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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淵一個十五六歲身患殘疾,沒有任何才能名望,一直被家中養著的富貴公子,怎么當得起? “總算有個懂事識相的?!毙l琥瞟了恭王一眼,見狀也不再多說,徑直走進長平院,又再度把院門從里面關上了。 “靜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衛刺史望向衛夫人,沉聲詢問,“那孽障房里侍候的都是些什么人,竟連我都敢拒之門外?你怎么當的家?!” 這話頗重,衛夫人撲通一聲就給衛刺史跪下了,哭訴著:“淵兒從外面帶了三個下人回來,把持住了長平院,前些時連院子里仆役們的身契都要了去,妾身是再管不得了!” 衛刺史聽她這么說,反而不再發怒,拈了胡須疑惑道:“怎會如此?” 這事兒縱然有人慫恿,也不是他那癡傻的孽障能干得出來。 事態發展到眼前,衛夫人此時也再顧不得含糊隱瞞衛淵恢復神智一事,流淚傾訴道:“想必淵兒長大了,在外頭聽了什么,對妾身有所誤會?!?/br> “老爺,世間繼母難為,妾身縱使把心肝都掏出來,也架不住有人在淵兒跟前說三道四??!” “靜娘,委屈你了,起來吧?!毙l刺史扶她起來,唇畔忽然有笑意流露,“這孽障,將來真的要好好管教一番,才能明理知事?!?/br> 衛夫人雖被他親手扶起,然而聽他語氣,心頭頓時一涼。 明明當了十幾年甩手掌柜,你要管教他做什么? 你又要他明理知事做什么?! 衛刺史雖是衛淵父親,然而在場者當中以恭王為尊,恭王既是決定在長平院外等待,衛刺史也不便再讓人上前喝斥拍門。 只能站著一起等。 衛淵一覺醒來,梳了頭穿好外衣,又拿茶漱過口,吃了一塊水果,才聽到衛瑯過來稟報:“恭王在外頭等著,說是要見公子?!?/br> 衛淵稍微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衛琥曾經提起過恭王是誰,開口吩咐:“請他進來,去花廳見面?!?/br> 恭王在外頭等了大半個時辰,才看見院門吱呀一聲又打開來,從里面走出一個身穿灰衣的秀麗仆役,傳話道:“我家公子請殿下進?!?/br> 恭王不由得笑了一笑,他身為正宮嫡出,就算是御前見他父皇,也從來沒這樣等待過。 不過既有逆天神技,這等待便是值得。 恭王抬腿往門內走去,衛刺史緊隨其后,卻被那灰衣的秀麗仆役攔下,道:“公子只說了見恭王殿下?!?/br> 衛刺史臉色正有些難看,卻見恭王扭臉道:“既然如此,衛卿站這么久想必也疲累了,便回去先歇息吧?!?/br> 說完之后邁過門檻,高大的身形掩入門扉。 “老爺莫氣?!毙l夫人連忙上前,“都是妾身的錯,沒能好好教養淵兒?!?/br> “跟你有什么關系?”衛刺史嘆息一聲,竟然未曾動怒,“之前他癡傻無知,縱然你有心教養,他也得受教才行?!?/br> “子不教父之過,若有錯,也是我這做父親的錯?!?/br> 隨后轉身離開。 “周嘉,近來可好?”恭王隨著那灰衣仆役走進長平院,開口問道。 “殿下休要再提舊名,這世間沒有周嘉,只有錦林?!卞\林垂下眼簾,未曾多看恭王一眼。 “你這般人才,二公子只讓你做個守門小廝?”隨著錦林穿過道月亮拱門,恭王經過一片花圃,只見其間花草爭奇斗妍。 他自幼在皇宮長大,御花園內匯聚天下奇花異草,然而這花圃里面種植的大半花草,他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縱然有些識得,也都是異常珍貴的品種。 就比如放在角落里的那一盆矮種蘭花,蓮瓣素芯,他在母后那里見過,被養在玉盆中有專人看護,據說是極其罕見之物,萬金難換。 然而在這里,也就是隨隨便便用瓦罐裝了,擺放在花圃角落。 恭王之前已經將衛淵的身世打聽清楚,此時卻越來越覺得疑惑—— 這位衛二公子,兩年前分明還是個癡傻兒。 兩年時間,就能脫胎換骨至此嗎? 難道真如鄉村一些“仙家”,或是癡傻或是生了一場大病,痊愈后就能溝通天地鬼神,為人問事診??? 想不通,看不透。 “蒙我家公子大恩,錦林能有今日已是萬幸,總好過倚樓賣笑,受辱身亡?!卞\林淡淡回答。 面對封了王的皇子,曾經的舊友,也不見有多么熱絡。 “錦林……果然是個聰明人啊?!惫鯂@道,繼而不再多說。 來到花廳,恭王坐了一會兒,才見衛淵被衛瑯推著進來,朝他拱手為禮道:“見過殿下?!?/br> 眉目間一派淡然平和,毫無面對上位者的敬畏服從。 這也是理所應當。 衛淵做過仙人,仙神多數視凡人如螻蟻,所謂帝王將相不過是這些螻蟻當中,稍微強壯一些的存在。 而他上一世在現代社會做了人,貧富特權階級雖說仍舊存在,卻是法制時代,不像古時有不能逾越的等階制度,每個人至少從人格上是平等的。 “衛二公子?!惫跗鹕?,朝衛淵一揖,“之前官道茶棚,有得罪之處,還望二公子海涵?!?/br> “啊,是你?!毙l琥端茶進來,聽恭王這么說,恍然大悟,“要我做飯的那個!” “那倒是有緣了?!毙l淵一笑,言歸正傳,“不知殿下找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