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花溪閣。

    林小婉走后佟掌柜跟孔曼寒閑聊了很久，不過大多都是孔曼寒在說，佟掌柜在聽。說的無非也就是她現在過的有多慘，家里的日子有多難過，再這樣下去，恐怕好好的基業就要毀在她手里了。

    佟掌柜一直都是敷衍著回應，這話他接不上。

    之前的時候，孔曼寒的叔叔去拜訪過姚氏，而且不止一次。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舍了他那張老臉，求個關照。

    姚氏每次都是含糊其辭，沒有承諾任何，只是保證現有的合作不會再動。一來是看在老人的面子和交情，二來合作多年，早就習慣了，只要不出現問題就會一直保持下去。

    而且姚氏跟孔曼寒的叔叔也說了，雖然花溪閣和臨川的一兩個鋪子不再合作了，但是孔家能拿到的利潤根本不會減少。相反，如果孔曼寒真的用心經營，所得肯定要比往常更多。

    以往的攤子鋪的有點大了，孔曼寒又不是個專心鉆營的，所以成效并不見得多好。

    姚氏還有意無意的說了孔曼寒的私生活，老孔也只是嘆氣。

    孔曼寒自然知道佟掌柜為何如此態度，之后跟佟掌柜說：“您不用擔心，我就是來了跟您發發牢sao。我是什么樣的人，您還不清楚么？再說了，這也不是第一次說這些，我怎么會不知道您和我姐的意思呢?！?/br>
    “您明白就好?！辟≌乒駪偷?。

    其實說起來都是些沒什么營養的話，佟掌柜想借故出去的，畢竟不少人都是他邀來的，把人晾在一邊不合適，但是孔曼寒每次都不給他說出口的機會，也就這么耽擱下來。

    直到看到林小婉鋪子那邊已經快完事了，佟掌柜才吩咐人去把鐵山叫來。

    孔曼寒還問：“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我確實沒看到鐵山。他人呢？這邊這么忙，都沒見到他?！?/br>
    “在酒樓那邊忙呢。你這也不讓我走，可不得把他叫回來，交代點事情么?！辟≌乒駭偭藬偸?，頗為無奈的說道。

    “誒喲，這可真是我的罪過了?！笨茁嬷?，表情夸張的說道。同時站起身，欲往外走，同時念叨著：“這就走吧，可不能把正事耽擱了?！?/br>
    “不用了，這不是讓人去叫他了，等著就是了?！辟≌乒癫痪o不慢起來，在窗邊坐下，又招呼人過來換壺茶，悠哉悠哉的看著孔曼寒。

    佟掌柜不動了，孔曼寒自然又坐了回來。

    等著鐵山來的空當，不少人上來找佟掌柜。有單獨來的，也有成雙來的。來的就是那些被佟掌柜邀請來的合作商們，他們一進門就都嚷嚷著，佟掌柜太不夠意思了，這么半天了連人都不見一面。

    佟掌柜自然把鍋推到了孔曼寒身上，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這些人也都認識孔曼寒，甚至有人還有些私交。聽佟掌柜如此一說，就都嘻嘻哈哈的回應：“原來孔大美女在啊，唉，沒打擾到你們談生意吧？”

    佟掌柜當即說就是閑聊，沒談生意。

    還有人對孔曼寒說：“孔大美女啊，怎么也不下樓的露個面？你看對面這藥膏鋪子，我可是聽說那藥膏好用的很，要知道你在，我怎么也要買幾瓶送你了?！?/br>
    孔曼寒笑：“老段啊，你就是這張嘴會拿我尋開心。我下去？我要真下去了，就強要你給我買，你就不怕你的臉被你家那位撓花了??？”

    段大利梗著脖子說：“我能怕那娘們么？”

    “行了，老段，別吹牛了。你看看你那脖子，上面的傷都還沒好呢?！笨茁χ钢未罄牟弊诱f道。

    段大利被孔曼寒嗆的臉都紅了，他說：“那是我不跟她一般見識。我一大男人，能對女人動手么?！?/br>
    佟掌柜這才出來說道：“行了，別扯這些家長里短了。你來找我，什么事啊，大利？”

    “我找您能有什么事啊，還不是豬的事?！倍未罄f。

    這段大利長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干的是養豬的營生。自己養自己殺，但是不管送。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太忙了。

    養了十來年，干的越來越大，攢下的錢銀也越來越多。佟掌柜也是知道其人不錯，沒什么毛病，也就是愛拈花惹草了些。但是由于長得其貌不揚，所以讓他得手的不多。

    但是，這孔曼寒就是其中的一個。

    孔曼寒長了一副妖艷的面孔，身段也好，行為舉止也較之他人更放浪形骸一些。她那混亂的生活且不說，就是男人方面，想法上就與別人天差地別了許多。

    別人都看臉，要么看銀子，她就看體型多一些。

    所以，段大利在這方面征服了她。

    只不過，孔曼寒也就兩三次后便膩了，之后就再沒想興趣了。

    然而，顯然段大利不這么想，此時看到孔曼寒在，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話雖然是在跟佟掌柜說，但是心思一直在孔曼寒身上，眼神也時不時的偷偷去瞄孔曼寒。

    以佟掌柜的眼力，不可能發現不了。

    “孔老板，你先自己在這坐會?！辟≌乒竦懒寺?，然后起身走到屋子里的桌案旁坐下，同時招呼道：“大利來這邊坐?！?/br>
    段大利又看了孔曼寒一眼，那漫不經心的神情，絕美的容顏，直看的他咽了咽口水。

    太特么誘惑了。

    “大利！”佟掌柜又招呼了一聲。

    “誒，好?！倍未罄@才反應過來，走過去坐下，但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的豬怎么了？”佟掌柜問。心里在想：這貨來了就一直在看孔曼寒，事兒也不說，可真是夠了。

    “??？我豬沒事啊，挺好的?！倍未罄貞?，腦袋還是不自覺的往孔曼寒那邊偏。

    孔曼寒此時的動作更是讓段大利沉迷。只見她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佟掌柜和段大利的方向，似乎對他們的談話很感興趣一般。

    禍害啊……佟掌柜如此想到。

    扣了扣桌面，把段大利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后才說：“難道是你的rou和下水不賣給我了？”

    “??？你買我rou和下水干嘛……”段大利懵逼的回了一句。

    “我說的是你的豬?！辟≌乒駸o語了，看向孔曼寒：“孔老板，不然你下樓挑兩條帕子去？新到了不少好的，很適合你?！?/br>
    孔曼寒笑說：“佟掌柜，要攆我出去就直說，怎么還拐彎抹角的。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嘛，你們的新貨可還沒來呢，現在鋪子里啊，可沒多少東西。不然，這些個伙計哪有時間去幫一個丫頭的鋪面張羅忙活啊?！?/br>
    說歸說，孔曼寒還是起身向外走，出門前說道：“你們慢慢談，我在下邊等你啊，佟掌柜。等會酒樓那，你可還得帶我去呢?！?/br>
    “一定?！?/br>
    把孔曼寒請走，段大利終于恢復了常態。佟掌柜看著他，問道：“至于么？再說了，你有家有室的，可得要多多注意著，不然到時候出了什么問題，你奮斗了這么半輩子，可就什么都沒有了?！?/br>
    “佟掌柜，你就嚇唬我吧。我不就是好這個身子么，能出什么問題？”段大利不以為然的說道，“再說了，就算是家里的婆娘過不下去了，和離就是了，大不了多給她些銀子，也出不了什么大事?！?/br>
    都已經這么說了，佟掌柜自然不多勸，正色說道：“說正事吧。你來找我，是要說什么？”

    “我就是來問問，是不是真的要收豬下水？”段大利問。

    以往豬下水哪里有人要，不是扔了就是喂了狗。他還好一些，能賣給養狗的，但是一斤也就換個十文，這還已經是天價了?，F在佟掌柜說要買，一斤給五十文，他怎么能上心？

    但轉念一想，這么高的價格，真的靠譜么？所以就忍不住要來跟佟掌柜勾兌勾兌，要真像他所說，就白紙黑字的寫上，按了手印畫了押，這樣有個憑證，也省的到時候鬧得不愉快了。

    丑話自然要說在前頭嘛。

    段大利把這意思跟佟掌柜說了，佟掌柜立即表示：“可以??！我還尋思著找個時間跟你談清楚了，不能口說無憑不是。雖然你我的為人都清楚，但是生意場上嘛，還是明明白白的好?！?/br>
    “再說了，也不只你一家，托你問的其他戶，更得算明白些?！?/br>
    段大利這才放心了，他一拍大腿：“那敢情太好了！我之所以提呢，也是別人跟我千叮萬囑的。他們說這要是不簽個東西，還真放心不了。畢竟那玩意又不是什么好東西，這么高的價格誰心里都犯嘀咕?！?/br>
    “應該的?！百≌乒竦恼f道。

    段大利又問：“不過我還想問問，你買這東西干嘛用？”

    “等會你就知道了?！辟≌乒裾f道，隨后看著段大利問，“你應該是帶了契約了吧？”

    “嘿嘿，什么都瞞不過佟掌柜你?！倍未罄种煨χ?，伸手從懷里掏出來幾份契約，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東西，最后落款處都簽了字，按了手印。

    佟掌柜拿過去看了看：“呵……這是找了哪位秀才代的筆？”

    “就一親戚家的孩子，看他在攢日后趕考的盤纏，有點活就惦記著他點?！倍未罄S口一說，然后裝著謙虛的樣子，問：“佟掌柜你看看有什么問題沒有？”

    “沒有，挺好?！辟≌乒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