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我有時也很羨慕辛語的肆意人生,但最羨慕的還是她從不拐彎抹角,而我不行,我什么時候都不愿意說,跟朋友在一起也是傾聽比較多。 你說跟我結婚是因為我乖,其實我身上不止有乖這一個優點,你可以多發現一下,如果你覺得我的要求太多,我想我們真的不合適了。我不想永遠做退讓的那方。 這段婚姻,我們及時終止。我在你的身上耗費了十年,我不想再耗一輩子。這十年是我自己選的,我不后悔。當初嫁給你,我就像偷吃禁/果的夏娃。為你,我曾義無反顧很多次,但現在,我想為自己義無反顧了。 …… 沈先生,請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江攸寧。 江河湖海的江,生死攸關的攸,平穩安寧的寧,我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 婚姻不應是我的軟肋,應該成為我的鎧甲。 …… 愛了你十年的江攸寧】 她將信折疊,好似自己跟著信的內容重溫了一遍那段沉默的、炙熱的青春。 酸澀中還帶著甜。 - 沈歲和跟客戶談到下午五點。 他開車回家,但在回家路上又調頭去了酒吧。 不想回去,回去以后看著江攸寧的臉,他就覺得心里很堵。 酒吧里仍舊喧囂。 他點了很多酒,也遇到了很多搭訕的女人。 他皺著眉頭把人兇走。 一直喝到華燈初上。 手機上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什么時候回? 是江攸寧發給他的。 他好煩。 他想回,可又不想回。 如果平常,他五點多就開車回家了。 可現在,回家以后他只覺得心臟都超負荷。 今天送完曾雪儀后,她說:“沈歲和,你知道的?!?/br> “mama最討厭欺騙?!?/br> 他只是應了聲:“知道了?!?/br> 趨近麻木。 曾雪儀討厭的事情太多了。 他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沈歲和覺得,他最不能做的就是活著。 他應該沒有感情,只做傀儡。 他應該不要呼吸,不跟任何人牽扯。 但他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他不是沒有心,不會疼。 但他所有的痛苦在曾雪儀那里,全都不值一提。 這天晚上,他酒喝得很晚。 十點多,江攸寧給他打了個電話,他任其響了很久掛斷。 他喝了很多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灌下去。 一瓶又一瓶,麻痹著自己的思想。 酒喝得差不多,他喊了個代駕,然后回家。 他坐在后座,把車窗開得很大。 冷風吹進來,這座城市好像仍舊擁擠如常。 風把酒吹得發酵,他頭都有些暈。 他靠在椅背上,半閉著眼假寐。 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是江攸寧笑著的臉。 - 晚上十一點。 距離情人節過去還有一個小時,江攸寧的耐心也在一點點消逝。 床頭柜上還放著她要送給沈歲和的情人節禮物。 她像個傻子一樣撥打沈歲和的電話,一遍又一遍。 但是都沒有人接。 漫長的呼聲過后,電話被自動掛斷。 江攸寧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關掉了房間里的燈,在床邊坐到了十一點半。 然后拿著書起身去了書房。 她坐在書桌前,撐著下巴發呆。 沈歲和說好了要給她送禮物的,他好不容易記得今天是情人節。 可在情人節當天,他又忘了。 他從未食過言。 在所有人眼中,沈歲和都是個君子。 他守時守信,待人彬彬有禮,雖然常年冰山臉,但他很紳士。 江攸寧覺得,還有半小時。 沈歲和一定會回來的。 他應當不會只對她食言。 十一點三十四分,沈歲和推開了家門。 他步子不太穩地在客廳里晃蕩,也沒開燈,憑著直覺往沙發上一坐。 啪嗒。 江攸寧打開了客廳里的燈,撲面而來的刺鼻酒味。 沈歲和抬起頭看她,喊她的名字,“江攸寧?!?/br> “嗯?!苯鼘庍^去扶起他往房間走,埋怨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br> 沈歲和笑:“沒多少?!?/br> 她扶著他進了房間。 他的深藍色西裝外套隨意扔在了床邊的地毯上,江攸寧說:“洗個澡吧,散散酒味?!?/br> “哦?!鄙驓q和倚在床邊,半瞇著眼看江攸寧在房間里忙碌的背影。 江攸寧在衣柜里找他的睡衣,昨天剛把他最喜歡的那身洗了,這會兒只剩下一套格子的,她拿出來詢問他,“穿這個行嗎?” 沈歲和點頭。 他吞了下口水,舌尖兒在口腔內掃了一圈,掃到了血腥味。 “江攸寧?!鄙驓q和像平常那樣喊她的名字。 “嗯?”江攸寧正給他找內褲,回過頭應,“怎么了?” 沈歲和頓了幾秒,“我們……離婚吧?!?/br> 他聲音不高,一如既往的清冷聲線在房間里響起。 江攸寧手中的睡衣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慌張地撿了起來,然后看向沈歲和,“什么意思?” “離婚吧?!鄙驓q和沒有看她,他倚在床頭,一條腿搭在床上,半瞇著眼不知道望向哪里,“我累了?!?/br> 江攸寧站在原地,很長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 她感覺自己的天靈蓋都快要炸開。 好像要原地升天。 但她盯著沈歲和看了很久,那張側臉被她銘記于心。 她拿著睡衣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將睡衣放在他身側,只是問:“想好了?” 沈歲和:“嗯?!?/br> “哦?!苯鼘帒寺?,便離開了房間。 她的腳步虛浮,看似無力。 但一步一步,走得異常堅定。 江攸寧沒掉一滴眼淚,她只是很麻木地開門,關門。 一扇門關上的,從此是兩個世界。 她拖著虛浮的腳步去了書房。 沈歲和倚在床頭,把領帶揪開,覆在自己的眼睛之上。 他閉上眼,腦子里閃過的只有江攸寧那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