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澤允笑著望她。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之前是怕被她覺得不夠穩重才故意在她面前表現得深沉了點，他真不是個無趣的人。

    他的目光溫柔，望著望著，反倒是鹿呦先不自在了。

    她側開視線：“還記得我上次說過的話嗎？”

    “嗯？”

    “對女孩子要有度?！?/br>
    鹿呦坐直了身子，打算給這位剛成年的弟弟上一課。

    “今天再給你提個建議。以后別隨便盯著一個女孩子望這么久，還……怪深情的樣子?！?/br>
    說到最后她突然很想敲敲自己腦袋，因為發現自己把這個話題搬出來聊，還說他望著自己深情，似乎也很不妥??！

    程澤允看著她，饒有興致地等待下文。

    她把尷尬甩掉，嘗試從專業角度去說。

    “你也是演員，肯定很了解，眼神在傳遞感情上是特別有力量的，無聲勝有聲，所以要運用合宜?！?/br>
    “所以？”

    “俗話說：‘異性互相盯著對方的眼睛看7秒，就有90%的可能會愛上對方’?！闭f到這里她頓了頓，“額，當然了這句話我只是舉例哈?？傊蚁胝f的就是，如果你一直盯著一個人看，特別是像你剛剛看我那樣盯著人看，會容易讓對方心里充滿想象，簡而言之，就是容易亂想?！?/br>
    “亂想什么？”

    “……就，看情況吧?！?/br>
    想他對我笑是不是喜歡我？他老是盯著我看是不是喜歡我？想他為什么要那么深情地看著我，他眼里的深情是只對我才有的嗎？

    能想的可多了！鹿呦心里叨叨了一遍，這些話她怎么可能對程澤允說，說出來不就搞得像自己被他擾亂春心了一樣嗎！

    她說不清道不明的，程澤允卻真的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思索片刻，抬頭再次看著她的眼睛。

    “你這么一說，我也有點好奇?！?/br>
    “??？”

    “要不你也盯著我看吧，我就能知道到底會亂想什么了?！?/br>
    “……”

    弟弟？你是真心還是故意的？

    鹿呦表情變化十分精彩，程澤允也不打算逗她了，笑了笑岔開了話題。

    “這兩天你請假，他們說你家里有事，現在怎樣了，沒事吧？”最后，他說出了這兩天以來的關心。

    怎料剛剛還眉飛色舞的鹿呦，一瞬間換上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

    “沒事了?！彼f道，重新拿起劇本，“快要開拍了，你先回去準備準備吧，我也再自己記記臺詞?！?/br>
    趕客的意思十分明顯。

    程澤允也感覺到她情緒不對，猶豫片刻，見她似乎態度堅決，真的一點眼神都不留給自己，心里無奈，卻也只能作罷。

    大概，什么時候真的需要她給自己上一堂戀愛課程吧，教教他怎樣才不會亂說話，惹怒喜歡的女孩子。

    程澤允還未走遠，鹿呦就接到了前男友俞嘉年的電話。

    電話里，俞嘉年繞著圈兒想打聽她是不是因為上次俞嘉琪在節目得罪她的事在私底下偷偷給她使絆子，讓她丟了好幾個工作。

    鹿呦聽完氣極后反而覺得好笑，加上前面因為想起家里的事心情也不好，俞嘉年算是撞到了木倉桿上。

    她氣在頭上，也不屑解釋，言語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是又怎樣。這圈子可沒那么好混，算是提前給她上一堂課了?！?/br>
    電話里俞嘉年恨鐵不成鋼，也十分生氣，劈頭蓋臉就是數落她自從走紅以后初心盡，竟然用這樣骯臟的手段去斷一個新人的前程。

    他的一字一句，鹿呦都十分熟悉，因為早就聽過不止一次。

    她聽著，笑得諷刺：“俞大律師，與其教育我，我勸你還是先回去教教你妹怎么做人吧。起碼這尊重前輩，不亂嚼舌根這樣基本的做人準則得做到吧?！?/br>
    說完也沒給他回話的機會，直接把電話掛了。

    身旁的小周聽完了這一切，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做錯事只是被罵罵真是太幸福了，老板真正生氣的樣子，邊笑邊罵，真的恐怖多了！

    大概是糟心事都扎堆一起出現，鹿呦下午狀態有點不好，好幾場戲都要ng了好幾次才完成，明明白白地拖慢了整個劇組的進度。

    她雖然名氣大身價高，不太出名的導演有時候還得捧著她，但這部戲的導演拍戲一向重質量，以嚴格出名，加上拍出了好幾部口碑收拾雙贏的劇，底氣十足，所以在她多次ng后也十分不滿，差點開口罵人。

    幸好沈濤的下午茶來得及時，在導演快要爆發時及時趕到。程澤允于是借著這個緣由勸導演讓大家先休息一下，吃過東西再繼續拍。

    山腳下拍戲，這外賣真的不好送，沈濤領著幾個小哥忙前忙后才終于把下午茶分發完。

    工作人員邊吃喝嘮嗑邊夸程澤允大方會做人，才三天不到就請了兩回客。

    程澤允聽著這些夸贊卻不見得多開心，他一直遠遠觀察著，看到鹿呦婉拒了下午茶后，更是皺了眉頭。

    他知道單單家里的事，不至于讓她這樣頻頻出錯，畢竟聽工作人員說她早上狀態還是不錯的。

    那么，是剛剛那個被他斷斷續續聽到的電話，對她影響很大嗎？

    第11章 優點

    他從沈濤那拿了一份小茶點，朝鹿呦走了過去。

    “我上次看你，還以為你挺愛吃這個茶點的?！?/br>
    在躺椅上小瞇的鹿呦突然聽到身側有聲音，睜眼便看見程澤允正站在自己身側，手上拿著一個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裝著抹茶色的點心。

    這確實是她最愛的抹茶點心，不過，他是怎么發現自己喜歡這個東西的？

    程澤允似乎總能很快猜到她的心思，她只是幾個動作和眼神，他就自動回答了她心里的疑問：“上次看到你晚上跟助理跑出去，專門就是為了買這個，猜的?！?/br>
    自從那次看到后他就記在了心上，專門吩咐沈濤去找了周邊做抹茶點心最好的店，假借給全劇組請客的理由想請她吃。

    可惜上次遇上她請假回家，沒想到今天她依然不領情。

    鹿呦細想，確實在某天晚上發生過這樣的事，只是沒想到竟然被程澤允看到了。

    她撇了撇嘴：“那你還挺厲害，看到就算了，竟然還記得住?！蹦┝擞中跣踹读艘痪?，“難怪臺詞總是記得那么好?！?/br>
    “所以，要吃嗎？”程澤允沒理會她的夸贊，反而又晃了晃手里的點心。

    “謝了，不過沒胃口?！?/br>
    他聽了也不強求，把點心交給了小周，然后就勢坐到了鹿呦身邊。動作一氣呵成，理所當然。

    直至感知到山口的風突然被旁邊人擋住了不少，鹿呦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這小子，怎么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的身邊，還總跟她待一塊兒呢？

    她望著他，表情探究。

    他回望她，動作自然。

    鹿呦挑眉：“又要對劇本？”

    程澤允答得快速干脆：“不，來慰問同事?！?/br>
    鹿呦也奇怪，要是往常，男演員這樣無時無刻圍繞著自己，她肯定要覺得煩死了，而且還會懷疑對方心機叵測。

    偏程澤允這樣，她一點不覺得反感，也不會覺得他另有企圖。難道自己真的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嗎？就因為程澤允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還有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睛，她就對他好感倍增？

    說到眼睛，這一直是鹿呦最注重的地方。她接觸過的娛樂圈好看的皮囊多不勝數，然而能兼有一雙純凈眼神的，卻沒有幾個。

    可能因為這樣，與他相處時，心情總是很放松不會有壓力。又或許，是因為他年紀太小，而且之前多次對自己示好，她覺得他對自己造不成危害吧。

    說起之前多次示好的事，她倒是來了聊天的興趣。心想聊點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對等會拍戲也是一件好事。

    “據說你是我的粉絲?！彼_門見山。

    要是以前，說本人面前這種話，她應該是會覺得羞恥加不好意思的，也怕唐突到別人，但是她現在發現了，面對程澤允，她就是敢這樣隨意把這件事說出來。

    程澤允大概沒想但到她會突然提起這個事，還那么直接，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頭。

    “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她是真的好奇。當然了，也是想聽聽彩虹屁。

    她現在心里就一個想法，說點讓我開心的事吧，夸我美貌夸我演技夸我啥都行。

    程澤允轉頭看她：“這次我可以看著你說嗎？”

    “……”怎么感覺這話有點奇怪。

    但是無可否認，程澤允盯著她的目光已經讓她開始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別開了臉：“說正事就說正事嘛，突然扯這個干嘛?！?/br>
    程澤允嘴角輕揚，心里只覺得她別扭的樣子真是可愛。

    “可能，因為你的善良吧?！彼矝]再執著追逐她的視線，轉而認真回答了她的問題。

    “……”

    善良？

    你跟我說你從小就把我當偶像當女神是因為我的善良。

    善良這詞雖然很萬金油，但是說實話，在面對這種問題時，卻不一定是女生愛聽的。特別對于鹿呦來講，或許她更希望聽到他說因為她的美貌，因為她的才華，因為她的性格……

    總之，在她看來，很多詞都比‘善良’要來得走心。

    對！就是走心！

    覺得程澤允很不走心的鹿呦，雖然對他的答案不太滿意，但斷也沒有逼他說其他答案的道理，只得皮笑rou不笑地呵呵了兩聲，然后回復：“我確實一直有在做慈善?！?/br>
    “不是因為這個?！?/br>
    誒？

    鹿呦心想小子你要換答案了嗎？

    emmmm那就說你就是為我美貌傾倒了吧，我不會覺得你膚淺的！

    這邊鹿呦心里活動一大堆，程澤允卻開始沉浸在回憶里，神色柔和。

    他娓娓道來，像是再說一件遙遠卻對他極為重要的事。

    “可能你不記得了。我小時候曾經跟你一起客串過一部電視劇。跟你不吃香菜一樣，我平時也不喝牛奶，不過不是因為不喜歡，是因為我會過敏?？墒蔷褪悄敲床磺?，那場戲就是要求我喝牛奶，那時候我才九歲，性格內向，拍攝的時候爸媽剛好不在身邊，我不知道怎么跟全都在忙碌的大人們說這個事，也沒人注意到我這個小孩子的需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