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還說什么“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吟完便仰頭望月,再轉身看向沈如是,眸中柔情萬千。 章紀堂心下暗氣,他怎么不上天呢?! 偏偏沈如是任他在這弄些詩詞訴衷腸,時不時還同他微微一笑。 章紀堂牽了她的手直接回了客房。 走得太急,風吹起她的面紗,章紀堂不許她再戴著,他要看清楚她到底如何作想。 可他還沒開口,沈如是先開了口。 “您怎么了?” 章紀堂一噎,但稍稍恢復了幾分的理智。 “夫人喜歡聽那秦凡思吟詩作對嗎?”他說著,還補了一句,“他科舉多次,連個舉人都沒中?!?/br> 而他首輔大人,卻是少年中第,金榜題名的男人。 誰想沈如是卻道,“可是那樣美的詩詞,誰又會不喜歡呢?” 章紀堂皺眉,沈如是忽然目光悠遠了一瞬。 “我雖然喜歡那些詩詞,但與感情卻是兩樁事,在這一點上,所有花樓的女子和恩客都一清二楚?!?/br> 她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向著窗外看去,看到了什么章紀堂不曉得。 但他有種莫名不安的感覺。 她說這些都與感情不是一回事的時候,口氣是萬分清醒,沒有一絲混沌的。 章紀堂不免拉住了沈如是的手,輕輕捏了捏,看住了她的眼睛。 “可我不喜歡聽秦凡思同你說這些,更不喜歡見你回應他,哪怕一個眼神?!?/br> 沈如是在這話里默了一默,然后點了點頭。 “我曉得了,以后不會了?!?/br> 在其位謀其政,她現在是首輔的“妻”。 她答應的暢快,章紀堂還有些沒料到。 他在這暢快里,心情也暢快了起來。 這日再見到令人厭煩的秦凡思,章紀堂也沒沖他鼻孔出氣。 他想她到底還是同他好的。 秦凡思算什么呢? 夏日的夜里也如架在火上烤一樣,熱得厲害,客棧到底不如家中舒適,章紀堂被熱醒了過來。 睡在內側的女子仍舊睡得安穩,她身上還有絲絲的清涼。 章紀堂替她撩了撩散在枕邊的頭發。 她側身睡著,抱著她的小皮枕向著里面。 他有心想讓她側過來對著自己,可又怕驚擾了她。 然而就在這時,女子咕噥了一句。 她的聲音低低的,說得急而沉,好像在呼喊什么。 章紀堂皺了眉,側身聽了過去,她恰好又喊了一遍。 “秦... ...” 秦?! 秦凡思的秦?! 章紀堂徑直僵在了當場。 渾身是上下像是被淘米水腌制了半月一樣,咕嚕嚕冒著酸氣。 難道真是秦凡思的秦? 據說秦凡思前幾年,沒有一年戲期不去開封天風樓的,為的就是見她一面。 而且這一次,秦凡思明顯也是從福建快馬加鞭趕來的。 更要緊的是,秦凡思還同她年歲相仿。 自己比她年長六七歲,她不會是介意吧? 首輔大人一瞬間想了這許多,但這等似癡情男人似的猜疑,實在不是他該做的事情。 只過了幾息,便被他壓了下去。 章紀堂深吸一口氣呼了出來。 她到底說了什么尚且不知,且待明日問了再說吧。 他雖然這么想,可再睡下的時候,卻不滿于女子側身背對著他。 他大手一伸,勾住了她的腰身,徑直將她勾進了懷中。 她沒醒來,睡得很沉,只是咕噥了一下唇瓣。 她身上有清涼又令人安心的氣息,腰身細軟,柔柔順著男人的力道貼在他胸前。 章首輔心跳不免快了起來。 平日里這種事情不是沒有,他對她自來是無法抵抗。 可此時卻多了些什么。 他那心跳沒有和緩下來,反而越發將其他都勾了起來。 女子還在他懷中熟睡著,章首輔卻忍耐的鼻尖微微出了汗。 他知道這般不成了,只好將她放下,立時起了身來。 懷中是自己心愛的女子,只隔著輕薄的中衣與他相擁。 他是男人,坐懷不亂這種事可是太難了。 章紀堂下了床喝了兩碗茶,推開窗子挑了燈,看了幾頁書,才緩了下去。 女子還在睡著,綿長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勻勻傳來。 章紀堂失笑。 他記起了她說的話,她說她于感情一事極其認真,不會隨意拿來玩笑。 就算她同他情投意合,他也要與她徐徐處之。 畢竟起初的時候,他是那樣的防備她,她沒同他心存芥蒂,已經是一件幸事了。 不能太急了。 后半夜,章紀堂便沒有回床睡覺,在貴妃榻上湊合了半夜。 沈如是醒來的時候,章紀堂已經醒了。 她什么都沒有察覺。 吃早飯的時候,章紀堂問她,“昨日做了什么夢?聽到你說夢話了?!?/br> 這一句驚得沈如是一凜。 她不由地細細向首輔看了過去,不過沒在首輔臉上看到什么情緒。 “您聽見我說什么了?我記不清了?!?/br> 章紀堂看住了她。 這一眼看得沈如是心下一跳,她夢了些關于家里的事情。 是不是說出什么被章紀堂察覺了? 然而章紀堂又開了口。 “你說... ...秦?是什么秦?” 她說了秦嗎? 沈如是冷汗都快要落下來了。 “我就說了這一個字嗎?” 首輔點點頭 沈如是卻不怎么相信。 首輔是不是在看她所言真假? 她想了想,如實道,“是秦地的秦?!?/br> “秦地?”章紀堂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沈如是心跳加快,想著她如果往下追問,她又該怎么樣回答。 可他卻忽然露出了些無奈的笑意。 “只要不是秦凡思的秦便好?!?/br> 這句,令沈如是定在了當場。 他問得是這個嗎? 她又看了那首輔大人幾息,首輔大人只是無奈地搖頭,好像他問了什么本就不該問的好笑問題一般。 沈如是確定下來,這才大松了口氣。 是她想得太多了 而他后面又問為何是“秦地”的“秦”字,她便沒有再心驚膽戰,編了個說法混了過去,他果然沒有發現的。 章紀堂自己笑了自己一回,便把這事扔去了腦后,任那秦凡思蹦跶著念情詩,也不去理會了。 他接到了來自葛效的信。 上次讓葛效查戚家的礦山是怎么來的,有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