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誰?哪個無恥小仙在偷聽! 幾抹流光攻擊而來,夢境至此結束。 夢中所見所聞,皆充滿荒謬,毫無邏輯可考,可她竟從這荒謬之中,無端生出了幾分篤信,這感覺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得不像是做了一場夢,倒像是……像是靈魂出竅去偷聽了一圈。 鐘白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身子比晨時虛弱了許多,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扭頭環顧了這屋子一圈,卻未尋得仙鴿的身影,她張口嘗試喚了兩聲,卻也沒有任何回應。 該不會是昨日說了它幾句,慪氣去了吧! 鐘白好笑地收回視線。 個子小,脾氣還挺大。 罷了,等它氣消了回來了,便不說它了,需得好生哄著。 至于再見是何貌,便是后話了。 …… 再休息了半日,天也將黑,仍不見仙鴿回來,大師兄端了粥食過來。 雖然鐘白已然恢復了力氣,可大師兄仍不讓她下床,只親自喂她。 …… 修長好看的手握著湯匙輕輕攪拌,男人垂著眼,細細吹散冒出的熱氣。 這人雖每日執劍修煉,可做起細致活兒來,也絲毫不顯慌亂,從容優雅,好似早將這些事爛熟于心。 鐘白怔怔地盯著他,腦海里無端聯想到了夢里的仙君。 仙鶴作伴,流云朔風。 在她的腦海里,大師兄就該是這副模樣。 “大師兄,你可有想過,升仙?” 那握著湯匙攪拌的手驟然頓住。 趙既懷垂著眼,定定望著手中白粥。屋子里也頓時靜謐,鐘白怔了下,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 那人抬起頭,展眉輕笑,“怎忽然問起這事?” 鐘白認真答道,“就是覺得大師兄生的如此好看,不做神仙可惜了?!?/br> 趙既懷抿唇,深邃的目色直直投來,“小白生得也好看,如果師兄做了神仙,小白可愿意隨師兄一起?” 她盯著大師兄,忽粲然一笑。 “當然啦?!?/br> 吃了晚飯,大師兄又陪她在房中說了好一會子話才離開。 轉瞬,小樓里只剩了她一人。 鐘白念著仙鴿不知在哪,雖知道其是仙家之物,凡人難以傷害,可如此相伴了這么久,忽然不見,心中難免有些惦念。 輾轉難眠,她索性起了身走出屋外透風。 nongnong夜色被一輪將圓的月照亮,今日是仲夏月初七,他們已下山四日。 鐘白走在這月色下,漫無目的。 細算算,她重生已接近兩個月,阻止沈煜川,保護飛云峰,如今沈煜川已成廢人,此事想來便沒了什么隱患。 只是鐘白心中,仍記掛著一事…… 當今修道界雖未聽聞有人成功飛升,但鐘白記著,小時候似乎在什么古書中讀到過 修仙得道,并非事在人為,只可觀天意。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叫人摸不著頭腦,但若是有人能成仙,那人必定是大師兄。 她輕嘆了下,還是等回了飛云峰,再去找找那本書吧。 初夏的夜風帶著些濕涼水氣,鐘白攏了攏單薄的衣袖,覺得有些冷了。 她止了步,正要掉頭走下山坡,忽神色一頓,她警惕地握住了袖中鞭子。 “誰!” 夜色靜謐,沒有任何聲響。 一陣風吹過,身后幽邃漆黑的竹林中發出簌簌響動。 鐘白緊繃著下顎,不安地吞了吞口水,目光如炬,緊盯這著漆黑竹林。 那竜竜窣窣的聲音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咕咕——” 一抹瑩白飛射而出。 鐘白怔了下,臉上綻出驚喜之色,“仙鴿??!你回來了!” 黑夜之中,仙鴿身上似乎隱隱泛著潔白幽光,一雙赤紅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她,似有什么話想告訴她。 未等鐘白意會,它便斗志昂揚地在鐘白頭頂兜了個圈兒,再次遁入了竹林之中。 鐘白愕然。 難道仙鴿是在指引她去林中看什么? 可面對眼前漆黑幽邃的竹林,她的心中不禁滋生了一陣恐懼。 猶豫片刻,鐘白還是咬了咬牙,踏入竹林,仙鴿既能通曉世事發展,此番引她進入竹林,便一定沒有危險。 鐘白點亮了一支火折子,透過孱弱的光暈,隱隱能照清腳下路徑。 有了昨日一遭,她已能大致記清竹林里各處陷阱的位置,當下便沒有遇到什么困難。 而每當她迷了方向時,仙鴿便不知從哪里冒出,為她指引了方向,再消失在黑暗中。 許是夜里的心理作用,鐘白只覺得這竹林似乎比上次來更長了些,她走了半晌,才終是穿出了竹林。 她舉著火折子往四周照了照,依稀能辨認出腳下是鋪得齊整的白玉磚,往前走兩步,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 既是池子,為何有如此的流水聲? 鐘白不解,正欲俯身細察,手中的火折子卻被撲面而來的濃重濕氣撲滅,熄了火,四周只剩了一片漆黑和寂靜。 月色之下,池子上的氤氳霧氣泛著盈盈幽光,瀲滟的池水反射著波光粼粼。 鐘白忽然察覺到不對的地方,立馬抬起衣袖捂住了口鼻。 這霧氣有毒! “咕咕——” 她神色一喜,回頭,卻見一抹渺小的白光自遠處掠來 白光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仙、仙鴿?” 她不安地退后了一步。 在鐘白急劇放大瞳仁中,鴿腳飛踹而來: “咕咕——” 給爺下去吧你 第23章 她們人多 溺水的感覺是什么樣的? 鐘白不知道,因為她在落入池水的前一瞬就暈過去了。 池水咕嚕涌進鼻腔,好不難受。但她的心中竟閃過一絲荒唐的慶幸 還好。 還好這里沒有其他人。 要是讓人看見了她被一只鴿子撞暈過去,飛云峰弟子的臉面都要叫她丟光。 屆時,她怕是要被師傅怒而揮劍斬斷師徒情分,再逐出家門罷。 不知過了多久。 鐘白渾渾噩噩地睜開眼,卻對上一雙瀲滟的眸子,這驚為天人的臉無論見了多少遭,她都不禁在心中暗嘆一聲:絕! 太虛仙君點了點她的鼻尖:說你笨,你還真笨,那是惜槐的結魄池,你也敢闖?不怕把神魄都撞散了? 什么? 鐘白眨了眨眼,喉嚨里郁結著聲音,卻不知該如何發出。 許是真的撞傻了。 太虛憐愛地嘆了口氣。 你啊,但凡聰明點,腦袋靈光點,也不至于一個劫渡不完。 這仙君,怎么還罵人呢。 鐘白急得想詐尸起來和仙君理論理論,卻見那大手覆來,攜一陣靈光在她的額頭上拍了拍,再接著,鐘白便覺腦袋輕飄飄的,似是穿過了什么,隱隱聽到下方嘆氣的聲音。 “大夫不是說很快就會醒嗎,這都兩日了,為何還不醒?” 女子坐在床頭,白臂支香腮,一汪美眸微微泛紅,儼然是沒睡好的樣子。 再往旁,是倚在窗臺邊,少年眉頭緊縮,兀自望著懷中黑劍出神。 床榻上的人。 不,床榻上的軀殼是異于常態的慘白,那肌膚似乎接近透明態,就連皮下的青筋都看得分明。 女子眉如遠黛,眼睫長翹,鼻尖小巧挺拔,縱然此刻面上沒有絲毫血色,仍叫人一眼稱絕。 她飄浮在半空中,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自己的容貌,往日不知,原來自己竟生的如此貌美,可往日在飛云峰,怎不見得有師兄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