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失望、沉重、悲傷。 他聽出了很多很多種情緒。 - 江攸寧坐在書桌前。 那封漂亮的信和那本書都放在她書桌的右上角。 她打開了電腦,先打開路童之前給她發的那份文檔,看了一眼,直接扔到回收站。 然后,在電腦屏幕上新建文檔。 ——《離婚協議》。 當她的手指顫抖著在電腦上打下這四個字的時候,她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書。 她沒哭,只是唇角微勾。 略帶嘲諷的笑。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傻。 她要字字句句記得《離婚協議》上的內容,永遠記得這一晚。 這天晚上,北城下了小雪。 他們的婚姻終是沒熬過這個冬天。 第33章 chapter 33 她的十年暗戀…… 書房的燈亮了一夜。 《離婚協議》是她一字一字敲下來的, 寫完時凌晨兩點二十。 里邊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讀了十幾遍,最后甚至能把里邊的內容都背下來。 她沒有要錢。 沈歲和的婚前財產和婚后所得, 她一分不要, 而她名下的財產也跟沈歲和沒有半分關系。 他們在一起搭伙過了三年, 從此涇渭分明。 江攸寧把包書的禮物紙撕掉扔到垃圾桶,拆開了那封很漂亮的信,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如今不值一文。 她發了狠地揉皺它扔到垃圾桶。 但又在半小時后從垃圾桶里撿起來, 慢慢在書桌上鋪展開來。 上邊的字跡還沒暈染, 仍舊清晰, 她又字字句句讀過。 下午寫的時候滿懷熱忱,如今格外諷刺。 她鋪展之后,又將其隨意夾到了書里。 書里的那一頁標題剛好是——他只是單純從我的世界路過, 卻在我的世界下了一場大雨。 江攸寧從書架最高的地方拿下藍色背包,把書又重新放進去。 她坐在書桌前發呆。 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好像也沒有定點。 書房里的燈是整個家里最亮的, 這會兒開著明亮如白晝。 她沒有絲毫睡意, 腦子格外清醒。 她嘗試著站在沈歲和的角度思考,他為什么會提出離婚? 但想了很久,她忽然想,不重要了。 無論是什么樣的原因,他都要放棄自己了。 就算知道又如何,她難道就不離開了嗎? 不, 也還是要離開。 江攸寧只是想,為什么是今天呢? 哪怕遲一天也好。 但沒有用。 墻上的表時針劃過4,江攸寧的思緒仍舊潰散。 整整一夜, 她坐在椅子上沒有挪動位置。 她一夜沒有合眼。 沒有哭,甚至沒感覺到悲傷。 她就那樣木訥地、沉默地、平靜地在書房里坐了一夜,耳機里一直在循環播放著前段時間聽過的一首歌。 當時只一眼,她就被歌詞打動,從此加入了自己的單曲循環。 就像年少時的心動,只一眼便此生難忘。 [像若無其事 又像孤注一擲 要怎么啟齒 這深藏的心事 …… 像反復嘗試 又像偶爾偏執 該怎么去解釋 這卑微的樣子] 她的十年暗戀,十年孤單,終究浩浩蕩蕩落下帷幕。 - 臥室里黑壓壓的,一點兒光都透不進來。 沈歲和睜著眼睛,眼里又干又澀,但還是不愿閉上。 一旦閉上眼,腦子里就跟走馬觀花似的,不知在放些什么片段。 他沒有洗澡,渾身酒味躺在床上。 喝了很多酒,卻還是沒睡意,反倒愈發清醒。 今晚的床上只有他一個人,似乎有點冷。 他側過身躺著,但躺得是江攸寧平常躺得那一側。 夜深了,時針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過去。 他聞到了枕頭上的清香味,獨屬于江攸寧的。 - 早晨六點半,遙遠的東方天際泛起了魚肚白,朦朦亮光照進了房間里。 江攸寧僵硬地轉了轉身子,把電腦上的文檔一式兩份打印出來,然后拿筆顫著手在最后邊簽下自己的名字。 江攸寧三個字,還是第一次寫得這么艱難。 在椅子上又坐了一會兒,她望著天邊太陽升起的方向,半瞇著眼看。 夜里下雪了,但下得不大,房頂上也只鋪了很淡的一層。 分明太陽還泛著冷光,她卻覺得今天應當是個好天氣。 下著小雪,也應當是個好天氣。 她闔上電腦,拿著文檔出了書房。 客廳里空蕩蕩的,分明和平常一樣,但她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過了今天,這里就不再屬于她。 或許,從未真正屬于過她。 她沒有開燈,就著太陽微弱的光坐在沙發上。 坐得筆直。 太陽緩緩升起,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的門才被打開。 沈歲和的衣服還沒換,他身上仍舊有酒味,他在看向江攸寧的瞬間,江攸寧也看向他。 四目相對,沈歲和率先避開。 許是喝多了酒,沈歲和的眼睛就跟充血了似的。 他的步伐和平常一樣,平穩地走到了廚房。 通過聲音,江攸寧也能判斷出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他在慢慢喝水。 這是他的習慣。 睡醒后要喝一杯水,早飯前要喝一杯又苦又澀的黑咖啡。 他端著水杯路過客廳,經過江攸寧,爾后頓下腳步,背對著江攸寧說:“回臥室睡吧?!?/br> 江攸寧沒應答。 隔了會兒,他補充道:“睡一會,我不回去?!?/br> “幾點去民政局?”江攸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