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現在內心的惡氣已經全部出了，他接下來還能做什么？要和曹方一樣永遠的給學校領導對著干嗎？

    心中舒坦后，秦硯也不想再計較這些事情，他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其實現在我已經賺錢了，忘了給各位領導匯報一下，《古宅》的海外發行權我已經賣給派拉蒙影業公司了。200萬美刀和30%的分賬票房，也不知道這個價格是否合適?！?/br>
    剛才被秦硯冷嘲熱諷了那么久，這些領導都維持住了自己的儀態。這些年在官場上混，類似的事情他們也見過太多了，誰沒有被更大的領導為難過

    可是他們剛才一直努力維持的淡定，再聽到秦硯這段話之后，徹底崩潰。

    200萬美刀？30%分賬票房？派拉蒙影業？他們都懷疑自己是否產生幻聽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坐在最中央的趙廳長開口說道，他發現自己似乎說說話太激動了，輕輕咳嗽了兩聲來掩蓋自己的情緒。

    秦硯很坦然的把自己之前和派拉蒙簽訂海外放映權的事情說了出來。

    而且秦硯表示自己200萬美刀已經到手，正在通過國家外匯銀行進行外匯轉辦。

    聽到這兒所有人才真正意識到，原來被他們視作可有可無的《古宅》商業價值到底有多高。

    這可是八大院線公司之一的派拉蒙啊。他們相信派拉蒙是絕對不可能做出愚蠢的選擇。

    那就證明了《古宅》的商業價值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

    先不說30%的分賬票房有多么夸張，但就這200萬美刀已經是絕大多數領導沒有辦法想象價格。

    在座的領導，很多年沒有親自拍電影了，但是大家都在影視圈里，很清楚華國每一年電影對外出口的情況。

    大陸一直想將自己的電影賣到海外、賣到西方，為了這個目標有的時候完全是半賣半送，但這些年也沒有看到過特別成功的出海作品。

    很多在國內頗有名望的導演，只要幾十萬美刀，就愿意將海外發行權賣出去。

    唯獨被稱之為國師的張一謀，他最近在拍攝《英雄》最近剛剛舉行了試映會，海外發行權收到了不錯的報價，米拉麥克斯給出了2000萬美刀的報價。

    這樣一比較，《古宅》發行權的價格似乎不值一提。

    但他們很清楚，正是這種比較讓《古宅》的價值更加耀眼！

    《英雄》投資3000萬美刀，國師張一謀掌鏡，匯聚了一大批華國頂尖演員，更是邀請國際知名服裝師、道具師、配樂……

    可以說舉國之力拍攝的《英雄》，最終才收到了2000萬美刀的報價。

    而《古宅》有什么？大學生導演？大學生主演？dv攝像機？十幾萬的制作成本？

    他們實在想不通，秦硯的《古宅》到底怎么賣出200萬美刀，以及他們完全無法想象的30%票房分賬。

    更不要說派拉蒙遠比米拉麥克斯實力更強大，擁有更多的院線資源。

    這代表著派拉蒙公司認為《古宅》這部電影能夠在北美取得3000萬美元以上的票房，他們才有可能收回成本。

    要知道現在華語電影的海外票房實在慘不忍睹，除了李安的《臥虎藏龍》一枝獨秀，擁有1.8億美刀的北美票房外，第二名的成績也就1000萬出頭。

    有一位領導也忍不住開口對秦硯說道：

    “小秦啊，說你怎么這么沖動呢？你怎么就一個人做主把電影發行權賣了出去，你肯定被他們欺騙了?！蹦憔蛻摻o我們說，讓學校出面幫你談，一定能夠給你爭取一個更好的價格?！?/br>
    秦硯聽到這些話在內心冷笑了一聲。

    交給你們，不知道中間會被克扣多少的利潤。

    秦硯的成績就是華語電影的成績，從名譽上平城城電影學院不會有任何的損失，那為什么他們會如此憤怒呢？

    還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辦法插手這樣一筆堪稱天價的交易，沒有辦法借機中飽私囊了，這才是和他們切身利益緊密相關的事情。

    秦硯之所以說出這些事，并不是想要在學校這些領導面前炫耀。

    他的目標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今天來學校的趙廳長。

    第41章 自導自演(下)

    之前秦硯在搜集資料的時候就發現，國家出臺了很多相應的政策文件，而這些文件最后的署名都是廣電總局。

    之前平影為每個項目組提供資金，都是因為總局的相關政策與扶持?？梢哉f這次電影節從一開始就是總局的工作任務，而如今有了成果，負責驗收的自然是這個部門的領導[1]。

    華國和國外的院線發行不一樣，在華國想要電影上映的話，首先得先通過相關部門的審核。

    而華國幾個大型的發行公司，其實背后都有相關部門的影子。

    比如說像資助馮曉剛拍攝《甲方乙方》的韓山平，對于馮曉剛最大的幫助是那100萬嗎？在很多業內人士看來，韓山平所代表的華國電影集團提供的幫助更大，讓《甲方乙方》得以走進電影院，創造1997年的票房奇跡。

    秦硯雖然成功的將《古宅》賣給了派拉蒙影業，但是海外市場并不是他第一的目標。

    的確現在海外的創作環境更加輕松，電影工業體系也更加的健全，甚至就連票房市場也是大陸市場更加廣闊。

    可一旦進入海外電影市場，就得按著海外市場的標準去制作電影。投資方、八大院線、市場調研、宏大敘述、黑命貴、英雄主題、自由主義……

    秦硯并不說這些標準是錯誤，只不過和上輩子有什么區別呢？

    秦硯可不想自己重活一生，只是在復制自己上輩子的生活軌跡。所以秦硯特別希望自己的《古宅》能夠在國內上映。

    這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秦硯也可以拿著電影去毛遂自薦，然后把放映權賣出去。

    但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肯定會遭遇各種困難，票房分賬比例、排片率，甚至最后的收入結算……

    秦硯也沒有想到天公作美，居然把這樣一位有關部門的領導送到自己面前。

    他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其實剛才在整個會議室內的錙銖必較、傲氣凌人，包括最后所透露出自己與派拉蒙的合同，都是為了要引起這位領導的注意，同時展現自己的實力。

    如果秦硯一開始就表現得低聲下氣，試圖和眼前的趙廳長攀上關系，借此機會在國內上映。別說趙廳長，就是學校的領導也會把秦硯吃得死死的。

    在商言商，而商界最基本的規則就是弱rou強食、欺軟怕硬以及千萬不要讓你的對手看破你的目的與底線。

    在官場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開場白一定是由下屬負責，領導要保持自己的威信，不要插手小事。趙廳長作為今天的上位者，他剛才一直看著秦硯和平影領導們之間的硝煙四起，沒有開口制止。

    不過此時趙廳長顯然也猜到了秦硯的打算——專門強調“海外放映權”，這年輕人是在向自己展示自己、展示《古宅》。

    如果剛才他只是把秦硯視作一個無理取鬧、恃才放曠的學生，那現在他則把秦硯看作是可以進行交流和合作的導演。

    趙廳長輕輕地敲了敲會議室餐桌，聲音雖然不大，比不上周圍的議論紛紛，但一瞬間整個會議室就安靜下來。

    官大一級壓死人。

    趙廳長開口：“你剛才說你已經把《古宅》的放映權賣給派拉蒙公司了？”

    秦硯點了點頭：“是的，我把歐洲和北美的放映權都賣出去了，我想應該是允許的吧?！?/br>
    趙廳長臉上露出一個長者的慈祥笑容：“那是當然，這是你自己的東西，你想怎么處理都可以?！?/br>
    聽到這兒，周圍的幾個學校領導臉色不太好看，但是他們都沒有敢反駁趙廳長的話。

    就這一句話就已經將《古宅》的性質給定了下來，它的版權完全歸秦硯所有。剛才還有些小心思的領導瞬間熄火。

    想到這兒，他們滿臉怨氣地望向曹方。

    如果不是曹方從中作梗，那《古宅》就是以平影的名義參賽，平影的資金扶持，最后版權肯定也會歸平影所有……

    這中間有多少油水，他們越想越心疼。

    “好了，今天也沒什么事情要討論了，你們先去忙你們的工作吧，別都陪著我。學校的工作還要不要展開了？我和小秦同學聊一會兒?！壁w庭長突然開口說道。

    幾名學校領導還想開口說點什么，但是被趙廳長一個眼神給勸退。只能各自去“忙工作”了。整個會議室很快就剩下秦硯和趙廳長兩個人。

    面對這有些空曠和安靜的會議室，秦硯也沒有任何的膽怯與尷尬，他依然很穩重地說道：

    “趙廳長，我一直都希望我自己拍的電影能夠在華國上映，所以我把國內的放映權給留了下來，希望趙廳長能幫我引薦一下?！?/br>
    既然趙廳長都已經向自己示好，再加上之前的那些骯臟事情和趙廳長又沒有直接聯系，秦硯也愿意賣了對方一個好。

    趙廳長臉上的和藹rou眼可見，他說道：“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導演可不多，好孩子??！”

    “有著派拉蒙公司的合同，還有大學生電影節的獎項，賣放映權這件事倒不難。不過賣給派拉蒙公司的價格那就不太可能達到了?！?/br>
    “我和華影的幾個領導也算是熟人，我們先聊聊，到時候我再給你介紹介紹?！?/br>
    果然如同秦硯所想，對方雖然是政府官員，但實際上他和國內的發行公司之間肯定有交際，而且華國政府對于國有企業的掌控是絕對的。

    秦硯立刻回道：“那是自然，而且賣自己國家的公司肯定不可能這么狠心。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有票房分賬，也算是對于我自己的一個激勵吧，以后努力拍出更好的電影?！?/br>
    趙廳長搖了搖頭：“我還是建議你直接按照固定價格賣出去，畢竟票房分賬的事情很不好說?！?/br>
    雖然絕大部分出品方都會選擇票房分賬，可問題是國內現在的票房太容易弄虛作假，連背靠華誼兄弟的馮曉剛，在平城都會被偷票房。

    一個背后沒有任何保護傘，名不見經傳的大學生，能夠和全國各地幾十家院線對抗？《古宅》越是口碑爆炸、質量過硬，越有可能被偷個底朝天。

    這些話趙廳長也不可能直接說破，他只能側面地提醒秦硯，不要因為派拉蒙的合同，而過于自信。

    秦硯笑道：“沒關系，國家不是很快就要整頓這些事情的嗎？我相信國家一定能夠把這幾個問題給處理好的?！?/br>
    剛才慈眉善目的趙廳長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凝重，他盯著秦硯說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硯面色不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多么重要的事情：“學校里有很多老師都一直在討論偷票房的問題，這個問題存在太久了。國家不是準備開始推動票房的制度改革嗎？我相信國家肯定會整頓偷票房的?！?/br>
    趙廳長了解過秦硯的基本情況，確定秦硯背后并沒有任何的利益集團。哪怕趙廳長心中依然存疑，他也只能選擇相信秦硯的說辭。

    他內心中對于秦硯的評價更高了。

    接下來兩個人便討論了一些關于《古宅》國內放映權的價格多少合適的問題。

    最終敲定了100萬華幣外加30%的分賬票房。這個數額和秦硯賣給派拉蒙公司的價格比起來低了不少。

    按照國內傳統的分成，擁有電影版權的出品方大概能夠獲得票房40%左右的分成。

    但秦硯一個人單打獨斗，所有工作都要交給和華影集團，自然要給他們足夠的利潤。

    這可是國字頭的企業，比秦硯一開始想要聯系的影業公司更加可靠，也算是變相的上交保護費。

    《古宅》能夠得到這個價格，還是沾了派拉蒙公司的光。華影不可能買自己國人的東西，還瘋狂壓價。

    當然另外一方面的原因也是秦硯在固定費用上的讓度極大，100萬基本費用上和“0”沒有多大的差別。

    趙廳長很聰明，雖然一直在和秦硯談《古宅》國內放映權的事，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華影一定會購買。話語之間完全是“按你這個情況，華影可能給一個什么價格、“我建議你再不要要求那么高的票房分賬”等等。

    現在趙廳長又以旁觀者的語氣問道：“放映的時間你有什么想法嗎？”

    突然有些摸不準對方的想法，秦硯選擇了實話實說：“北美那邊估計要5月份就會上映。不過派拉蒙那邊已經答應我，dvd的發行時間會推遲到下半年。只要在dvd發行之前上映都行?！?/br>
    這也是秦硯之前和派拉蒙的合同條款之一。因為一旦dvd發行，加上全球衛星網絡的存在，盜版資源會瞬間傳遍全球。

    趙廳長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放映的時間就交給華影來決定吧。他們比較清楚什么時候上映比較合適?！?/br>
    本來想說要不和北美那邊同時放映，爭取更高的票房。但是趙廳長突然想起了剛才秦硯所說的票房改革問題，他心中浮現的一個大膽的計劃。

    不過這件事情也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他還得回去和上級領導討論，然后再問問其他幾位大導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