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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手腳都不能動,垂眼一看,嘴里還被塞了一塊黑棉布。 難怪她嘴角發酸。 她“噗噗噗”了幾聲,妄圖吐掉這塊隔夜的棉布。 但畢竟此棉布被塞得甚為專業,結結實實,不動分毫,她嘴里只能嗚嗚嗚了幾下卻沒有真把布吐出來,她身上尚還穿著入睡前的月白中衣,只是自己從腳到脖子都被裝在了一個麻布袋里。 儼然是個裝在袋子里的人了。 不過,興許是綁她的人怕把她捂死了,將她的頭顱露在了麻布袋外面。 顧儀四下張望,自己應該是在一輛行進的馬車之中。 馬蹄聲滴滴答答,速度不慢。 她兀自聽得出神,眼前涼風一吹,駕車的人就將車幔掀了開來。 顧儀目光與他一碰。 虬須覆面,臉色青黑。 你好,博古,又見面了。 這是何等的緣分。 顧儀睜大了眼睛,見面前的博古面無表情地又放下了車簾。 似乎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顧儀轉開視線,低頭看了一眼手上和腳上綁著的麻繩結。 她試著如靈活的游魚一般扭動了好幾下。 好吧……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掙開的繩結。 博古營中劫持,這劇情的確是有,但是書里博古明明綁架的是趙婉啊。 求求了,下次能不能先把人搞清楚。 想到這里,顧儀心情反倒又平靜了些許。 按照劇情,于代肯定會帶兵來追擊博古。 她只要茍住,就沒有問題。 于代,速來! 馬車復又疾馳了數個時辰,才停了下來。 博古掀開車簾,連人帶麻袋將顧儀扛下了車。 車外已是黢黑一片。 顧儀舉目掃過一圈,這里好像是個僻靜的深山老林,眼前只有一間破破爛爛的茅草屋。 這是中途歇腳?還是狡兔三窟? 為什么不帶她回青州?不回揚城? 博古一腳踹開屋門,將顧儀扔到了地上。 一聲悶響過后,顧儀罩著厚麻袋在地上滾過一圈,削減了下落之勢,即便生撞在地上,也不是太疼。 博古點燃了屋中的一盞燭臺,舉著湊到了顧儀臉前,離她的臉頰不過半尺之距。 被燭光逼得往后退了退,顧儀見他臉色愈發青黑,只聽他沉聲道:“你老實一點,若是想跑,砍斷你的腿,送回蕭衍身邊也是無用之人?!?/br> 顧儀眨了眨眼,乖覺地點點頭。 她本來就不打算跑,深山老林,跑出去送人頭嗎…… 她咽了一口水,目光落在他垂懸腰際的水袋上。 博古一把扯掉了她嘴里的布條。 顧儀聽到下巴響了兩聲,才能將嘴閉了起來。 博古將水袋擰開,湊到了她的嘴邊。 顧儀趕緊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口水。 博古收回水袋之后,卻也沒有再把她的嘴堵住。 料想深山老林之中,也沒有別人。 顧儀趴在麻袋里,見博古徑自上了屋中唯一的木榻。 燭火不算太亮,她卻仍舊看見了他腰側略深的布料顏色。 他方才扛她的時候,她就聞到了血的味道。 博古伏擊蕭衍,沒有討到好處。 落水之前,被蕭衍捅了一刀,傷在腰側。 可他卻堅持到了登州大營,還冒了大險從營中把她劫了出來。 不得不說,心性堅忍非是凡人。 顧儀見他合衣躺下,便也趴著不動了。 她要養精蓄銳,等到于代追來的時候,才能茍住性命。 榻上的博古卻只睡了一小會兒功夫,就翻身而起,取了屋中干草先喂了馬,才將顧儀扛回了車中。 馬車一路顛簸,出了深山。 甫一行到道上,顧儀就聽空中傳來一聲鷹啼。 博古抬頭仰望,見到數只黑鷹盤旋于頂。 他揮了一記空鞭,馬兒狂奔起來。 顧儀朝后一仰,翻倒在了車中。 空中鷹啼不絕,道上馬車飛奔。 顧儀凝神細聽,車后漸漸傳來越來越急的馬蹄聲響。 于代,他來了! 顧儀順勢匍匐于車中,只聽箭雨破空而響。 蕭衍銀甲披身,策馬行在最前,沉聲道:“放弓射馬,不射車輦?!?/br> 百箭齊發。 博古伏低身體,緊緊勒住手中的韁繩。 他沒有料到蕭衍會來得這樣快。 前路岔道便是他于魏州的約定之處。 博古狠甩了幾記空鞭,馬行愈疾。 長時間的策馬趕路令他腰間的傷口迸裂,又麻又痛。 他即便撐著最后一口氣,也要撐下去。 前路馬蹄聲忽至,魏州率軍而來。 蕭衍遠遠望見了“魏”字旌旗招展,黑壓壓的騎兵排布,如潮水紛至沓來。 于代驚道:“陛下,不知魏州今日有多少人,此番追擊,若是多寡懸殊,恐怕……” 蕭衍不語,手持彎弓,猛地射出一支鐵箭。 鐵箭呼嘯而過,直入前方狂奔的馬車車轱,只聽一聲木頭斷裂之音。 馬車上下數個顛簸,車輦陡然翻倒一旁,黑馬掙脫繩索而去。 蕭衍急急策馬上前。 博古捏著腰間長刀,從地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