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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是做帳時玩弄手段,做了些手腳,一年也貪了有五十多兩銀子?!?/br> 五十多兩銀子,哪里在蕙娘意中?她噗嗤一笑,“這老實人做壞事,手筆也小得叫人發笑。他要找我,為的就是這件事?” “這倒不是?!笔⒄f,“他也深知自己的分量,就這么一件事,哪里能見得到您了?只怕見了面才分說原委,您就覺得被他玩弄,勃然大怒之下,還不知道該怎么收拾他呢。他為了贖上自己的罪,不至于被投入牢獄之中,倒是想把自己的同仁給賣了,用他們的陰私事,來換個清白脫身?!?/br> 做賬房的,最怕手腳不清白,陳功就算只被同仁堂踢出去,以后也再不能重cao舊業了,他這樣的小人物,為了保住自身,有時什么事做不出來?用同儕的陰私換一封清清白白的書信,倒是十分合算。蕙娘漫不經心,和聽世情故事一樣,唔了一聲,“廣州分號又能有什么陰私?可別是誰家的掌柜養外宅,哪個先生又捧戲子這樣的事吧?!?/br> 雖然是靜室之中,但石英卻也把聲音給壓低了,“這卻不是,陳功說,他撞破過一樁密事。這廣州分號的三掌柜,私底下為人配毒藥呢?!?/br> 沒等蕙娘反應過來,她又添了一句,“他倒也有些見識,說這一味毒藥極為有名,在江湖上就叫做……神仙難救!” 蕙娘眉頭一跳,心底吃驚無極,她有幾分興奮,但很快又被強行壓制住了,在這樣關頭,腦海更加清明:權仲白身為神醫,肯定接觸過好多中了神仙難救的病人。他在追查神仙難救的事,也應該還沒有暴露出去。當時密云那場事端,因為有火器存在,恐怕那組織的人也想不穿他到底是針對火器,還是神仙難救的原石。若是要引她上鉤,試探她的意圖,陳功這么說話,似乎是拙劣了一點。他隨意說幾個神仙難救的癥狀,倒是更為妥當,起碼可以通過自己這邊的反應,來推算他們所知的程度。如今把名字都說出來了,自己這里是什么反應,他去哪里試探? 看來,這倒更像是純粹的巧合……這世上人有時運,時運高時,真是心想事成,要查什么事,什么事就自己撞到了手掌心里,守株待兔,還真能把兔子給等來! “神仙難救,好稀奇的名字……”蕙娘只沉吟了片刻,便又冷靜下來,她淡淡地道,“我們家素來和睦,倒是從未在這種毒藥、毒粉上下心思。這口氣好大,想來,也是名貴的毒藥了?” 她這樣說了,石英還有什么好懷疑的?她也是依樣畫葫蘆,把陳功的話拿出來說,“這個陳功,家里也有親戚,輾轉和當今秦尚書家的老管家有勾連。他長輩隨如今的平國公夫人陪嫁到許家去了,又從許家被打發到這里來,輔佐管事,接管平國公府上的一條海船,這海船當時依附孫侯出海,到了近海便已經回轉,在呂宋廣州之間來回貿易。這長輩的妻子,曾也在許夫人身邊服侍,當時閑談時,便曾和他說過這一貼毒藥,據說平國公夫人當年無意間就吃過一口藥湯,也因為這事,許多年來身子一直不好……” 陳功把自己的來龍去脈,都交待得清清白白,雖然說得凌亂,但蕙娘一邊聽,一邊就能跟著分辨出他話里所指的人事物。她漸漸地聽得入了神,石英看見了,自然更加喜悅,滿心只想乘著綠松不在,多加表現,將陳功的回話,說得很細?!拔曳磸蛦柫藥妆?,拆開打散問了,他回答的倒是都一樣,沒什么不同,可見應該也不是編出來的。因此,他便知道了這神仙難救的名頭,和服下去的一些癥狀……只是這事,當時也就是聽過便算了而已?!?/br> 那陳功也是交待得仔細,連同仁堂一天的起居,都給石英明明白白地說了出來:他身為賬房,一天自然有大把時間做帳,但那些做出來的銀子,他一天卻只有一兩個機會接觸。因晚上關門以前,各伙計、掌柜,都在大堂內擺龍門陣談天說地,他往往乘這個時候,回去把散碎銀子取出來,夾帶在身上回家去。正好這天晚上也吃壞了肚子,便借著去茅房的機會,先把銀子取出,再去到茅房蹲下,因為心里有鬼,便沒打燈籠。因對地勢熟悉,也不怕踩空了跌進茅坑去,蹲在最深處,黑漆漆的,誰也看不到里頭還有個人。 他蹲了才只一會,便聽見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子,有人在門口道,“咦,老陳不是說過來茅房,怎么又沒看見?!边@就是三掌柜的聲音。 另一人的聲音他也認得,卻是兩廣總督府上一個二層管事,他家在附近,因此散了值最近也時常過來擺擺龍門陣,平時很是風趣的人,此時聲音卻低,“不在也好,這里銀貨兩訖完事,我們家夫人出手大方,只要你這藥好,回頭必定是還有恩賞的?!?/br> “倒也不是我夸口,這藥的來歷,貴夫人必定是有聽聞的。喚作神仙難救,我也是得來不易,若是平白化作水,那么是有苦意,可以下在藥里遮掩,或是用杏仁露慢慢地合了,便有些甜香,苦味也和杏仁露的味道混在一塊,粗心些的人,不大分得出來。一旦喝下,三個月之內,必定見效,起頭面黃肌瘦,到后來慢慢地就不成了,可等閑的大夫,把脈是把不出不對的?!蹦侨乒褚贿呎f,一邊就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我亦是見好就收,這些銀錢已經足夠,只一件事,還請大爺成全。我有一個親戚……” 兩人進了茅房,本來也只為了收錢給貨,此時銀貨兩訖,估計就覺得茅房污糟,一邊說一邊出了屋子。余下的事,就不是陳功所能聽到的了,至于他如何巧妙遮掩,則這些瑣事,也不必多費筆墨,反正到底是給他找了個借口,遮蓋了過去罷了。 這個神仙難救,本來就是極難得的毒藥,要不然,權仲白也不會為了它的原石,寒冬臘月的還要外出冒險。沒想到峰回路轉,一條線索,居然得來毫不費功夫,蕙娘心底頓時涌起許多思緒、許多疑問:暗地里兜售毒藥,一旦傳揚開來,對同和堂的名聲肯定會有幾乎毀滅性的打擊。陳功覺得可以拿這條秘密兜售,換得自己的清白,也算他有幾分眼力??蛇@藥,原產地在北面,三掌柜如何從南面持續得到,又能和買家勾搭上來,還要不露痕跡,不被大掌柜、二掌柜發覺?同和堂內部,究竟有多少人已被這組織侵襲,國公爺是否毫無所覺,又是否已經是有了提防,還是根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收了好處,才為這些人提供方便?若是如此,那他會為權仲白把這事給平了,也就毫不稀奇。 可如果國公爺和這組織都這樣熟絡了,就看在國公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