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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將近一年半。 時間過的真快,雖有仙人骨滋養,也不知他這雙腿什么時候能好。 如今到了稷城,給二壯測過靈根之后,是時候找個高明的大夫給看看情形。 正尋思著,只見個穿團蝠吉祥紋墨藍錦衣的青年,搖著柄水墨折扇瀟瀟灑灑走上三樓。 身后足足跟著七八個人,都是高大魁梧的青壯家丁。 雍容貴氣,派頭十足。 “大公子,常坐的位置給您留著呢,這邊請?!迸芴玫男《η嗄挈c頭哈腰,就跟迎祖宗似的,一路給錦衣青年帶路,“不知大公子用些什么?” “老規矩?!鼻嗄暾f著坐下,然后扭頭就看到窗邊坐著的衛淵一桌人,目光一下子被吸引過去。 漂亮人物扎堆,實在是太過惹眼。 于是問小二道:“那一桌是什么人?” “回大公子,是外地的客人,眼下在小店住宿?!毙《澭卮?,臉上笑得諂媚,“他家主人不良于行,說起來還跟您是本家,也姓衛?!?/br> 外地人啊,大公子雙眼微微瞇起,難怪從前沒見過。 看窗邊坐輪車的那位公子弱不勝衣,生就冰雪貌仙人姿。 家里養的幾個美姬就是跟對方身邊侍候的婢女比,都變得俗不可耐。 “既是本家,也算得有緣?!贝蠊诱凵纫皇?,大方的朝小二道,“去,那桌的茶飯錢本公子付了?!?/br> “這個……”小二有些為難的回答,“那位公子就是占個桌,是自家帶了茶葉,自家開火做飯的?!?/br> 大公子:“……” 大公子毫不氣餒,一撩錦衣下擺,起身朝那桌走了過去,拱手笑道:“在下稷城衛鴻,稷州刺史之子,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衛淵?!毙l淵在座位上拱了拱手回答。 “在下也姓衛,沒想到竟是本家,這真是巧了?!贝蠊勇冻鲶@喜的表情,“相逢不如偶遇,獨酌無聊,不若拼個桌?!?/br> “也好給衛兄講講這稷城里的趣事逸聞?!?/br> 衛淵在稷城人生地不熟,聽他這么說正中下懷,于是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br> 這一笑宛若冰雪初融、千樹花開,大公子心中越發熱絡。 很快兩張桌子拼做一處,小二端了酒菜過來,大公子篩飲一杯,美色當前,就連酒都比往常好喝。 衛淵拒絕了大公子的勸歡,端著杯菊花茶慢慢喝。 他并非是不愛喝酒,只不過嘴挑,這個時代的酒再好也有限,不如他自己釀的。 等到衛琥上菜時,大公子只聞得一股甜香鮮辣之氣撲鼻而來,忍不住贊道:“好香!” 衛淵道:“幾道家常菜罷了,不妨一起嘗嘗?!?/br> 對衛淵來說確實是家常菜,對大公子卻不是。 他舉筷一嘗,自認王府宴席也去過,卻從未試過如此滋味奇美的菜肴,再停不下筷子,沒碰過自己點的那些菜肴。 不說別的,就說其中一道甜點,衛淵說是叫桂花蛋的,色澤像黃金一樣,比糕軟比粥稠,吃在嘴里滑彈香甜,卻又毫不粘牙。 大公子自認是個講究人,刺史府的十幾個廚子亦是重金所聘,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大公子不由得產生了和賣茶婦一樣的想法,心中暗忖,這人明明身著布衣卻如此精細講究,又生就這般出塵相貌,難道是懿國的帝族血脈改換姓名流落至此? 他素來憐香惜玉,不愿見美人傷感,因此也就避開對方來歷身世不談,只大談此間風土人情。 “衛兄是來稷城看腿的啊?!本浦涟胙膊诉^五味,大公子熱情道,“那可算是來著了,稷城里正有一位退下來的劉太醫,不是誰都能請的動,卻跟我母家有舊,大約能賣區區幾分薄面?!?/br> 說完朝身旁的一個家丁吩咐:“拿了我的名帖去劉府,就說一會兒我要帶個人去瞧病?!?/br> 倒是挺雷厲風行。 于是飯后傍晚時分,衛淵就坐上自己的牛車,隨著大公子的馬車往劉太醫府邸而去。 “那位大公子還真有意思?!毙l琥坐在車轅上趕牛,乘著周圍沒人,朝旁邊的衛瑯低聲道,“從來沒見過腆著臉就貼過來,蹭吃蹭喝的?!?/br> “是啊,跟你挺像?!毙l瑯調侃,“也不知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br> “你說什么?!”衛琥皺起了鼻子,把臉湊近衛瑯,“你仔細瞧瞧,他哪里有我好看?!” “再說我兄弟在林子里好著呢,長得那是身軀偉岸八面威風,額頭上還帶個王字,跟我簡直一模一樣,就他能比的上?” 怎么說還是人家幫忙找了看腿的大夫,聽衛瑯衛琥越說越不像話,衛淵伸手敲敲車窗,輕咳一聲。 這一虎一狼才閉上嘴。 車行轔轔,沒多久就到了劉太醫府前。 劉太醫在后院醫寮等著他們,衛淵進入劉府,坐著輪椅途過回廊的時候,看見幾個小廝拿著麻繩,捆著個少年匆匆走過。 少年穿綾著綢,卻衣裳凌亂全身是土,黑發散亂、頭上的金簪歪在一側,眼睛通紅,嘴里塞著帕子面部扭曲。 被幾個小廝死命按壓著往前走,卻仍舊在不停掙扎,從喉嚨深處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看著十分駭人。 “這是劉家的少爺,名叫劉磊?!贝蠊釉谛l淵旁邊嘆息一聲,介紹道,“劉太醫六十多了,一輩子就這個獨兒子,卻患有瘋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