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在短暫的迎接之后,馬庫斯和希利爾擔任起了帶著赫墨斯參觀沃爾圖里外加閑逛的任務。 原先這個任務應該是由凱厄斯來做的,但凱厄斯需要去加班加點地處理他落下的工作,于是馬庫斯便表示他可以替凱厄斯承擔起導游的任務。 “請隨意參觀吧,親愛的客人?!卑⒘_眼中多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白皙的手交疊在一起,手上的紅寶石戒指閃耀著傲人的光輝。 赫墨斯被阿羅柔和的嗓音以及抑揚頓挫的音調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應聲點頭。 “去玩兒吧,注意安全?!眮喯VZ多拉溫柔地叮囑希利爾,就算她知道希利爾的吸血鬼體魄和特殊能力不會讓他受到傷害,但作為母親總是時時刻刻有著不同的擔憂。 “放心吧,mama?!毕@麪柋е鴣喯VZ多拉的腰撒了一下嬌就立刻松了手。 …… 參觀的三人走在空曠的走廊上,盡管他們步伐輕盈,但皮鞋的聲音還是與地面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馬庫斯本來就是寡言之人,但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敬業地帶著赫墨斯參觀了沃爾圖里宮大大小小的藏品室和展廳。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赫墨斯滿臉疲倦地跟在馬庫斯身后走,他們已經花了兩個小時逛沃爾圖里宮了,那清一色的走廊已經把赫墨斯繞暈了。 “藝術廳?!瘪R庫斯言簡意賅地回答道,“最后一個地方了?!?/br> 馬庫斯依舊穿著他平時穿得黑色袍子,他高大的身軀給了人一種安全感。到肩胛骨的長度的長發自由披散在后背,深色的頭發在昏暗的燈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澤。 赫墨斯看著馬庫斯挺拔的背影默不出聲,他總覺得這個男人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絕望感。 沃爾圖里宮最不容忽視的便是它藏有無數奇珍異寶的藝術收藏廳,沃爾圖里每年都會花一大筆巨額用與修繕維護這些藝術品上。這些藝術品珍貴的地方不僅在于它們的稀缺性,更在于它們身上承載的歷史。 很多收藏在藝術廳里的藝術品與市場上流通的藝術品并不相同,很多收藏甚至就連藝術品鑒定專家也不清楚它們的存在,因為很多收藏的作者比較小眾,有的直到現在還鮮為人知。 藝術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統一的評分標準,最大的評分標準便是個人的主觀審美。因此,能夠進藝術廳的展品都得符合亞希諾多拉和阿羅的喜好。 多么高傲苛刻的條件,不過他們就是有這個資格。 亞希諾多拉和阿羅是深度藝術愛好者,雖然他們的藝術造詣極高,但喜好各不相同,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喜好還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改變,這就導致了藝術廳里的展品真的是什么風格都有。 從洛可可到超現實主義;印象派到極簡主義;新古典主義到裝飾藝術,就連早期的中國瓷器和日本平安時代后期的繪卷都有。整個展廳的藝術品類型那叫一個應有盡有——不過最多的還是跟古希臘有關系的藝術品。 介于藝術廳里出現越來越多變的風格,藝術廳里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不得已,他們只能在增加收藏室的同時再放出一批藝術品到沃爾泰拉博物館供人類參觀。 在這個連蘇爾庇西亞都戲稱是“回收中轉站”的藝術廳卻讓赫墨斯提起了精神,在他幾乎將臉都快貼到雕像面前時,馬庫斯和希利爾站在一邊閑聊起來。 “聽說你在??怂垢惆职拄[別扭了?!瘪R庫斯不咸不淡地開口,他的語氣平淡得讓希利爾聽不出喜怒。 “嗯,跟他吵了一架?!毕@麪栃牟辉谘傻赜眯馇脫糁匕?,他的手插在褲兜里,漫不經心的態度卻并沒有引來馬庫斯的怒火。 “這樣也好,不過下次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瘪R庫斯沒有起伏的音調里流露出了嘆息和關心,他清楚地知道凱厄斯對于希利爾的期望和愛,只是凱厄斯蹩腳的表達方式常常讓父子倆的關系充滿冷淡與尷尬。 “不會再有下次了?!毕@麪柾V骨脫粜?,他拉聳的眼皮遮蓋住猩紅的眸子,眼眸中燃燒著名為斗志的火焰。 凱厄斯與他那晚的交談時時刻在他的心底,他意識到自己作為吸血鬼中特殊的存在必須快速成長起來,一味的軟弱和任性總有一天會闖下大禍。 “唉呀,真是個妙地??!”赫墨斯轉悠了一圈后心滿意足地走回了馬庫斯和希利爾身邊,他邊轉動著戴在手上的銀環邊喋喋不休地贊嘆著那些有市無價的珍品。 “歡迎你隨時再來參觀,這邊請?!瘪R庫斯雖然嘴上說著客套話,但是他冷淡的態度卻讓人感覺到疏離。 馬庫斯率先抬腿朝門外走去,可是他走到一半時,他卻被希利爾叫住。 “我們……走這邊吧?!毕@麪柕哪樕珟е悦:蜑殡y,他用手指了指相反方向,小心翼翼地跟馬庫斯說道,“走那邊比較快?!?/br> 馬庫斯帶著慈愛微笑的臉微微垮下,他快速掃了一眼希利爾欲言又止的臉,最終是輕輕地點頭答應。 三人沉默地朝著希利爾指的方向走去,就連神經大條的赫墨斯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不過作為一名合格的客人就是要懂得在該保持沉默的時候保持沉默。 馬庫斯推開了那扇連通著另一條走廊的門,引入眼簾的不再是下午看見的那種單一的走廊,而是一條鋪著毯子,墻上掛著流蘇穗的華美走廊。 或許這不該稱作是一條走廊,比起走廊,它更像是一個獨立的展廳。 赫墨斯目瞪口呆地看著藝術廳后竟然還有一個這么隱藏的廳,他不明白為什么馬庫斯會故意漏掉這個地方,也不清楚為什么希利爾會故意特別提起來。 三人順著這條奢華的走道往里走,赫墨斯好奇地打量著墻上的一幅幅畫,那跟人高度一致的畫配上沉重的金色畫框顯得既莊重又沉重。 赫墨斯本想開口與馬庫斯說些什么,但他看了一眼冷如雕像的馬庫斯后默默打消了開口的想法。 “這是你?”他駐足于一幅尺寸較小的畫作前細細打量著。 畫中的女人身穿一條天藍色的連衣裙,她充滿愛意地抱著一個年幼的孩子。小孩蒼白的臉上天真地咯咯笑著,揮舞著蓮藕般的胖手臂。 “嗯,這是我一個月大的時候的照片?!毕@麪柨戳艘谎酆漳姑媲暗漠嫽卮鸬?。 “一個月就這么大了?你吃激素長大的嗎?!” 盡管赫墨斯早知希利爾的體質異于常人,但聽聞和見聞可是兩種體驗,他的嘴角還是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喂喂,他好歹也是個醫生,一個月大的小孩可沒有畫里的小孩這么大,這孩子怕不是超級賽亞人吧。 “很可惜,事實就是如此?!毕@麪柭柭柤绫硎舅埠軣o奈。 “原來你們把家族照片放在這里?!焙漳箳吡艘蝗φ掌系囊环婵?,“你們的穿著喜好還真是各不相同啊?!?/br> 聽聞這話的馬庫斯和希利爾臉上皆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這也不怪赫墨斯會誤會,畫像上的三對伴侶確實穿著三個不同時代的衣服。 “并不是這樣的?!背龊鹾漳沟囊饬?,馬庫斯沉靜地開口道,“這是我們與各自伴侶最近的一幅畫?!?/br> 赫墨斯聽著這話半晌沒說話,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臉也難得正經了起來,他似乎明白了馬庫斯身上那股淡淡的憂愁是為什么了。 每次馬庫斯在前面帶頭走著,他被風微微吹起的袍邊都像是在訴說著某種思念,仿佛他走過的每一條走廊都與他的回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恐怕他的伴侶走的時候也一起把他的快樂帶走了吧。 “……抱歉?!焙漳勾瓜铝俗约簬е鴳z憫的眼神,比起自己從未擁有過,那種擁有后又失去的感覺應該更為痛苦吧。 “你不用感到抱歉,過去的事情了?!瘪R庫斯平靜的臉上微微泛起波瀾,這樣的事情又怎會輕易過去。 “這是你想我來這里的原因吧?!焙漳箤⒁暰€轉到希利爾的身上,他覺得希利爾一開始的請求就很不對勁。 “嗯?!毕@麪枑瀽灥攸c點頭,此時他對于在客人面前揭開馬庫斯的傷疤有些愧疚,但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的第六感讓我帶你來這里,但是我不明白你能夠做些什么?!?/br> “我能幫什么,難不成幫你們找人嗎?”赫墨斯聽到這話開始嘲笑希利爾,“原來你的第六感也不是每次都準啊?!?/br> “你能嗎?”馬庫斯聽到這話突然激動了起來,一潭死水般的眸子突然亮了起來。 “呃,可是,尊夫人已經……”赫墨斯被馬庫斯突然的熱情噎住,他為難地看著馬庫斯,沒有說出那個字。 “……也對,那便罷了吧?!瘪R庫斯眼中的點點繁星再度熄滅,紅黑色的眸子又回歸平靜。 不是沒有料到,只是沒有死心。 ”可是我能幫你通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