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們從過江后的陸家嘴站出來,盡管昨天已見識了很多高樓,但我們仍然被眼前林立的鋼筋水泥們震撼了。有一隊旅游團走在前頭,導游不停地用小喇叭介紹著浦東的地標和發展史,我們津津有味地蹭聽免費講解,朝著東方明珠的方向走去,那座只在屏幕中見過的建筑直直地呈現在我們跟前。我想帶她上去,但被價格牌嚇退了,我看到另一邊有個水族館,去看了后,又被門票價格阻擋在外。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這種窘迫,像光著身子站在街上。我知道我們倆都很窮,我不想在售票處多待上哪怕一秒,說,去天橋上看吧,那兒視角更好些。她說,好。 她在天橋上凝視著浦東的心臟,我趁機用手機拍她,她發現后,說,上次的合影還沒發我。我說,沒注意給忘了,回去就發。我們在天橋上走來走去,看了很久,她說,我想上廁所。我看到天橋下邊有個商場,帶她去了,她在里面給我發短信:糟了,我那個來了,沒帶東西。我跑出商場,四周掃視了一遍,沒發現有什么便利店,問了商場保安,才知道樓下有超市。我買了一包跑回來,她墊著紙巾出來拿,我雙手插袋,說,等等,先聊會兒天。她笑著說,快點,快點。 從商場出來后,我們買了一杯熱奶茶,甜甜的熱飲入口,身體一陣溫暖。我和她從陸家嘴走到東昌路,我看到一棟即便以高聳入云來形容也毫不夸張的樓,樓頂處有一段尚在施工。她說,這里的樓怎么都那么高,尤其這幾個,看得我脖子酸。我說,陸家嘴真熱鬧。她看著我,說,可我還是比較喜歡徐家匯,那個名字好聽。 我說,去吃點東西吧,差不多該回去了。我們在一家kfc買了jrou卷,我說,你別喝可樂了,太涼,我再給你買杯奶茶。她說,我還想吃j翅。我去買來,然后看著她,我發現自己沒來由地愛上了她專心吃東西的樣子。她笑著說,你別盯著我看。我注視著她略微發油的細薄的嘴唇,說,你只管吃就行,別管我。 我看著她吃完,說,我幫你擦擦。她閉上眼睛,微微嘟起了嘴。我擦完,問,吃飽了嗎?她調皮地眨著眼睛說,嗯,飽了,謝謝爸爸… 地鐵像個巨大的時光穿梭機,在黑洞中呼嘯著把我們帶到火車站候車大廳。我們互相挨著坐下,她說,旅行要結束啦。我聽到一絲若有如無的嘆息,說,沒關系,以后可以經常出來。她說,我還想去好多好多地方。我說,那我們就一個個都去遍。她抬起頭與我對視,問,真的么?我說,真的。她抱住了我。 我也抱她,說,過去的都讓它過去,我們不要再回想了。 我忽然覺得這句話有些不妥,似乎不應該說,因為這反而會讓她勾起傷痛的回憶,同時也令我感到尷尬和煩悶。她輕輕點頭,過了會兒,說,你的書包沉么,拿下來放椅子上吧。我答應了,她幫我脫下,說,里面有什么東西,yingying的,方方的。我說,這是給你的。 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我把n8拿了出來。她睜大眼睛,說,你這么浪費,哪來的錢。我笑著說,事故賠償金,這可是我拿命換來的錢,送給你。她說,我有手機。我說,你那個太舊了。她捧著盒子看著,緩緩靠在了我身上。我說,拿出來看看吧。她還是不說話,似乎要把全身都融入我懷里。 我為前陣子的事感到內疚,這種心態一直折磨著我,促使我想拼命找點什么來彌補,我很快意識到,再沒有b拿這些錢給她買份禮物更恰當的了。我本想在臨近分別時把手機給她,因為我能預料到她收到后的反應,而我又見不得這種動容——我始終排斥在外表上流露出敏感的情感,這正是她所無法控制的。我摸著她的頭發,看到她逐漸發紅的眼圈,想逗她開心,于是把手放她腿上,說,先收起來,那兒有洗手間,我去幫你換尿布吧。她終于笑了,說,你,流氓… 我們在火車上一起看書,聽歌,吃零食,她不停地把手機盒子拿出來看,我說,別看了,盒子要被你看褪色了。她問,花了多少錢?我說,別管這個,喜歡就行。她親我的臉,我回親她耳朵,看到她脖子都紅了。 歸途的路程b來時要快一些,馬上將要駛入余姚站。我說,我先下車了,你到家了給我打電話。她說,別走,還有幾分鐘… 下車后,我目送著車窗里面的她遠去。事實上,我感覺自己已經與她一樣炙烈,我內心并不想與她分開,卻不愿表現出戀戀不舍的樣子。我開始討厭自己這種內外矛盾的性格,我萬分地想告訴她,姑娘,請別走,繼續與我在一起吧… ************************************************** 回到家,我往她郵箱里發了之前那張合影。在得知我有女朋友后,爸媽經常會在吃飯時向我旁敲側擊,試圖套出一些信息來。我媽問我,是大學里班上的同學嗎,我聽她一直說普通話,是哪里人?我嗯嗯敷衍著,只說是寧波的。我媽說,我看那孩子不錯,你請她來家里吃飯嘛,她喜歡吃啥?我爸對我媽說,你別總是問,剛畢業,都還小。我媽笑著說,已經工作了,不小了。 我媽去廚房盛飯,我爸悄悄跟我說,有空讓她來家里吃飯,她喜歡吃啥… 夜里,我跟她打電話,聊到這些事情,她說,那回是意外,我不敢再來了,爸爸真這么說么?我說,不得了,自上次的mama之后,連爸爸也開始叫了。她在被窩忍著聲音偷笑。 從上?;貋砗?,她開始會在中午也給我打電話。我問,中午不是要哄小朋友們睡覺嗎,怎么有空?她說,都睡著了,我在門口看著呢。我說,你這是懈怠工作,我要上報領導,給你記個警告。她說,小朋友要哄,這邊有個大朋友也要哄。我感到rou麻起來,轉而問道,新手機怎么樣?她說,太好用了,沒用過這種屏幕的,拍照很清楚。我說,晚上給我看照片。她答應了。 那天夜里,我終于又收到了她發來的照片,我感到身上的傷已經完全痊愈,并且b事故發生前更有力量。照片的清晰度與以往不能同日而語,我翻來覆去地看,內心洶涌著。我說,你床單上的圖案很可愛。她笑著說,我剛買來不久,你怎么也喜歡這類的。我說,真想來看看。她問,真的想看?我說,嗯。她停了停,說,周日下午我爸媽去親戚家吃飯打牌,要很晚才回來。我說,那你在家里等我。她說,嗯。 我說,我想念你的手了。她問,手怎么了?我說,前幾天夜里,你的手又軟又暖和。她明白了,吃吃笑著,說,那你過來。我說,你別刺激我。她說,我沒刺激你,是你自己亂想。我問,那你亂想了沒?她說,沒有。聽筒里傳來她清晰的呼吸聲。我說,我不信,我要檢查。她輕輕說,那你來檢查呀… 很快又到一個周末,廉價的火車票讓我能經常與她相聚。她穿著那件長長的外套,在小區門口接我。我問,怎么還戴著帽子?她不好意思地說,小區熟人多。我們穿過幾幢樓后,在某個樓道口上了幾層樓梯。她帶我進去,門被關上的一刻,時間和空氣忽然靜止下來,我們對視著,同時抱住對方。我輕輕拿開她的帽子,洗發水的香味使我瞬間迷醉,在擁吻中,我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她驚呼著掙脫我的口舌,說,先進房間… 我們撲倒在可愛的床單上,我聽到衣服被扯脫下來時噼里啪啦的靜電聲,繼而又聞到床上、枕頭上那與她體香完全一致的味道。我們沒開燈,窗簾和房門溫柔地保護著我們,她用身體火燙地回應我,那香味一點一滴從我口鼻吸入,累積著,愈漸成為化不開的的濃烈。她纏緊我,似缺水的魚兒般在我耳邊低沉呼喚著,我知道她的克制,于是主動將脖子湊到前去,她迫不及待地吸吻住我。 黑暗中,我終于感覺自己即將攀升至頂峰,那團濃烈立時就要爆炸,我想拔出來,但被抱得更緊。她竭力壓著喘息說,別出來,我那個剛走…ρΟ㈠8Αc.cδΜ(po18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