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頁
夏侯惇想起曹cao問他的話:元讓,生于亂世,正是你我建功立業之際,你可愿與我一起,踏平亂世,重振超綱,再立漢室雄風? 他是愿意的。 他跟著曹cao一同去洛陽做了官,看曹cao勵精圖治,百姓們夾道相迎,他縱馬走在曹cao身邊,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如果亂世遲遲不能結束,那么,就由他來終結吧。 曹cao的官職越做越高,他回到譙縣幫曹cao募集鄉勇。 鐘婉立在門口等他,與往日似乎有哪些不同。 他看了看鐘婉,遲疑片刻道:若是有人欺負你,只管告訴我。 鐘婉笑笑,說沒有的事。 丫鬟捧來了茶,他垂眸喝著,一杯茶尚未喝完,得知他回來的消息的夏侯淵登門了。 夏侯淵娶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丁瑛,生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兒子,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抱著侄女寶兒來認人。 寶兒是他二弟的遺孤,二弟死后,他又常年不在家,便一直由夏侯淵撫養著。 夏侯淵待寶兒比自家兒子都親,逗著寶兒,笑瞇瞇對夏侯惇道:大哥,你總算回來了,這次回來,要在家多住兩天,與嫂嫂親熱親熱,好給我也添個侄子侄女什么的,讓寶兒有個伴兒。 鐘婉臉色巨變,咬了咬唇,哭著出了屋。 夏侯淵一臉錯愕,問夏侯惇:我說錯什么了? 夏侯惇放下茶杯,扔給夏侯淵一句話,便追了出去。 以后莫在師妹面前說這些事。 他和鐘婉一直沒有圓房,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子女。 鐘婉在屋里鎖了門,他敲了許久鐘婉都不開。 不知過了多久,鐘婉終于開了門,眼睛紅紅將他請進屋。 鐘婉給他倒了一杯茶。 他喝著茶,斟酌道:淵弟有兒子,我無需再為夏侯家延綿子嗣。 鐘婉強笑道:師哥又在說笑了。 師哥身為夏侯家長子,怎能不承擔夏侯家重任? 許是連夜趕路,夏侯惇覺得頭有些暈,鐘婉的臉晃在他眼前,身體的某一處開始躁動不已。 夢里星河如水,夢中執金戈踏平亂世,夢里他看到一個女子的影子,卻怎么都瞧不清女子的面容。 數月后,鐘婉為他剩下雙胞胎的兒子。 再后來,丁璜戰死的消息傳來,鐘婉撒手西去。 他把鐘婉葬在鐘家墳地,白色鋪了滿地,他想起鐘婉問他的話,問他亂世為什么永無休止。 亂世吞噬了太多人的性命,鐘婉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他變賣家產,幫助曹cao募集鄉勇,討伐董卓,一路南征北戰。 曹cao好色,丁璇善妒,新婚的甜蜜散去,二人叮叮當當,鬧個不停。 曹cao心里郁悶,時常來找他喝酒,問他如何讓女子不善妒。 他慢慢抿著酒,道:不愛你時,自然不會妒忌。 他不在意鐘婉愛的人永遠是丁璜,鐘婉想著給他納妾,彼此不相愛,是夫妻之間最好的相處模式。 曹cao喝了一口酒,幽幽道:那我還是過現在的生活。 你是不知道,璇妹可好了,不吃醋的時候有多招人疼,她俏生生地往那一站,我渾身的骨頭都軟了。 月色皎皎,夏侯惇看到丁璇叉腰立在月光下,面上蒙著一層寒霜,沖曹cao道:曹阿瞞,你又喝酒! 曹cao連忙放下酒,一路小跑去找丁璇。 因為喝了太多酒,他站起來的時候還摔了一跤,甚是狼狽。 然而他不管什么狼狽不狼狽,跑到丁璇身邊便是一頓猛親,嘟囔道:我不喝了,我最聽你的話。 丁璇揪著曹cao的耳朵,看著一臉漠然的夏侯惇,道:元讓哥,你也真是的,就不能勸著點不讓他喝酒嗎? 夏侯惇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兇巴巴的女人,再怎么有著一張艷驚四座的臉也是不好看的。 但沒過幾年,他便被自己狠狠打臉了。 星河如洗,一身盔甲的女子長發高高豎起,眉梢輕挑,眼波流轉,像極了開刃的劍,滿張著的弓,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危險。 曹cao好色險些她視之如命的兒子曹昂,她與曹cao的雞飛狗跳的情意徹底一刀兩斷,浴火中重生。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長這么好看。 可惜,再怎么好看,她也不屬于他。 過去的她屬于曹cao,現在的她屬于自己。 從頭至尾,她都不會屬于他。 那夜星光燦爛,她眼底的笑意比星光更甚,照得他周身的黑暗無所遁形。 她說亂世終究會終結,她說百姓們不用再過朝不保夕的日子,她說盛世太平,海晏河清,她說,她懂他的萬丈雄心。 她說,元讓啊,你且看著吧,你想要的,終究會實現。 他靜立在星光下,看著她不說話。 他想要的天下會實現,那么,她呢? 官渡之戰,他縱馬守在她身邊,將射/向她的弩/箭全部攔下,看著她的那張臉,他突然就明白曹cao當然與他說過的話元讓啊,你是不知道,璇妹有多招人疼。 是的,真的很招人疼,招人疼到從未做過后悔事的他,竟然有些后悔當年救下她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