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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的話,簡家人也不會在柳書俞胸有成竹地表示自己有人證、物證在手的情況下,還敢動作粗暴地去攻訐抹黑對方,進一步激化兩邊的矛盾。 而先前他們之所以敢這么對付柳書俞的根源,說到底,是自信自家當年“收尾”的手段足夠利落,清理得足夠“干凈”。 包括臨安長公主在內都以為,柳書俞所謂的“人證”,說不準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就算是真的,他們也不怕。 ——既然那“人證”當年能做了漏網之魚,肯定也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口供乃一面之詞,到時候只要覷準了時機攻訐其與柳書俞之間可能存在著什么“不正當”的交易,倒也難能真做得了什么數。 就是因為一方面看五皇子年紀小、又無強勢外家與妻族倚靠,而真正關鍵的真宗皇帝又對此事態度曖昧、含糊其辭……簡家人認為五皇子少年意氣,一時激憤,行事偏激而決絕,但卻未必有最后真正能成事的手段與決心。 一時輕視,滿盤皆輸。 而另一方面,同時又過高地自恃了自家人的清場能力,沒有太把柳書俞所謂的“證據”瞧在眼里。 只大以為對方遮遮掩掩、只多半是在虛張聲勢、故意嚇唬人,意圖以皇子威勢逼得簡家人自亂陣腳、先一步放棄自家嫡脈的長房長孫罷了……畢竟,都五年了,就是當時有什么殘存的蛛絲馬跡,如今還能留下什么呢? 早該被時間撫平了一切才是。 所以臨安長公主當時才能毫不在意地與簡叔平道:“那又如何?大不了,查就查了!他敢動手段,難道我們就不會么?” 臨安長公主,甚至包括簡叔平,一直到那時候,都以為柳書俞的奏疏是五皇子背后動的手段居多。 換言之,他們以己度人,都覺得那其中所附的證據,恐怕多半是半真半假……說不清楚其中確鑿真實、可用能信的能有多少。 但誰又能想到:五年啊,楊石戴一個無依無靠的窮酸書生,竟然能逃出簡家當年的清洗,茍延殘喘、茍且偷生到如今…… 如果說真宗皇帝先前是因為一時的身心不愉,將此案按下不表,拖得民意沸騰、事態升級,惹得此案最后幾乎朝野內外,只要讀點書、識幾個字的人都敢在茶余飯后搖頭晃腦地拿出來與人說幾句……潛移默化、影響深遠,幾乎在無形中把簡寧陵與簡家人的名聲毀了個全。 ——鑄成了砍向簡氏豪族的第一刀。 那么臨安長公主與簡家人在大理寺卿當廷奏請押解簡寧陵入洛受審前,對事態形勢的錯誤判斷、將處理重點放在上書彈劾柳書俞本人與其身后家族身上……瞎白忙活十來天,回過頭來,在群臣眼里,只是空作了朝堂上的一群跳梁小丑,自以為是,還丑不自知。 而與此同時,也平白浪費了將整個簡家與簡寧陵切割分席、劃清界限、棄車保帥、斷尾求生的最后時機。 這便是朝著簡氏豪族狠狠砍下的第二刀了。 大理寺卿的一句“命當地官員押解簡寧陵自平江北上洛陽當面受審,與楊石戴當面對質”,徑直將簡寧陵放在了待審欽犯的份兒上不說,還把身陷雪花般的彈劾奏疏中的柳書俞本人,原原本本地從此案摘了出來。 就差直接鄙夷而明確地當面告訴簡寧陵與簡家人了:你們整那些烏七八糟的攻訐謾罵沒有用……真正最后要與簡寧陵同臺對峙的,從不是上書參奏他舞弊的行知堂柳書俞,而是當年幫他舞弊、收了他錢財卻險些沒了命花、茍延殘喘至今的落魄書生楊石戴。 簡叔平這時候已經不是心里咯噔一聲、發現壞事,而是整顆心都沉到了谷底。 大理寺卿當廷上奏后,簡叔平將自己關在了書房里整整一天一夜,晨曦微照時,他艱難地做下了一個難以割舍的決定。 但簡叔平最終還是把案上墨跡早干的那封信寄了出去,把最后做選擇的權利,從自己手上轉給了遠在湖廣的其父簡隆。 另一邊,真宗皇帝當面準了押解簡寧陵入洛的奏議后,想了想,伸手招呼了東宮太子到身前來,神情懨懨道:“靜養靜養,這幾日被太醫盯著,靜養得朕骨頭縫里都感覺要生霉了……明昱,過來扶朕一把,陪朕出去走兩步?!?/br> 東宮太子猶豫了一下,把到了嘴邊的勸誡咽了回去,恭恭敬敬地俯下身來,攙扶著真宗皇帝下得榻來。 真宗皇帝揮了揮手,屏退宮仆,獨與東宮太子走了不短的一段路,站在夕陽之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情復雜地開口道:“簡寧陵的案子,朕這幾日閑時細細想過了?!?/br> “既然小五心里已經憋了一口氣,這口氣真不讓他出出來,”真宗皇帝嘆息道,“朕也是舍不得的……殺了簡寧陵,給小五出了那口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吧?!?/br> ——更何況,如今事情鬧得如此大,一波又一波的人上趕著來勸來諫……真宗皇帝聽得耳朵生繭子,心里疲憊,多少也屈服了。 只為了一時臉面,再繼續“倒行逆施”下去,在而今情勢下,好像用帝王強權,也并不足以簡單平息天下士子心頭之憤郁了。 不就是再挨幾回罵了,真宗皇帝捏著鼻子勸自己屈服了:就當是去年東南沒贏,倭人又偷襲,江南士子又開始發瘋地口誅筆伐朝廷了吧……忍忍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