的演技也很出色。

    秦硯不想去思考對方是否有言外之意，他只是覺得麻煩。

    素來的教養讓他克制出了自己的表情，比較委婉地表示自己有其他事情。

    可惜的是對方似乎缺乏表情的能力，或者明知道秦硯的拒絕，依然不肯放棄。

    還好這個時候秦硯的寢室室友丁暢突然出現，他直接跑到秦硯身邊拉著他的肩膀說：“走了，該吃飯了?！?/br>
    他一只手勾在秦硯的肩膀上，直接側過身子對著面前的女生說道：“我和老秦吃飯去了，你們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聊啊?！?/br>
    一旁另外幾個室友也在起哄，根本不給女生反應的時間，帶著秦硯離開教學樓。

    其實一起吃飯只是是丁暢臨時編造的借口，但秦硯剛剛得到幾個室友幫忙解圍，便很爽快帶著丁暢他們朝著學校外的餐廳走去。

    以往秦硯出來請大家吃飯，王松之他們都會起哄說“一定要吃一頓好的，算是打土豪分田地”。但今天幾個室友反而都有些沉默，并沒有再肆無忌憚地開玩笑。

    對于自己室友們的變化，秦硯其實也有所察覺。

    以前的他不懂什么叫做物以類聚，人以群居。但后來經歷的多了，他才發現，原來不同的收入的確會把原本愛好興趣相投的人逐漸拉遠。

    之前秦硯的收入也比自己的幾個室友要多出很多。但畢竟大家都還是學生，雖然能夠感覺到秦硯比自己強，但是王松之丁暢他們也不會特別的別扭。

    但當他們突然得知自己的室友，還是年紀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已經憑借自己拍攝的電影賺取了上千萬華幣的時候，他們的心態也難免會發生變化。

    他們會偷偷質問自己“拍得出秦硯那樣的電影嗎？”、“還好意思在小八面前當大哥嗎？”……

    不過像王松之、丁暢他們的人品都相當不錯，他們只是對于自己的產生了一定的懷疑，并沒有因此而對秦硯的吹捧攀附或者是打壓排擠。

    吃飯的時候，雙方都在努力找回以前的自在。只不過無論是秦硯還是王松之他們，對于維系關系這件事都有些生疏和笨拙。

    明明在努力找聊天話題，但反應卻有些刻意。大家都是導演專業的學生，自然看出了彼此的不自在。

    相比之下老三丁暢就自在得多，他完全洞察到了秦硯和其他室友之前的微妙氣氛，一直在配合著秦硯捧哏。

    他故意說起寢室里誰誰誰的糗事，然后帶頭群起而攻之，整個飯桌上不時爆發出哄堂大笑。

    一頓飯吃完，幾個室友眼神也逐漸的放松下來，他們內心也釋然了許多。

    有的人明明天賦比你出眾，但他還要比你更加努力，這才是最讓人感覺到恐怖的事情，而很明顯他們的室友秦硯就是這樣一個人。

    之前秦硯還住在寢室的時候，他們可是秦硯看到過秦硯每天讀多少書、做多少筆記、寫多少劇本……

    算了，面對這樣的室友，他們還能說什么呢？

    看到整個寢室恢復到之前的氣氛，秦硯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秦硯也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發生著變化。如果是以前的他的話，秦硯不會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既然要疏遠那就疏遠，他對于人情世故一向看得很淡。

    有的人是經歷的事情越多而把情感看得越淡，而秦硯恰恰相反，他屬于那種經歷了越多，反而更珍惜自己擁有一切的人。

    秦硯雖然沒有提前和丁暢說過自己的打算，但是丁暢在餐坐上一直在配合他，默契無間。前幾天就冒出來的念頭，現在更堅定了。

    其實這年頭學習導演專業的人，或多或少帶了一點文藝青年的氣質。他們都有著各自藝術的追求，秦硯甚至能夠在他們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一往無前、橫沖直撞。

    但偏偏丁暢是個異類，和平時特立獨行、表達自己藝術追求的同學們，比起來他就像是一個精英商務人士。

    當同學們都還穿著各種牛仔褲t恤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學著社會上的工作者，穿著正裝了。雖然是休閑正裝，但也看得出他對于自己方向的明確。

    包括他經營自己的人脈，其實也就是為了能夠在未來的影視圈里混得更開。

    不僅僅打聽消息，在人際交往方面丁暢同樣的出色。

    雖然丁暢在導演方面的確沒有多大的天賦，但是任課老師們都特別喜歡丁暢。

    更厲害的是他可以在和老師們保持良好關系的同時，讓班上同學并不會因此而對他產生任何的嫉妒而已。

    這可是一項難得的技能，要知道在任何一個集體中和領導關系好，往往意味著同級的疏遠。

    秦硯承認在人際交往方面，丁暢絕對比他更厲害。之前打聽很多事情，他都是直接拜托丁暢。

    以前寢室一起通宵吹水、暢談未來的時候，丁暢也提到過自己未來的理想，那就是進入影視行業，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

    他之所以到平城電影學院學習，并不是想拍出自己喜歡的電影，而是他看到了影視行業在未來巨大的潛力。

    其實秦硯很早之前就動了和丁暢合作的念頭，只不過因為是室友，所以秦硯格外慎重。

    再加上找不到一個恰當的機會，所以這個念頭便被擱淺了。

    最近秦硯已經被各種繁瑣的事情弄得頭痛欲裂、分身乏術，如果繼續這樣，根本沒有時間籌備下一部電影。

    秦硯其實也有自己的顧慮，那就是如果現在選擇和丁暢進行合作的話，丁暢會怎么想，然后室內的其他兄弟又會怎么想？

    人情世故就像是一張蜘蛛網，把人緊緊纏住，動彈不得。

    想了想今天發生的事，秦硯還是下定決心，私下又找上了丁暢。

    “三哥，今天謝謝你了?！?/br>
    丁暢根本就不提昨天飯桌上的事情，笑嘻嘻地說道：“有啥好多說的，都是兄弟?！?/br>
    “其實我有事想和你商量?！?/br>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就直接說唄，何必把我叫到這么正經的地方來?！?/br>
    “三哥，我接下來想開一家公司，我想找你合作?！鼻爻幹苯舆M入正題。

    丁暢沉默了片刻，他也收起了自己平時一直戴在臉上的老好人笑容，他說道：

    “秦硯，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但如果你說的是真正商業上的合作，你要想好多少兄弟因為一起開公司變仇人的?！?/br>
    同學情的確很純潔，越是純潔一旦沾染上金錢，如果出現分歧、背叛，那就更讓人惋惜。

    不只是秦硯慎重，丁暢也是如此。

    丁暢對于秦硯的稱呼都變成了“秦硯”而不是一貫的“小八”，如果談正事就不能摻雜太多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