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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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明輕握住她的手起來。 這事就算翻篇,如愿在裙側搓搓手,回身去剪燈花,驀地聽見窗外有什么聲音。她眉心一凝,暫且放下還能撐一段時間的擺燈,扭頭朝窗走過去。 “是野貓嗎?”如愿示意玄明也聽聽看,越往另一面的窗走,溜進耳朵的聲音越古怪,高高低低的聽不真切,“那我得趕一下,要是踏壞了藥圃,師姐明天準要發脾氣……” 她念叨著過去開窗,將要觸及窗欞,腰上忽然橫過來一條手臂,一只手壓住她下半張臉,直接把她將要出口的噓聲按了回去。 玄明壓住懷里的女孩,虛環著她的腰身,只有按住她嘴唇的手用實了力氣。他低頭靠近如愿的耳尖,呼吸灼熱:“別出聲?!?/br> 如愿渾身一凜,這才聽清外邊那聲音到底是什么。隔著半閉的窗和放下的簾子,男女糾纏的聲音鉆進室內,混入燈芯燃燒的嗶啵還有室內兩人的呼吸聲中。 藥圃是燕嬋精心侍弄的,就這么被人胡亂糟蹋,最先涌上心頭的當然是怒氣,但如愿還在玄明懷里,背貼著他的胸口,唇上捂著他的手指,清晰地感覺到身后的郎君同樣紊亂灼熱的呼吸,一時間反而讓羞恥占了上風。如愿既羞又怒,只覺得呼吸燙得嚇人,忍不住抬手摸上去,先揪到玄明的袖口,再摸索著去扒拉他的手。 玄明卻以為她是年紀尚小臉皮薄,乍聽見外邊的聲音害怕,摟過腰肢的手臂稍緊了些,另一只手則順勢偏轉,輕握住女孩的手。 “別怕?!彼吐暟参?,“一會兒就走了?!?/br> 如愿指尖一顫,反握住他的手,緊緊閉上眼睛。 接下來的時間無比難熬,每一瞬都被無限制地延長,如愿閉著眼睛,感受著漸暗的、偶爾晃動的光影,聽著呼吸聲和外邊隱隱傳來的嬉鬧,始終緊握玄明的手。玄明也同樣摟著她,仿佛要替她隔絕那些齷齪。 直到外邊那個女聲驟然拔高,如愿猛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燈芯燒盡,最后一個燈花爆開,工坊內頓時黑了一半,只剩下靠近門口的一盞立燈燒出幽幽的黃光。 緊接著是一陣窸窣,那兩人似是走了,如愿松開玄明的手,從他懷里溜出來,原地動了動腳尖,干脆埋頭去重新點燈。 燈一盞盞地點起來,工坊內再次亮起,這回她不敢再去開窗了,只羞惱地紅著臉抱怨:“怎么這樣……這可是街市,真當這地方沒人嗎?!?/br> “或許是因藥圃處僻靜無人,工坊里又放了遮光的簾子,看著也像是無人?!毙鞑挥啻y,只搖搖頭,“有傷風化,非君子所為?!?/br> 如愿抿抿嘴唇,沒回話。 這段被迫聽的墻角對兩人來說都不是什么好經歷,如愿是羞惱,玄明則有種說不出的煎熬。這半夜的經歷真是前所未聞,讓如愿壓著胡亂抓撓、話本中莫名其妙的艷情部分,再加上那段糾纏不清的曖昧聲音,多少讓他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回想如愿紅撲撲的臉、纖細柔軟的腰肢還有如同珠玉羊脂的肌膚,脆弱、細膩,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出通紅的指印。 他一驚,旋即為此羞恥而自責,在心里狠狠唾棄自己齷齪,握過如愿的那只手縮進大袖藏到背后,密匝匝的睫毛倏忽垂落:“……我想回去?!?/br> “你不舒服嗎?臉好紅……”如愿突然想到什么,迅速收聲,打了個哈哈,“也、也行吧,確實遲了。那我們回去吧,反正我也沒胃口了?!?/br> 她又一一滅燈,尷尬地打開門,“走吧?!?/br> ** 回王府時臨近亥時,守在門口等豫王回來的是余善,一把年紀的老人家佝僂著身子拎著行燈,身后跟著三五個低眉順眼的仆從,見獨孤明夷回來,齊齊行禮問安。 獨孤明夷連忙制止,虛扶住余善的手:“已遲了,往后不必等我?!?/br> “有什么遲不遲的?王府也不是供不起這么幾盞燈?!庇嗌普驹谧専艋\照得清晰可見的大門前,站直身體,偏頭咳了兩聲,“至于這把老骨頭,橫豎也睡不著,每日里戌時睡下,卯時不到就睜眼了,還不如多等等殿下?!?/br> “可是少眠或是易驚夢?”獨孤明夷略一思索,“下回來例行看診時,請位太醫替你看看?!?/br> 余善只笑著搖頭:“不用,老奴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好著呢,只是上了年紀才睡不著,太醫再有本事,也沒法讓老奴回到三十多歲能馴得服烈馬的時候?!蹦菚r候獨孤清聞還是少年,娶妻都還得再過兩年,轉眼獨孤明夷已長成俊秀挺拔的男人,遙遙地從街口過來,余善一打眼還以為是多年以前的獨孤清聞。 他不免有些傷感,咳了一聲遮掩:“殿下若是不想讓老奴守著,不如趁早娶位可心的王妃回來,到時就是王妃候著殿下了。不過,”他打趣,“真到了那時候,只恐殿下又舍不得讓王妃等,自己就能急吼吼地回來?!?/br> “哪兒有什么王妃呢?!豹毠旅饕奈⒉豢陕劦刈猿耙痪?,倒是忽然想到什么,回憶著裁衣鋪里瞥見的衣料,“找些能裁衣裳的料子,不拘是絲質或是棉質,不過最好是緞面的。一應要天水青?!?/br> “好?!庇嗌撇粏査脕碜鍪裁?,只應下來,引著獨孤明夷往王府內走,三兩個眼明手快的仆從跑到前邊照路,又喊來門內等著的幾個陪侍,一行人慢慢地向前走,漸漸匯入王府的燈海之中。 ** 如愿不得不和林氏解釋她手腕上的淤痕是從哪兒來的。她繼承了林氏的膚質,薄且嫩,昨晚抓的那一把立時成了鮮紅的指印,到今早就又泛起駭人的青紫,活像是民間故事里的鬼手印,一大早的扯起一截袖子就讓林氏嚇了一跳。 如愿讓昨晚的經歷弄得做了半晚上噩夢,還得編理由解釋,苦著一張臉:“讓人抓的,昨天我去工坊了,遇上個醉漢,偏說我是他家妹子,上手就抓……之后又說認錯了?!?/br> “早說了在家也能做木工活,你院子里不是特意做了梓匠臺嗎,懷遠坊三教九流私設街市,真遇上麻煩哭都來不及?!绷质喜灰捎兴?,只叫侍女拿活血化瘀的藥膏來,洗凈手后給她抹上。 “這回做的是大件的,和客人約好了在工坊拿,總不能等我做好了再搬過去吧,我可搬不動?!比缭赣昧硪恢皇植洳溲?,笑笑,“哎,總之我師姐也在呢,不會遇上什么麻煩的,再說我自己也不是不會打架?!?/br> 林氏懶得搭理她,確認藥膏已抹勻了,往她手上一拍。 如愿嬉笑著收手,正想討好林氏兩句,飯廳外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個侍女,正是香桃,匆忙一行禮,滿臉喜色地沖著林氏和如愿道喜:“夏試明天放榜,奴婢今早隨著小郎君去禮部見郎主,見已擬了榜,娘子果真高中了!雖是要明天才放,但奴婢心里高興,小郎君也打發奴婢趕緊來通知,恭喜夫人,恭喜娘子!” 林氏和如愿俱是一驚,倒是廳里別的侍女先反應過來,紛紛跟著連聲道喜,個個笑意盈盈,直把林氏和如愿簇擁在洋洋的喜氣里。 林氏這才和如愿對視一眼,臉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旋即又滲出點淚光,不住地摸著女兒的臉頰肩臂,直道她辛苦,邊上侍女又七嘴八舌地勸她是喜事哭出來不吉利。半晌,林氏才收拾好心情,揚聲點出手腳麻利的幾個侍女去準備明天放榜后的宴客。 “哎,不對,你看阿娘,也是俗人一個,乍聽見你考上了,光顧著高興,都沒問名次?!绷质咸谷怀姓J,擦去那點淚光,回身問香桃,“榜謄來了沒?我們娘子是什么名次?” “謄了謄了!幸好奴婢識得幾個大字,勉強夠用呢!”香桃從懷里取出折疊好的紅紙遞過去,仍是一臉喜氣,“娘子可是二甲的頭名呢,這回沒點一甲,那不就相當于是一甲!” 林氏霎時臉色一變。 第39章 爭執 二更 本次夏試共一百五十余人, 與試者都是出自京城的貴女,經考共取六人,本該是一甲取一、二甲取二、三甲取三的安排, 然而在香桃謄來的那張紅紙上, 一甲下方空空如也,如愿的姓名在二甲下方, 這回二甲三甲取的人數竟然一樣。 林氏一眼就知道恐怕是閱卷中有什么齟齬,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貴人插手, 對點誰為一甲和禮部閱卷官各執一詞,禮部不敢得罪,干脆舍了一甲, 把本該是一甲的那個強行塞進二甲當中去。 那點喜氣頓時成了被權勢敷衍玩弄的怒氣,林氏一把揪住那張紅紙, 胸口劇烈起伏幾個來回,冷笑一聲:“倒是欺我林家無人了?玉枝,備車,我過會兒親自去拜見平山大長公主?!?/br> 玉枝應聲退下, 先前還在道喜的幾個侍女見狀不對,紛紛噤聲退到一邊, 連香桃都收斂了喜氣,立在邊上大氣都不敢出。 林氏卻只從另一個貼身侍女手里取了信封,讓她們下去,她怒氣未消, 自然而然地把怒火發泄在這回的主考官身上, 仍是冷笑:“我就說姓獨孤的少有好東西,連科舉都敢插手,待我去平山那兒, 我倒要看看寫的什么驚艷文章,能讓他保舉得這回連個一甲都不點!” 如愿也有些憋屈,心里罵了獨孤明夷兩句,面上卻露出甜甜的笑,語氣輕松地哄阿娘:“我倒覺得無所謂,考上就好,至于一甲還是二甲的,都是虛名?!?/br> “往后你就知道了,虛名也是要緊事,大家都長了眼睛,心眼稍多些的一看就知道你是有那個點一甲的才,卻被人擠了下來,往后都要覺得你背后無人給你撐腰?!绷质习岛逈]先去打點,“你又是女子,尚書省那些考十年才考上的庸才,保不準要怎么酸你?!?/br> “可我是要去嫏嬛局,也見不著幾個男人,阿娘也說了酸我的是庸才,管他們怎么想。再說不管我是一甲還是二甲,我的本事就這么多,就算點了一甲,也不會突然勝讀十年書的?!比缭阁w貼地替林氏撫撫胸口,伸手去拿紅紙,“來,給我看看,是誰家娘子這么討攝政王喜歡???” 林氏稍平復一些,把紅紙遞過去:“倒是世家女,不過他這么上趕著有什么用,保不準人家還在背后嫌北地獨孤粗鄙,全是只會打仗不通風雅的泥腿子?!?/br> 如愿知道林氏這是心里有氣,挖苦幾句而已,就沒多說如今可不比前朝,不再是“寧求世家婦,不娶皇家女”的時候了,世家衰微,若是攝政王肯向哪位世家女示好,恐怕那家人回去還得燒幾支高香。何況獨孤氏也是前朝至今的世家,只是名聲不及五姓罷了。 她只管打開紅紙掃了一眼,緊挨著她的是個陌生姓名,滎陽鄭氏的鄭文依,約摸就是這次暗地里和她角逐的那個,只可惜此前倒是沒見過。 謝長吟也在榜中,微妙的是排在三甲末尾,和她一身道袍赴考,清靈疏朗游刃有余的樣子倒是鮮明對比。 如愿不知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眨眨眼睛,折好紅紙遞回去。 “話說回來,你阿耶在禮部任職這么些年,這種事見得也不少。先帝在時杜知退不就是如此,一手好文章天下皆知,結果初入長安城也只得了個二甲,說他恃才傲物德不配才。其實不就是那年的主考官貪心,嫌棄杜知退沒借著行卷的名頭送禮罷了,氣得杜知退連吏部銓選都沒去?!绷质吓呐娜缭傅募?,“后來再考,果真一舉中了一甲,任中書舍人,再拜相,到如今急流勇退也有六七年了,他的文集還是一卷難求呢?!?/br> 她接著安慰,“所以你也別太難受,生氣就發發脾氣,大不了我們也學杜相,今年不去,下回再考?!?/br> 如愿可不想再來一回,一縮脖子:“那還是算了吧,我不比杜相,沒這個骨氣?!?/br> 林氏佯瞪她一眼,知道女兒沒那么氣,稍放下心:“總之你放心,去或不去,阿娘都給你撐腰?!彼涯笤谑掷锏男欧庖步唤o如愿,再拍拍她的手背,“辛苦了,這點錢就當阿娘給你的賀禮,你攢著當老本,或是請你那些朋友吃喝都隨你,我一字不說?!?/br> 如愿拆開一看,信封里薄薄兩張存單,出自長安城內最有名也最靠得住的錢莊,面值都是五千兩白銀。她慌忙退回去,連連搖頭:“哪兒有賀這么多的?我可不能收?!?/br> “放心,是從我當年帶來的嫁妝里撥的,和你阿耶半點關系沒有。既是我的嫁妝,還能怎么花,待你出嫁,或是待我兩腿一蹬,還不都是你的?難不成你弟弟聘媳婦,還要我這個阿娘從嫁妝里掏錢?”林氏把銀票塞回去,“拿著?!?/br> “那就謝謝阿娘了!”如愿也不拿喬,小心收下,笑瞇瞇地一把抱住林氏,“我做生意去,算阿娘入股,年底給你分紅!” “去你的吧,還做生意呢?!绷质虾ν畠罕成弦慌?,推開她,故意板著臉,“行了,玩去吧,我去平山府上一趟?!?/br> ** 而平山大長公主正在府中發脾氣,連著砸了好幾套價值百金的冰裂紋茶具,全在磚石地面上砸得稀巴爛,碎瓷屑飛得到處都是,不少濺在侍女身上。偌大的待客廳,兩旁立著的侍女個個渾身僵硬,呼吸都不敢大聲。 平山在家中行六,同行二的獨孤清聞一母同胞,自幼最崇拜的是這位兄長,最黏的也是這位兄長,甚而下嫁的是獨孤清聞的副手。當時獨孤清聞急病駕崩,獨孤行寧能登上皇位,就有她的功勞。 少時一顆心撲在兄長身上,寡居后除了撫養子女,一顆心就全在兩個侄子身上,如今得知夏試的結果有韓王獨孤壽敬從中作梗,平山頓時惱得把火氣全撒在急召來的獨孤明夷身上,一早上摔了的茶具花瓶少說也有幾千金。 “……好小子!當時阿兄急病而去,你十三歲,敢砍了來搶皇位的晉王、齊王,如今你二十歲,已及冠的男人,倒是連個韓王都不敢動,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丟盡你阿耶的臉!”又是一套茶具砸在獨孤明夷面前,“哐啷”一聲碎得一干二凈,驚得陪侍的侍女又是一連串的哆嗦。 平山猶不解氣,狠狠拍在小幾上,“一次夏試,連個一甲都點不出來,要和韓王保舉的考生擠二甲,這不是讓韓王照著你我的臉打,照著阿兄的臉打!” “晉王、齊王也就算了,好歹也是阿娘生的,有這個野心也算是不辜負北地獨孤和河東柳氏,不長眼歸不長眼,我也為他們流點眼淚??瑟毠聣劬此闶裁礀|西!”她越想越氣,保養得當的臉上全是怒容,豐盈的胸口劇烈起伏,一把推開前來勸她消氣的侍女,“陪媵生的玩意罷了,就該給我在封地呆到死,讓他進長安城都是恩典,也敢插手科舉?!” 獨孤明夷耐心地等平山發完脾氣,并不說他此前只按規矩點了前三甲,在平山這里才知道擬出的榜竟是這樣的結果,恐怕是禮部中有人陽奉陰違,暗自和韓王有勾連。 他只看向上座的平山,眉目平和如煙:“那依姑母的意思,要我現在去斬了韓王嗎?” 平山反倒一愣:“你什么意思?” “如姑母所說,我十三歲時以劍斬兩位叔伯,到如今劍術不說有所精進,至少沒什么退步,再斬一位叔父綽綽有余?!豹毠旅饕牡卣f,“只是當年兩位叔伯闖入長生殿,要搶父親留下的遺詔,狼子野心天下皆知;如今五叔父一向悠游,是為瀟灑閑王,最大的過錯也不過是前幾年醉心書畫,鬧出過惡奴強搶的爭端,但也道歉補償,長安城內無人不知他避世之心。無論此次是他有心試探,還是禮部暗自動手腳,都未查明,我先下手,又讓世人如何看待我呢?” 他不再多言,安靜地立著等待。 先前發了一大通脾氣,這會兒平山也漸漸冷靜下來。她并非志大才疏之輩,當年獨孤清聞攻打天下時也曾有計策出自她的手,只是生性暴烈,如今也不如當年隨著兄長游走時瀟灑自在,常年壓抑的怒火一股腦全借此噴在獨孤明夷身上。 “抱歉,我失態了。先前說的都是氣話,不是你丟你阿耶的臉,是我無能,連個韓王都鉗制不住,倒讓你受這個委屈?!逼缴揭桓闹氨┝业臉幼?,冷靜下來道歉又是十成十的真心,顯出一張秀美的臉,提及早逝的兄長不自覺地紅了眼圈,“是姑姑丟了你阿耶的臉啊?!?/br> “并非如此。父親早逝,姑母幫扶陛下與我良多,我也知姑母寡居的難處,心中有怒,發出來總比郁結于心要好?!豹毠旅饕暮敛辉谝?,反過來安慰平山,“至于夏試的結果,既還未放榜,結果究竟如何尚未可知?!?/br> 平山眼眶更紅,連忙抽帕子掖了眼淚,一面叫人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瓷,一面叫人開私庫取賠禮。 獨孤明夷本不想收,聽平山提到某樣東西,卻突然發聲:“云水錦?” 第40章 千金 一更 “是, 云水錦,是從西南進貢的,和江南兩道貢上來的錦緞不同, 聽聞是那邊的養蠶人從苗人那里買了些不傳的秘藥, 和在桑葉里喂給蠶吃,蠶吐出來的絲格外輕軟, 織成錦后通透得像是薄云流水, 這才這么命名。我先前開箱看過, 用這個名不算夸張?!边@個沉默寡言的侄兒難得主動開口詢問,平山心下微訝,不免多說幾句, “不過只一點不好,那蠶喂了秘藥后身子會變色, 吐出的蠶絲跟著變色,染不出花樣,只能織成原色的錦緞。但我瞧著原色倒也不錯,流云碧水的, 不就是天青色才最合洽?!?/br> 獨孤明夷心念一動,應下來:“那就多謝姑母恩典了?!?/br> “你這孩子, 都是一家人,說什么恩典,平白顯得生分?!逼缴礁牣?,但她本就心中有愧, 巴不得侄兒收下, 哪兒還會再細想,只叫了侍女來,說把庫中的云水錦全取出來封箱。 一件件贈禮安排完, 平山還想再安撫獨孤明夷幾句,又有一個侍女急匆匆地從外邊進來,看打扮應是平山的心腹,湊到大長公主耳邊密語完,又垂手退到一邊。 “晾著他。什么東西,既敢插手夏試,這會兒到我這里,倒又來裝什么無權無勢的無辜閑王了。既如此,就讓他知道無權無勢,一口冷茶都休想從我這里拿到。至于……”提及韓王,平山剛消下去的火氣又竄上來,憤憤地和侍女耳語完,瞥見還在廳里的獨孤明夷,又拿帕子掖過嘴唇,笑著說,“倒是不巧,我有心再留你一會兒,姑侄再說說話??晌遗f年的好友遞了帖子,急著要見我……” “我明白?!豹毠旅饕捏w貼地告退,“愿姑母安康?!?/br> 平山連忙應了,又和獨孤明夷姑慈侄孝地寒暄一輪,才讓侍女引著他出去。 這邊出去,那邊正巧有另一隊侍女引林氏進來,兩邊交錯,雙方無意間對視了一眼。 獨孤明夷只覺得這位端莊秀美的夫人有些說不出的眼熟,或許在何處見過;林氏則暗暗一嘆天下競有如此美貌的郎君。但雙方都沒太在意,禮貌地互一點頭,就把這事忘了。 ** 如愿也沒閑著,一萬兩白銀到底燙手,她懷揣著兩張銀票直接往錢莊沖,拆成合適的面額,才抓著銀票去了西市。 乍見她從懷里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上回見面還有些矜持的掮客一改之前的態度,親自端茶奉水笑臉相迎,恨不得當場掏出契約讓她簽字。 如愿反倒要故意拖延,抿了口上好的蒙頂茶:“先生這回怎么這么大方?連蒙頂茶都拿出來了,上回我來的時候,連口涼水都沒得喝?!?/br> “什么先生,小娘子可別臊我了,我就一兩邊奔波、拿那么點抽成的掮客,哪兒擔得起您這么叫啊。您若不嫌棄,跟著西市常來的客人,叫我一聲老徐?!鞭缈痛甏晔?,“上回您來時不是不趕巧嗎,人多,其中還有幾個是大主顧,這才忽略了小娘子。見諒,見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