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張寧被他嚇了一跳,愣怔道:“在家躺著呢?!?/br> 王營長推開椅子,拎上雨衣,一邊穿,一邊沖還在呆怔的張寧叫道:“還愣著干嘛,趕緊穿上雨衣跟我走?!?/br> “去、去哪呀?” “送蘇梅去醫院?” “王竣!”王老太放下碗,“你跟我來?!?/br> “娘?” 王老太出了堂屋,一邊朝自己住的東耳房走去,一邊回頭催道:“還不過來?!?/br> 王營長對著夜色吐了口氣,提腳跟上。 王老太推開門在椅子上坐下,沉著臉問道:“梅子暈倒,前后不到兩分鐘就醒了,你這么緊張,建業生前是不是跟你提過什么?” 前后幾天,蘇梅就暈了兩次,想想,老太太也覺得有些不對。 “嗯,”王營長摸了摸口袋,抽了根煙夾在指尖,“去年出任務,我們窩在一個山坳里設伏,等待期間聊起家人,他說……他妻子自小有心疾,他其實很怕,有一天自己犧牲的消息傳回去……” 老太太眼一紅,哽咽道:“那他還讓蘇梅過來隨軍……” 王營長抖著手劃亮洋火,點著煙,深吸了一口:“年前部隊由備戰狀態,已改為防、訓……這次任務來得突然,帶隊的又是以鬼才揚名軍中的趙恪,加之建業自己能力也不弱,誰也沒想到……”臨了臨了,身邊的戰友會被對方收買,對著攜帶文件的建業下了死手,到最后,文件是保住了,人卻……聽說,那份被數十位戰士尋找,截獲的文件,交上時浸滿了鮮血,深淺不已,建業是為之犧牲的最后一個,卻不是第一個,也不是第二個…… 王營長抹了把臉,掐滅手中的煙,“您在家看著兩個孩子,我和小寧帶蘇梅去醫院看看?!?/br> 老太太揮了揮手:“快去吧?!?/br> 蘇袂在兩人到來的前一刻就醒了,她自是不愿去醫院,卻沒扭過夫妻二人。 到了軍醫院,一說是心疾,把老院長都給驚動了。 老爺子親自給號了號脈,沉吟了片刻,問道:“發作時有吃藥嗎?” 蘇袂搖了搖頭,原主倒是有藥,在藤箱里。 來了這么久,蘇袂一直沒有打開,那一箱的東西于她來說,太過私密,也有幾分沉重。 雖然她一直不認同原主愛情至上的觀念,卻尊重對方的選擇。 “老院長,怎么樣?”王營長道,“她現在的病情嚴重嗎?” “還好?!崩显洪L收了手,淡淡道。 看情況像是得到了什么很好的緩治。 “她這一段時間,已經連續發作兩次了?!睆垖帗牡?。 “勞累過度,情緒波動大,這些都是導致發作頻繁的因素,”老院長一邊開藥,一邊對蘇袂叮囑道,“平時要記得別干重活,情緒收斂點?!?/br> “好,”蘇袂點點頭:“謝謝您?!?/br> 回去的路上,張寧悄悄地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我看食堂的工作,還是別讓蘇梅干了,那么累?!?/br> 王營長瞅了眼前面高挑的身影,低聲道:“這工作她做不長,等撫恤金下來,她就得帶著孩子離開部隊了?!?/br> “啊,那她去哪呀?” “沒有工作,她和孩子在城里落不了戶,會被遣返回鄉?!?/br> 19、第19章 異能激發后,蘇袂的五感要比常人靈敏數倍。 兩人的話躥進耳里,蘇袂不覺一怔,遣返回鄉!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距離三年□□尚不足一年,這時候回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還有原主那一大家子,他們可不是年幼粗心的小黑蛋和跟原主沒相處幾天的林念營,真要回去了,蘇袂覺得自己分分鐘都有暴露的危險。 不行,得想個法子留下。 要留下,身體也要盡快調養,最起碼,不能動不動就暈倒。 后半夜,蘇袂等兩個孩子睡實了,盤膝坐在床尾,調動體內的異能開始于全身游走,一圈又一圈。到了天明,異能雖然還是只有頭發絲那么細細一縷,心臟的不適卻已得到了很好的緩解。 王老太不放心蘇袂,一早就穿著膠鞋,撐著傘過來了。 彼時,蘇袂扛著扁擔拎著水桶,正準備下山挑水。 “放下!快給我放下!”王老太見此急走幾步,扯著扁擔氣道,“自己是什么情況,心里沒數嗎?逞什么能呀!王竣早上給家里挑水時,多挑一擔就夠你們娘仨吃用了。大早上的,你著什么急?” “我這不是去食堂上工了嗎,家里的事可不得提前做好,”蘇袂笑道,“總不能遲到早退吧?!?/br> “上工!”王老太氣得抬手拍了她一下,“昨天都累得昏過去了,今天你還給我想著上工呢,不要命啦?” “回去,給我回去,好好的躺著去?!蓖趵咸扑?。 蘇袂不愿違背老人的好意,順著她的手勁一邊往回走,一邊連聲應著:“好好,您別著急,聽您的,我不去,今天不去了?!?/br> “這還差不多,”王老太松開手,臉上帶了笑意,抬頭見王營長挑著兩個空桶從家里出來,沖他叫道,“王竣,家里挑好了,幫梅子挑一擔來?!?/br> 蘇梅家里沒有水缸,只有兩個木桶,一次最多也就能幫她挑一擔。 “好?!蓖鯛I長點點頭,對蘇袂道,“桶放這,挑好水,我叫你?!?/br> “麻煩了?!碧K袂歉然道。 王營長微微頜了下首,挑著空桶從兩人身旁經過,轉眼消失在蒙蒙細雨和晨霧中。 蘇袂放下桶,挽著王老太的胳膊道,“時間還早,我送您回去再瞇一會兒吧?” 王老太偏頭朝她家臥室的窗戶瞅了眼:“念營和小黑蛋醒了嗎?” “得會兒呢,”根據連日來的經驗,蘇袂判斷道,“沒個一兩個小時,小黑蛋醒不來。念營剛來那會兒,起的倒是早,近來也慢慢朝小黑蛋靠攏了?!?/br> “小孩子嘛,可不就這樣……” 送了王老太回家,蘇袂拎著張寧硬還回來的竹籃,抬頭瞅了眼天光,不知何時雨停了,云層里冒出一片暖色的微光,看模樣,今天應該是一個晴天。 撥開籃上的芭蕉葉,里面還是滿滿一籃,司務長放的米、面、海帶、海鹽還在,昨晚做飯,張寧只取了兩條不大的海魚食用。 蘇袂抿了下唇,只覺王家這份情誼,是越欠越多了。 末世十年,早已習慣了等價交換的蘇袂,心下難免有些不安。 想了想,她記得從王家屋后上山,往里走上兩三公里,有條山澗,水質尚算清轍見底。 要不,等有時間了,上山尋一下它的源頭,再嘗一嘗,看它夠不夠清甜。 若是不錯,倒是可以砍些竹子,中間打通,然后挖一條溝渠埋入地下,引水入院。 也免得王營長每天一早起來自家挑了,還要過來幫她挑水。 這般想著,蘇袂放下竹籃,去外面尋了塊石頭,拿起菜刀,撩著方才倒進盆里的剩水,“霍霍……”磨起了刀。 “蘇梅,”王營長提著兩桶水過來,“放哪?” 蘇袂指了下西廂:“廚房灶旁?!?/br> 王營長放好水,出來見她蹲在一株芭蕉樹旁,還在磨刀,便張口問道:“需要幫忙嗎?” 蘇袂搖了搖頭,手下不停道,“不用?!?/br> “行,有事你讓念輝或是念營到后面叫人,你張姐和王大娘一直都在,”王營長道,“食堂那邊,等會兒我經過,進去幫你跟司務長請個假?!?/br> 蘇袂抬頭道:“謝了?!?/br> “等會兒別忘了把藥熬了喝?!蓖鯛I長依昔記得林建業說他媳婦最怕喝藥,遂走前不忘叮囑道。 “好?!碧K袂撩水沖了下刀刃,口中應道。 磨好刀,蘇袂拿鐵锨在屋前的山邊刨了幾窩小根蒜,摘洗干凈,切碎和面,貼了菜餅,熬了米粥,又涼拌了個海帶絲。 “娘!”小黑蛋揉著眼,光著屁·股從臥室出來,站在堂屋門檻上對外放了泡尿。 蘇袂看得眉頭一跳,剛要說什么,林念營口中叫著“嬸嬸”,迷迷糊糊地出來跟小黑蛋并排一站,拉下小褲褲,閉著眼跟著放起了水。 蘇袂:“……” 這是什么時候養成的習慣啊 “你倆,”蘇袂沖放完水的哥倆招了招手,“過來?!?/br> “娘,”小黑蛋聳了聳鼻頭,“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 “嬸嬸,”林念營揉了揉眼,清醒了幾分,看著蘇袂關切道,“你心口還疼嗎?” “好多了?!碧K袂抬手壓了壓他頭上翹起的呆毛,“外面不是有廁所嗎,怎么站在門口放水?” “我……”林念營羞赧地垂了頭,沒好意思說,自己看弟弟這樣,覺得方便,就跟著做了,“我明天去外面的廁所?!?/br> “嗯,”蘇袂拍了拍他的頭,“去穿衣服?!?/br> 小黑蛋見此,雙眼骨碌碌一轉,搓著胳膊叫道:“啊,好冷呀好冷呀,娘,我去穿衣服了?!?/br> 說罷,一溜煙竄進了臥室。 蘇袂“哼”了聲,對著他逃跑的背影揚聲道:“小黑蛋,先前咱就算了,方才我看了,今個兒是個大晴天,這往后,天氣只會一天比一天好,可不能再站在門口小便了。不然等天熱,出門就是一股sao氣,難聞死了?!?/br> “誰讓你把尿罐丟在屋外了,”小黑蛋扯著衣服一邊往身上套,一邊沖外面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在老家也沒見你這么假干凈!當心我給姥姥寫信,說你欺負我?!?/br> 蘇袂舀水潑在門口沖了沖,“哦,已經學會寫信了,學習進度挺快的嘛!” “行呀,寫唄,”蘇袂給兩人打了洗臉水放在竹制的盆架上,“寫了我幫你寄回去?!?/br> 林念營穿衣的手一頓,抿了抿唇,猶豫片刻,探頭問道:“嬸嬸,我……我能給我媽寫封信嗎?” “可以呀,”蘇袂擺好碗筷,催促兩人道,“快點洗臉吃飯?!?/br> “哦~有白米粥,”小黑蛋洗好臉,歡呼一聲,坐在桌前,捧起粥先喝了一口。 蘇袂拿起一塊餅掰開,夾了些海帶絲遞給他。 小黑蛋抱著餅啃了一口:“娘,這脆脆的是什么?” “海帶絲,”蘇袂把手里又夾好的這個給林念營,“長在海里的一種菜?!?/br> “好好吃哦,”小黑蛋大口嚼著,吃的很香,“這種菜咱家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