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書迷正在閱讀:別為他折腰、極生!、快穿:重回巔峰、楞次定律、七零后媽養崽記、從眾、可憐不可言【父女,H】、瘦馬為妻(1v1 HE 甜寵)、季來之,則安之、豫楠
第017章 派系之分 有解不開的困惑就去找桓羿,這是甄涼上輩子養成的習慣。 那一世她的人生坎坷復雜,是在入宮來到桓羿身邊之后,才真正覺得自己活了一次。她從前只見識過人心鬼蜮,行事偏激、手段狠厲,是桓羿手把手地叫她什么叫陽謀,什么是正道,讓她不至于陷在過去的泥淖之中,被自己毀滅。 桓羿是她的恩主,也是她的老師。 她對桓羿的依賴已經深入骨髓,成為刻在靈魂里的習慣,難以磨滅。所以現在,才會不知不覺走到這里。 這一瞬間,甄涼甚至恍惚有種夢回前世之感。 因為那時候,桓羿也是這樣這樣問她,“想什么?說與我聽聽?!?/br> 見她又露出那種似曾相識的眼神,桓羿不由眸色一沉??v然他曾經想過,甄涼或許是透過自己想到了故去的母妃,但這種在自己面前出神的情況,還是讓桓羿下意識地不快。 他按住甄涼的手腕,又問了一遍,“你在想什么?” 甄涼回過神來,連忙收起種種思緒,“殿下,今日馮司膳請我過去,是為了潘德輝之事。他的徒弟潘順順求到了馮司膳那里?!?/br> “你給她出了主意?”桓羿這才收回手,轉過身問。 甄涼點頭,“我向她推薦了桓安?!?/br> 她下意識地說得很簡練,是因為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是從桓羿那里學來的,所以兩人之間,自然也在許多事情上都有默契,不必過多解釋。但甄涼說完之后才意識到,如今的桓羿已經不是后世那個桓羿了,他未必能一下子聽明白自己的意思。 然而沒等她再開口解釋,桓羿已經拊掌笑道,“果然是妙計?!?/br> 甄涼眼中閃過一抹異彩,看向桓羿。 桓羿坐了下來,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才道,“新鳳一派與蟠江一派的爭斗眼看就要分出勝負,如今引入楓林派,局勢一下子就變得撲朔迷離了。有趣!” 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有人就免不了有爭斗,何況是在皇宮,這個全天下權勢最盛的地方。 內侍看似不起眼,但實際上,跟外面的朝臣們比起來,歷代皇帝都更愿意選擇自己親近的家奴,任用他們做事?!胂肟?,代替皇帝處理奏折,所見的都是天下大事,交接的都是王公重臣,這樣的榮耀與煊赫,誰能拒絕?為了得到這樣的榮耀,自然要打個頭破血流。 不同于外面的人還可以選擇別的道路,對內侍而言,這是唯一的進身之階。所以宮中的爭斗,比朝堂更殘酷百倍。 有爭斗,自然就會分派系。 內侍身份特殊,多半是按照地域來分派系,這也是有其因由的。 世上自然沒有那么多天生殘缺之人,所以除了犯官受刑之外,民間也有窮苦人家會為了博個富貴,鋌而走險。既然有市場,自然就會有生意。表面上,朝廷是禁止民間這么做的,畢竟人口有限,須得留著他們生孩子。但宮中總要有人伺候,于是這生意就轉到了地下。 普通民間百姓,縱然自宮了也找不著門路入宮,久而久之就不會如此行事了。于是這種生意,就集中在了一小部分人手中。 首先,他們得在宮里有關系,最好是某個大太監,這樣才能把人都收進去。其次,收進宮的孩子也須得可靠,否則出了問題,誰都擔不起干系。如此一來,這種生意也就集中在了某個地域——通常是某個大太監的家鄉。 如今的皇宮之中,新鳳派與楓林派都是這樣出現的派系。 新鳳就是鳳京,是大魏皇室桓氏的龍興之地。與桓氏有血緣關系的“皇親國戚”,自然早就雞犬升天。那些普通人呢?占了近水樓臺的便宜,把孩子送到貴族身邊乃至送進宮中,也就成了常態,慢慢就發展起了這門生意。因為與桓氏的關系親密,所以頗得信任。 何榮就是如今新鳳派的領頭人。 楓林派很特殊,完全是靠桓安一個人撐起來的。在桓安最風光的那幾年,楓林鎮只要不是只有一個男孩的人家,幾乎都送了孩子入宮,聲勢一時無兩。只看這一點,便知道桓安跟其他太監之間有天壤之別。 可惜在桓安失勢之后,楓林派也被打壓得抬不起頭,這幾年入宮的孩子已經很少了,以至于很多這幾年才入宮的小內侍,甚至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至于蟠□□,就比較復雜了。蟠江縣就在京畿附近,做這門生意總是比別處更容易。而皇宮里的主人不管怎么換,總是需要宮人內侍伺候的,所以這座京城經歷了三個朝代的更替,蟠江縣和從這里出來的內侍,卻總能幸存下來,繼續在皇宮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蟠□□根深葉茂,宮中中下層的內侍有大半出自這里,根基十分深厚??上Щ甘匣首甯H近新鳳派的人,所以高層出頭的反而不多。 潘德輝算是走了個狗屎運,得以在桓衍年幼時就陪伴他長大,這才出了頭。蟠□□對他寄予厚望。倒不是覺得他能干,只是覺得他可以向皇帝引薦新人??上С錾硖褪怯矀?,潘德輝很快被何榮擠得沒了位置,蟠□□自然也只能再等機會。 何榮對付潘德輝,是因為各種意義上,他都是自己的對手——雖然這個對手弱了一點。 桓羿當初直接掀桌子,就是為了激起宮中這些人的爭斗,如今眼看就要分出勝負,自然不能讓事情就這樣結束。而甄涼這一步棋,將楓林派重新推了出來,正是恰到好處,給本來已經快要結束的爭斗又添了新的變數。 雖然桓羿已經不是那個桓羿,但聽到他的夸獎,甄涼還是覺得十分滿足,微笑道,“殿下謬贊?!?/br> 桓羿低頭又飲了一口茶,暗道好險。 其實他那天去告御狀,根本沒有做過任何準備,更沒有思量過底下的各種勢力——桓羿雖然是在宮里長大,但身為上位者很難看清下面的事,他又離開皇宮三年,更不了解這些了。 他只知道,不管偷竊庫房的人是誰,現在都是桓衍的人,這就已經足夠。 還是那日回來之后,甄涼知道他鬧出的事,隨口說了一兩句,被桓羿記住了。他這才意識到,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其實更多。 不過這種話,在弄明白具體的情況之前,他沒有在甄涼面前說。 桓羿知道甄涼是來幫助自己的,也知道她很出色,雖然小小年紀,但對宮中種種局勢,卻是了然于心,只需稍稍撥弄,就能讓事情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要證明,自己這個主人,配得上她的效忠。 若是連她說的話都聽不懂,像什么話? 所以這段時間,外頭鬧得沸沸揚揚,桓羿也跟著成總管了解了一番內侍之中的龍爭虎斗?!煽偣芤矊儆隗唇幌?,從小就在宮里長大,縱然離開三年,許多人都生疏了,但為桓羿解說大勢還是沒問題的。 甄涼回來之前,他其實也在思索怎么再添一把火。但他不知道桓安后來的事,自然也想不到此人身上去,因此倒是讓甄涼搶了個先。 好在身為殿下的尊嚴保住了。 誰知這口氣才一松,就聽見甄涼道,“殿下怎么突然飲起了茶?” 桓羿一愣,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茶盞之中裝的不是養生的湯,而是青碧的綠茶。他身體不好,一向并不飲茶,這杯茶其實是給甄涼準備的。方才半夏泡茶的時候還在嘀咕,說甄涼快回來了,這會兒倒上,她回來的時候溫度正好。 結果桓羿只顧著端身為主子的架子,表現出自己的智計,順手就端起了杯子,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喝的是什么。 這會兒回過神來,見甄涼皺眉盯著自己手里的杯子,連忙坐得更端正了一些,捏緊杯子道,“我的身體已經大好了,如今飲茶已經無礙。況且這茶葉是新送來的,品相口味都極好,放著不喝倒白費了?!?/br> “殿下若想飲茶,柜子里還有紅茶——”甄涼立刻道。 “只是偶爾飲一盞綠茶,想來也不會如何傷身?!被隔啻驍嗨脑?,為免她抓著此事不放,連忙放下茶盞,轉開話題,“既然推出了桓安,那你還在擔憂什么?” “殿下可知桓安此人?”甄涼問。 桓羿搖頭,又想伸手去端茶杯了,只得強自按捺住,道,“只是聽說太-祖皇帝與高皇后都極是信重,想來自然是個有能耐的?!?/br> “確實如此?!闭鐩鑫⑽㈩h首,“只是我聽馮姑姑說,桓安的性子與常人不同,擔憂會有別的變故?!?/br> 她是為長遠計,生怕桓安后來變成桓羿的阻礙。但桓羿如今卻沒想到那么遠,語氣輕松地道,“縱然有麻煩,也不是找你我的,有什么可擔憂?” 甄涼聽他這么說,也醒悟過來是自己太急切了。如今他們h還在暗處,什么樣的變故也影響不到這里。 又聽桓羿說“你我”,顯然并不與她見外,面上不由浮起了淡淡的緋紅,一時不自在起來。 第018章 戴罪立功 桓羿見她這樣的反應,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屋子里便安靜了下來,氣氛霎時變得有些微妙。 好在就在此時,小喜子掀開簾子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邊大聲嚷道,“主子,您讓打聽的……” “咳咳——”桓羿突然大聲咳嗽起來。 甄涼和小喜子都嚇了一跳,連忙搶上前去,一個拍撫著他的后背,一個倒了一杯清水讓他潤嗓子,配合倒是無間。這么一弄,那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就散了。 桓羿很快平復了咳嗽,抬頭看向甄涼,“這幾日辛苦你了,若無事便先去歇著吧?!?/br> “確實還有一事?!北凰惶?,甄涼才想起來,將霍文騫的事說了。 小喜子聞言不由贊同道,“主子的身子確實弱了些,如今雖比從前好了許多,可是眼看就要入冬了,只怕到時候也難捱。若能強身健體,倒也不錯?!?/br> 本來他們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和光殿看似偏僻,其實處處都是眼睛,他們動一下,不知多少人看著,因此必要謹慎在謹慎。如今走馮姑姑的路子,倒是省了不少事。 桓羿也點頭道,“如此也好?!彼肓讼?,又說,“西邊那個小院,空置了許久,咱們搬進來之后也未曾啟用,門一直鎖著。我記得之前開門瞧過,說是院子里的草都有半人深了,十分荒僻,不如就把地方定在那里?!?/br> “那可要著人去收拾?”小喜子問。 桓羿瞪了他一眼。甄涼笑道,“要的就是不引人注目,自然不必收拾,還讓人以為那院子荒著才好?!?/br> 小喜子知道說錯了話,立刻把腦袋耷拉了下去。 甄涼想著他方才進門的口吻,應該是有事要回。之前桓羿猛然咳嗽起來,她還以為是犯了舊疾,關心則亂,便也沒有多想。如今冷靜下來,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想是桓羿叫人打聽的消息,不便說與自己聽。 于是她便知趣地道,“殿下若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br> 等她走了,桓羿才瞪向小喜子,斥道,“一驚一乍的像什么樣子?如今回了宮,可不像從前在外頭了,也該學著穩重些?!屇愦蚵牭南⒖墒怯辛??” 小喜子不敢反駁,只低頭聽他訓斥,聽到最后的問題,忙應道,“有了?!?/br> 說著湊近了,低聲將自己打聽的消息一一道來。 桓羿一邊聽他說話,一邊在心里思索當下的局勢,面色嚴肅沉靜。 小喜子說完了,見他沒有吩咐,也不敢打擾,低頭侍立在一側。 過了好半晌,桓羿才回過神來,“取紙筆——”說到一半,又自己搖了搖頭,擺手道,“罷了,你先下去吧?!?/br> 他讓小喜子打探的,都是以前自己所知的那些,站在母妃和他這一邊的大臣的消息?;秆艿腔@幾年,打壓起他們來不遺余力,其中大部分如今的處境都不怎么樣?;隔嗨剂吭偃?,還是覺得不到聯系他們的時候。 如今的自己什么都沒有,而他們又是受牽連才會落到這樣的地步,就是真的聯系上了,又如何開口讓人再助自己? 至少要等手中有了籌碼,能改善他們的處境,才談得上這些。 …… 馮姑姑滿心忐忑,按照甄涼教的話說了,之后便一直偷眼觀察曹皇后的反應。 甄涼沒把話說明白,她猜測恐怕是其中的緣故不方便讓自己知道,更不可宣之于口,所以也沒有追問??刹慌獋€明白,心里實在沒有底。 好在片刻后,曹皇后便點頭道,“你有心了?!鳖D了頓,又道,“那潘順順也是個忠義的孩子,就讓他到萬坤宮來當差吧?!?/br> 馮姑姑知道事情成了,連忙福身答應。 曹皇后又讓她呈上今晚的菜單,仔細斟酌一番,定下了一桌席面,這才遣人去請皇帝晚上過來用飯。 這兩日,因潘德輝之事,桓衍大發脾氣,也沒有進后宮。他雖然在女色上放縱,但卻也從不給某個女人過分的恩寵,因此后宮嬪妃們都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沒有一個敢派人去請。 也只有曹皇后有這個底氣。 晚間桓衍過來之前,潘順順就已經到了,曹皇后讓他梳洗更衣,就到前面來伺候。 入席時,潘順順上前導引,桓衍這才注意到他,微微皺眉,“這孩子……我記得以前是跟著潘德輝的?” “確實是潘總管的小徒弟?!辈芑屎笤诨秆軐γ孀?,微笑道,“也是個可憐見兒的孩子,潘總管出了事,宮中沒有一個人干替他說話,只這個徒弟求到我這里,說他師父也是被jian人蒙蔽,這才鑄下大錯。辜負了主子的期待,固然是萬死難贖的罪過,可jian人若一日不除,恐怕往后還會為其所害?!?/br> “我見他言辭鑿鑿,生怕此事還有內情,這才自作主張,還望陛下恕罪?!?/br> “哦?”事情已經過去了幾日,桓衍再多的氣也都發完了,此時聽說有內情,便道,“你如實道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