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宋茹甄差點被自己倒吸的一口冷氣給噎住。 不行,她得找個道士來做個法,看看褚晏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給奪舍了。 宋茹甄手臂上的傷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徐太醫就是不準她松繃帶,還在她耳邊嘮嘮叨叨個不停,每當她不耐煩時,褚晏總會適時的出現,或獻藝,或下棋。 總之賴著不走。 自從上次被褚晏強吻后,宋茹甄再見褚晏總覺得莫名氣短,竟有一種小兔子被大野狼盯上的悚然之感。 她只好再也不敢隨便提解繃帶一時,只好吊著手臂在三月之期的頭一天重新上了朝,將褚晏給她準備好的奏事一一上奏,并附上各種證據。 阿時高興地只差拍案而起了,在朝堂上將她一通猛夸,并立即命御史臺聯合大理寺和刑部針對奏事進行復查。 而朝臣們聽了她事無巨細的上奏后,個個啞口無言,不得不對宋茹甄心服口服,至此,宋茹甄這個監察御史的位子總算穩住了。 一日,宋茹甄下朝回府的途中,忽然被人攔住了馬車,有個衣衫襤褸的少女跪在她的車前,高舉著狀紙,大聲喊:“求公主替民女做主,求公主替民女做主?!?/br> 宋茹甄正在車里閉目小寐,聽見外面的喊聲后,沖蕙蘭遞了個眼神。 蕙蘭出去問:“何人攔路?” 那女子大聲道:“民女乃幽州布商楊家之女,特冒死攔路,向長公主殿下狀告繡衣司司監童恩為飽一己私欲,故意陷害我滿門意圖造反。將我全家男丁全部緝拿入煉獄嚴刑拷問,屈打成招,致我父親冤死獄中后,又帶人強行封了我楊家,將我楊家全部家私據為己有。民女所說句句屬實,還請長公主為民女做主!” 附近開始有人陸續聞訊過來圍觀。 蕙蘭回身進來問:“公主,是來狀告童中官的,我們還是不要……?” 宋茹甄是監察御史,主要責任是監察外面地方官的不法舉動,至于京官并不在她管轄的范圍內,尤其還是宮內的大太監,蕙蘭自然不想讓她惹這等是非。 但蕙蘭不知道,她早就想對付童恩了,如今竟然有把柄送上門了,她當然不會放過了。 “先將人帶回公主府再說?!?/br> 回到府后,宋茹甄細細看了一番楊氏女的狀紙,上面所說可謂句句泣血,若是真的,看來童恩沒少利用繡衣司在外面為非作歹,暗中斂財。 宋茹甄問楊氏女為何不向當地府衙狀告此事,楊氏女說府衙不敢接她的狀紙,而且暗中還有神秘人在追殺她,她是聽說了自己的名聲后,才敢冒險進京一試來著。 宋茹甄讓楊氏女先回去好好躲起來,待她查明此事自然會替她做主。 如今有了此狀,她決定暗查繡衣司,可御史臺里目前還沒有她可信的人,所以只能命音姑姑派人先去幽州查一下此事的真偽。 只是,她剛著手查繡衣司不久,關月樓那邊就傳來有人在樓里鬧事鬧出人命官司來的消息,而且還驚動了刑部尚書親自前去查案,因此暫封了關月樓。 為了暫避風頭,音姑姑暫停了與暗探們的聯系。 緊接著,估計是她半路接狀的事情傳了出去,以至于讓老百姓們覺得狀告有門了,所以某日,公主府的大門上突然來了幾個老百姓在外面跪喊,說是來報官的,非要請她為他們做主。 宋茹甄命府兵將人帶到堂上,來人有六名,有男有女還有一個老者。 六人上來就跪,沖她又哭又拜又喊的,宋茹甄讓他們一個個奏來,聽了他們的奏請后,才弄明白他們所奏之事竟然都是家人失蹤,而且失蹤的都是年輕的男子,這些前來報官的人要么是失蹤男子的父親,要么是兄弟,或者姐妹的。 宋茹甄道:“既然是失蹤,你們為何不去京兆府報官,跑本宮這里做什么,本宮又不斷案又不尋人的?!?/br> 其中一壯年男子道:“回公主,草民們都已經去過京兆府報官了,京兆府也接了案,可就是找不到人,府尹大人還說我弟弟是離家出走,并非被害,還讓我們都別找了,時間久了,他們自然會回來??晌业艿芏家呀浭й櫞蟀肽炅?,還是連個人影都沒有?!?/br> 那名老者立馬跟著道:“我兒子也是一樣,失蹤快一年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京兆尹一口咬定說我兒子外出云游去了?!?/br> 一名年輕的女子也跟著哭哭啼啼道:“我哥哥也是,前兩個月剛失蹤的,失蹤前還說要出去給我買身衣裳,可是出了一趟門后就再也沒回來了。京兆尹大人卻說我哥哥是逃稅故意躲起來的,可我們家只有三畝良田,每年都在按時按量交稅的?!?/br> 宋茹甄覺得有些納悶,就算這些年輕的男子全部失蹤了,他們這些人也不該來找她啊,她只是一個監察御史,壓根就不負責華京里的這些案件。 只是讓她覺得詭異的是,這么多起男子紛紛失蹤,最后報到京兆府那里,得到的竟是明眼人一看就很敷衍的答復。 所以,從馮府尹的反應看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或者是在忌憚什么? 而且這些失蹤的家人們突然間冒出來一起來找她做主,就更詭異了。 她微微瞇眼,不解地問:“我只是區區一個公主,你們為什么都來找我報案?” 六人齊齊噤聲,紛紛低下頭來,悄悄地你看我,我看你,互相遞眼色,卻是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宋茹甄瞧他們的反應,越發覺得此案詭異至極,不由得沉下臉道:“有話就直說,本宮的耐心有限?!?/br> 年輕的女子立即推了一下身旁的壯年男子。 壯年男子只好抬頭道:“回公主殿下,我們的親人失蹤前,都進過宮?!?/br> 宋茹甄陡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道:“你說什么?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 嘖嘖! 我兒牛! 【挑戰了一個禮拜的爆肝雙更到此暫時結束了,沒想到竟然達成了,不過累的夠嗆,所以決定養精蓄銳一段時間,恢復日單更,過段時間再挑戰爆更試試,謝謝親愛的讀者們的支持?!?/br> 第49章 開竅(五) 東跨院,這是公主府里專門用來安置清客和幕僚的地方,但宋茹甄自打入主這公主府里,就從未踏足過此地。 實在是她等了兩日未等到褚晏主動去找她,而她又有一些迫不及待的事情需要來問褚晏,所以不得已只好親自過來找他。 夜幕四合,繁星在天,東跨院里比宋茹甄想象的要雅靜清幽許多。 甫一進院門時,她就看見秦昭獨自一人抱著琵琶坐在石凳上,正對著小池塘里此起彼伏的蛙聲彈撥。靜謐的夜色里,玉珠走盤的聲音與青蛙的鳴叫和諧的交織在一起。 聽見腳步聲后,秦昭抬起頭,看見宋茹甄走來,嚇了一大跳,忙放下琵琶躬著身子迎上來行禮:“公主,您怎么來了?” 宋茹甄四下略略地環視了一周,見這東跨院廊回九轉的,竟不比正院小,便開門見山地問:“褚晏住哪兒?” 提到褚晏,秦昭眼里飛快地閃過一抹懼色,他答:“駙……褚,褚公子住在荼蘼閣?!?/br> 宋茹甄道:“帶我去找他?!?/br> 秦昭立即回身抱起琵琶,低著頭在前面帶路,轉過幾個月洞門和亭子后,又繞了一段幽徑,二人總算來到一處僻靜的小院門前。 竹檐下掛著一張簡易的門匾,上面用黑墨寫著三個字——荼蘼閣。 秦昭將宋茹甄領到了荼蘼閣門外后就就止步不前了,他小聲地對宋茹甄說道:“公主,褚公子就住里面,小的就不進去了?!?/br> 宋茹甄點了下頭:“去吧?!?/br> 沒來東跨院之前,宋茹甄還以為褚晏會和那些清客們住在一個院子里,如今看來是她想多了。 從秦昭對褚晏顯而易見的畏懼上來看,顯然,沒人愿意,也沒人敢和褚晏住在一起,畢竟如今的褚晏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凡事忍氣吞聲的褚晏了。 站在荼蘼閣的門前,宋茹甄終于明白這里為什么叫荼蘼閣。 原來這荼蘼閣是個用竹排圍起來的小院,頗具野趣,竹排下圍種著一圈荼蘼花,如今荼蘼花事已了,只剩下茂密的荼蘼綠葉將整個小院掩映地郁郁蔥蔥。 宋茹甄上前幾步,腳下的碎石子立即發出‘軋軋’輕響,她抬起手去推竹門。 甫一打開,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氣猝不及防地迎面直刺而來,泛著冷意的劍尖堪堪停在她的眉心咫尺處。 剎那間,宋茹甄的呼吸驟然停住了,她本能地往后退,不料腳底的石子打滑,整個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后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一瞬間,宋茹甄看見利刃的盡頭,褚晏琉璃似的玉顏像是渡上了一層冷酷的寒霜,眉眼間殺氣凝聚,鋒利地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 在看清楚是她之后,那雙寒潭里殺意瞬間消融,化為錯愕:“是你?” 褚晏立即收劍回手,身如泥鰍一滑,轉瞬間就來到了宋茹身后,抬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后背,將她攬入懷中,低頭關切地問:“嚇到了沒有?” 好好的開個門,突然間一柄劍直戳她的眉心,能不嚇到嘛! 宋茹甄顯然還嚇地不輕,心口一直在砰砰亂跳,她起身推開褚晏,沒好氣道:“你什么意思?” 褚晏隨手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歉意地笑了笑,道:“練劍?!?/br> 宋茹甄橫了他一眼:“大晚上的,你練什么劍?” 褚晏將劍背在身后,朝宋茹甄走來,目光哀怨地看著她,解釋道:“以前我都是晨起時練,如今住在這里,反正無人問津,我便早晚都練一練?!?/br> 褚晏似練了很久的劍,胸前背后的薄綾青衫已經汗透,緊緊地貼在肌膚上,緊致的胸肌與背后的蝴蝶谷在夜色里若隱若現,冷白的肌膚上還掛著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細密汗珠。 宋茹甄看地心中一動,想起褚晏以前住在瑤光殿時,就喜歡大清早的沐浴,原來是因為他每日早上悄悄練劍出汗的緣故。 褚晏再度舉步靠近,清冷的梅香混合著淡淡的汗水的味道撲鼻而來,竟是出奇的好聞。 宋茹甄發現,褚晏自從上次回來之后,就特別喜歡刻意靠近她,而且是呈一種絕對壓迫勢的站位。 譬如像眼前這般,近在咫尺,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黑漆漆的眼底盛滿奇奇怪怪的笑意,問道:“公主深夜前來,可是找我有事?” 宋茹甄不自在地側過身去看向遠處,故作漫不經心地說:“恩,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br> “跟我來?!?/br> 褚晏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轉身向屋里走,他雖然出了不少汗,但手心卻很干燥,只是他掌心的幾個軟繭磨地她手腕略感不適。 還有,褚晏這么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是怎么回事? 誰允許的? 她向后抽了一下手,誰知褚晏像是早有防備似的,她才一用力,他的力道便重了幾分鉗制住了她。 她的火氣頓時又冒了出來,正要發作時,褚晏已經拉著她進入了屋子里,才若無其事地將手松開,又攏著她的雙肩將她輕輕地摁坐在一張蒲團上坐下。 然后柔聲道:“蔽舍簡陋,公主先將就些?!?/br> 宋茹甄:“……” 這荼蘼閣并非尋常建制,只有坐北一間正屋,看著像是寢居所在,連著東廂一通間,東廂再向南接著如抱夏一樣的敞軒。 她現在所坐之處,便是敞軒的地上,地上鋪著一張厚竹席,三面竹簾垂下,便是一處很好的納涼所在,只是現如今已是深秋,晚上坐在這抱夏里,夜風吹的人身上有點涼。 褚晏盤膝坐在她對面,動作嫻熟地開始生火煮茶。 宋茹甄道:“不必麻煩了,我來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問完就走?!?/br> 褚晏仿佛沒聽進去似的繼續煮茶,一邊問:“何事?” 宋茹甄道:“京兆府最近一年是不是接過幾起關于年輕男子失蹤的案子?” 褚晏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想了想,道:“是?!?/br> 宋茹甄立即追問:“可有什么結果沒有?” 褚晏放下壺蓋,抬頭看向她,微微蹙了下眉頭,不答反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 宋茹甄便將前兩日那六個人上門找她做主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褚晏聽了之后,鳳目一沉,斂容道:“此事有詐,你別插手?!?/br> 宋茹甄點了一下頭:“我也覺得詭異,可是他們都說他們的親人失蹤前,都曾進過宮里,我怕這事跟阿時有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