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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張張嘴,還沒出聲,握在手里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自動報號的語音里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歸屬地離他們這里更是十萬八千遠,不用接都知道,不是暗中打探的私生粉,就是想要挖料,甚至是直接開口報價,向林曉買爆料的小道記者。 林曉一秒掛斷,掙扎了一下,直接關了機。 正當時,轄區派出所的張所長和隔壁院的鄰居大嬸走進院里,到了堂屋,還沒等張所長說話,大嬸先急慌慌地問道:“老林,你們家這是咋回事,是不是得罪了外面什么人了?剛才我去超市回來,路過前趟街你家店門口,好家伙,好幾個人圍著石桌那邊下棋的老李頭他們,一個勁兒的打聽你們家住哪呢!” 林有余懵了一瞬,和林曉同時開口問道:“我們家?!” “可不是咋的!”大嬸急得直拍大腿,說:“就在你們按摩店門前繞呢,非得問開這家店的人住哪!我從旁邊過的時候,還問我來著!” 林曉心慌得嘴皮都在哆嗦:“那……那您……” “我咋可能說呢!”大嬸是多少年的老鄰居了,而且林曉家情況特殊,周圍相鄰的街坊這么多年在日?,嵤律蠜]少幫襯他們,再加上老林家這一家三口人心善親和,平時誰家里人有個脖子腦袋的不舒服了,只要去店里,不管是林曉還是林有余總會熱心地給他們按一按,有點小毛病比吃藥都管用,而且從來不肯收錢,老城街人情濃,何況這么多年的街坊之間,早就處出感情來了。 大嬸說:“我問他們是干啥的,他們也不說,就問知不知道你們家住哪片上,我一著急,直接拎著菜籃子就奔了派出所了,跟張所長說了說情況,這不——人家領導就直接跟我上門了?!?/br> 一直沒機會開口的張所長此時才接話道:“林師傅,你看這事……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話雖這樣問,但是張所長心里其實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下午圍在老林師傅家按摩店門前的,分明就是一幫記者,而要說這一家人能有什么事是和記者搭上邊的,也只有——幾個月前林曉和那個明星簽的那份保密合同了。 果然,有隔壁鄰居大嬸在場,老林師傅聞言也只是無力地嘆了一聲,卻沒正面回答。 張所長的猜測在這一刻被側面應證了。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當時作為第三方見證人親眼目睹了整個合同的簽訂過程,張所長此時也不好說什么,只是問:“那現在這個情況,您老準備怎么辦?咱們這一片一共就這么大點地方,保不齊哪天就有誰說漏了嘴,到時候……”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林曉忽然說:“爸媽……要不,你們先回……” 沒等他話說完,老林師傅就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斷說:“什么叫我們先?要回也得咱們一家一起走,你讓你媽我倆把你自己扔家里躲清靜嗎?怎么可能啊傻兒子!” 林曉喉嚨梗得生疼,強忍著說:“但是這事……不能讓你們跟著我受罪?!?/br> 師娘忽然呼嚕了一把林曉的頭頂,就像他很小的時候常做的那樣,嘆氣說:“那你自己在家里避風頭,看不見也出不了門的,就不是受罪了?再說,這么多年我和你爸總想著還能回老家待一段時間,這回也算是趕巧了,而且啊——你不在我們身邊,咱們一家子不在一起,我倆才是覺得受罪呢?!?/br> 林曉慢慢抬手,從頭頂將師娘的手拉下來,握在掌心,握了好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林有余拍了拍老伴的后腰,師娘心領神會,用力攥了一把林曉林的手,而后默不作聲地回到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老輩人就是這樣,大風大浪經歷得多了,在關鍵時刻總能有一股子超脫的淡然和無畏,面對生活的種種變數,兵來將擋水來土屯。 林有余換上了樂呵呵地笑容,對張所長說:“領導,老瞎子想向政.府請求一次幫助??!” 張所長立刻道:“您老別客氣,直說?!?/br> 林有余沉吟一瞬,說:“眼下這情況您也了解了,嗐……就是麻煩事,等過兩天……那個誰回來,肯定也就沒啥水花了,不過這幾天——能不能請領導給我們派輛車,送我們一家子回老家住兩天,就算暫時避避外人吧?!?/br> “那沒問題!”張所長說:“您老家在哪?我親自開車送你們過去!” 說是老家,其實就在離本地二百多公里之外的鄰市,開車兩個小時左右的路程,而且,由于年輕時林師傅自身的特殊原因,所以算是入贅到老伴家的,這個老家,指的也是師娘沒嫁人之前,在鄰市鄉鎮和父母住過的老宅。 師娘父母過世后,那邊的牽掛也了了,老兩口就遷到了本市定居,雖然在老城區這一帶,但是因著老林師傅的好手藝,賺得錢可要比在老家的那個城市多不少,后來又兩年,他們在眼科醫院門口撿到了林曉,一家三口就在這個小院里,平平穩穩地生活了快二十年。 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林曉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默默回到房間,幫著師娘一起收拾隨身帶走的物品。 要帶的東西并不多,兩個行李卷,幾身換洗衣服,還有一小包洗漱用品,足矣。 收拾完東西,張所長回里把自己的私家車開了出來,幫著他們將東西裝上后備箱,而后一路絕塵,趁著黃昏,出發送這一家三口去了鄰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