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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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滿眼擔憂又兇巴巴的樣子,惹得靳浮白怔著看了她好久。 然后他問:“向芋,還要不要?” 他們兩人說的“要不要”,顯然不是一個意思。 向芋一點沒客氣,起身換了個方向,一腳把人踹下沙發:“色!” 靳浮白也只是說說,坐在地板上悶聲笑著,肩膀輕輕抖動,看起來很愉快。 那個除夕,他們是依偎在沙發上看著韓劇渡過的。 天邊突然煙火繁盛,向芋反應過來,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正好是12點。 新的一年來了,靳浮白回眸,溫柔地吻她。 這是嶄新的一年,銀行發行的黃金紀念幣上印著奔騰的駿馬,朋友圈里到處都是“馬上xxx”的配圖。 有人是馬馱著金元寶,說是“馬上有財”,也有人是馬上馱著一對迷你象,說是“馬上有對象”。 比起那些來不及看一眼新年就去往天堂的孤獨靈魂,他們也算是幸福。 夜里入睡時,向芋靠在靳浮白懷里,聽他問:“不吃你那個軟糖了?” 向芋困得意識馬上就要消散,迷迷糊糊嘟囔:“不吃,有你在,不會做噩夢的......” 臥室里熄了燈,靳浮白稍稍一頓,把人攬得更緊。 他們感受著彼此的體溫,相擁而眠。 大年初一的早晨,向芋是被熱醒的。 她身后的人燙得像個火爐,眉心微微蹙著,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 “靳浮白?靳浮白?” 被叫的人疲憊地睜開眼睛,聲音啞得不成樣子,也還是溫柔一笑:“你醒了?早?!?/br> “早什么早??!” 向芋急得語速都快了一倍,把手覆上他guntang的額頭:“你是不是不舒服?冷嗎?頭疼嗎?” “沒有?!苯“装咽直硴踉谘劬ι?,看上去又要睡著了。 他從來沒有過這么病態的模樣,向芋慌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氣,學著靳浮白以前的樣子,準備找個醫生來給他看看。 她撥通了李侈的電話。 李侈應該是通宵打牌還沒睡醒,聲音里是濃重睡意:“嫂子,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李侈,我想問問,你有沒有熟悉的靠譜些的醫生,可以上門的那種?!?/br> 問完她又有些擔心,“今天是初一,能請到那樣的醫生嗎?” “怎么了?” 李侈那邊的聲音精神起來,“出什么事兒了?” 因為李侈的聲音有些急,向芋又跟著急起來:“是靳浮白,他很不舒服?!?/br> “知道了,我馬上帶著醫生過去!” 李侈的效率很快,他來時靳浮白還在睡覺。 向芋滿臉擔憂地等到了診斷結果,說是過度勞累和著涼發燒,不用輸液,吃退燒藥好好修養就能好。 她松了一口氣:“謝謝您?!?/br> 這么一折騰,靳浮白也醒了,不太精神地靠著床頭坐著,披了件襯衫。 向芋怕他著涼,拎了一襲厚毯子出來,給他蓋上,又從醫藥箱里翻出退燒貼,給靳浮白貼好。 轉頭對上李侈戲謔的目光,他說:“哎呦嫂子電話里急的啊,話都說不利索,我還以為你們倆那什么,一夜沒睡,過勞呢?!?/br> 靳浮白瞥他一眼:“滾?!?/br> 李侈是個厚臉皮,嬉皮笑臉湊過去給靳浮白拍照片,說要留念。 他來得也是急,平時那堆晃瞎人的首飾一樣沒帶,耳朵上只有光禿禿的耳洞,頭發沒抓發膠,大衣里裹著的是睡衣。 臨走時還笑瞇瞇地邀請向芋,說等靳哥好了,去場子里玩。 向芋點頭說:“好啊?!?/br> 她現在公司現只是個游手好閑的總助理,屁事兒沒有,周烈干脆給她放了15天的年終假期,讓她好好歇著。 這15天,向芋完全和靳浮白在一起,監督他按時吃飯按時休息。 向芋的爸媽依然留在國外,決定繼續和百強集團合作。 向母給向芋發了很長的信息,說是確實很久沒有回來陪伴她了,但是公司發展也很重要,還約她去國外陪他們。 她收到信息這天是初五,靳浮白正坐在沙發里看電視,財經播報著某集團兩月之內迅速收購幾家公司。 電視里說得那么輝煌,其實和監督管理委員會的往來信息里,集團內部的負債早已達到千億之多。 對外收購擴張,只是總部討論出來的,緩解資金危機的手段。 這些靳浮白再了解不過,他一聲嗤笑,關掉電視。 “岳父岳母退掉項目投標了么?”靳浮白問。 向芋收起手機,勉強笑笑,搖頭:“能清醒著及時剎車的人太少了,我爸媽從來沒給我發過這么長的信息,隨他們去吧?!?/br> 靳浮白拉過她的手,捏在手里玩:“我找機會把他們標書退掉,別急,總不能讓我岳父岳母賠錢,你說是不是?” 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其實這話說得該有多苦澀。 靳浮白以前說過,她爸媽會中標書是個意外,他還說,當時想念她,看見“向”字就親切,隨便選的。 那時候有多漫不經心?現在卻要“找機會把他們標書退掉”。 向芋很聰明,即使她不懂集團企業里的那些利益紛爭,也清楚地意識到,從靳浮白的外祖母去世后,他家里在集團內部的話語權,日益下降。 在那之后,向芋以為靳浮白會頻繁飛往國外,甚至托唐予池的好友買了不少營養品,想要靳浮白帶上。 結果靳浮白居然突然閑下來,向芋上班后的每個周末,他都帶著她出去,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3月初春,他們去南方玩跳傘,跳傘前一晚,她忽然緊張,拉著靳浮白陪她。 靳浮白像是早有準備,從行李箱里摸出一盒光盤:“看《泰坦尼克號》嗎?這片子3個多小時,分分心你就不緊張了?!?/br> 17年前的電影,拍得真是太美太美了,人們評價《泰坦尼克號》里面的愛情,說是世界上最美的愛情。 可向芋把這電影當成災難片來看,幾次都哭得不能自己。 靳浮白哄人哄到最后,好笑地點著她的腫眼泡說:“我不在時,可別哭,怕別人哄不好你?!?/br> 這波緊張算是被安慰過去,跳傘當天,她又開始緊張。 其實還是有點恐高的,向芋在網上搜了不少跳傘視頻,甚至有人在降落過程暈過去,張著嘴,被氣流吹得鼻孔巨大,嘴也巨大,露出一排牙床。 她這兒看著,膽戰心驚。 靳浮白倒好,靠在她身后,瞧了兩眼,還逗她:“我也給你訂了航拍,到時候你也能看見自己什么樣?!?/br> 他邊說,還邊沖著她手機屏幕的方向揚下巴,示意她的后果。 向芋正好滿腹緊張無處發泄,撲過去要他的肩膀:“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把那個跟拍退掉!快去!” 真的坐在直升機上,她反而不緊張了。 在螺旋槳的轟鳴聲里,直升機升到4000米高空,帶她飛行的教練用英語同她交流,問向芋,是否準備好了。 向芋呼出一口氣:“準備好了?!?/br> 靳浮白對跳傘沒什么興趣,單純陪向芋。 在下面時,看著向芋緊張得手抖,他甚至一步一步跟著向芋穿好了全套的跳傘裝備,連傘包都背上了。 臨開機艙前,靳浮白從背后揉她的頭發:“下面見?!?/br> 向芋回眸,在螺旋槳轟鳴里大喊:“說什么不吉利的話!什么下面見!” 她的下頜被他輕輕捏住,吻過來。 機艙門打開,巨大氣流鼓動發絲,向芋和身后的教練老師一同從機艙里下墜。 向芋睜著眼睛,心臟忽悠一下。 她忽然清晰地感覺到,跳傘這件事,就像她愛上靳浮白。 她總以為自己足夠聰明,也總以為自己能在愛情里足夠理智,可以及時脫身,免受傷心。 其實不是的,她在愛里,如同此刻,只能清醒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下墜。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唇邊還殘留剛才接吻的觸感,她幾乎笑起來,墜就墜吧,她不怕。 外國教練看她一聲不吭,以為她暈了,喊著她的名字問:“芋!芋!你感覺怎么樣?” 向芋氣運丹田,剛準備在強氣流里吼著回答,余光看見飛機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迅速墜落。 是靳浮白跳了下來。 估計那一刻,她的臉都嚇到蒼白,喊得嗓子破音:“教練?。。。?!” 教練理解為她害怕,有條不紊地安慰:“沒事,沒事?!?/br> 下面是厚厚的云層,向芋跌進去,如同進入棉花糖的世界,她卻沒有心情四顧,死命喊著:“他?。?!不會?。?!?。。?!” 靳浮白他說自己不會跳傘??!別摔死了! 終于落地,教練很是興奮地想要同被“嚇得”吱哇亂叫的向芋擊掌,她卻在脫掉裝備的瞬間猛然仰頭,看見靳浮白悠哉悠哉地控制著降落傘,落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他大步走來,對上向芋的目光,嘴角含笑:“怕你下來哭,急著哄你,就也下來了?!?/br> 向芋撲過去,一口咬上他的側臉,滿是哭腔:“你嚇死我了!” 說著眼淚就開始嘩啦嘩啦往下流。 靳浮白臉上頂著個牙印子,也顧不得周圍人哄笑,把人往懷里一按,邊擦眼淚邊熟練地哄著:“別哭別哭,哭了不美了,一會兒拍照呢,周圍都是人,笑話你怎么辦?!?/br> 這姑娘非常兇,埋在他胸前喊:“他們敢!” 紀念照上她倒是沒有不美,只是靳浮白的牙印還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