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譽偏頭，同周賀之無聲的對視著，對方的眼神似乎在問他想干什么。

    “磚頭，放這兒容易絆到人?！?/br>
    蘇譽又戴上了微笑的面具，在周賀之松開手后，將它朝花壇里一扔，特寫的攝像機記錄下他那一瞬間陰翳的眼神。

    “cut——！”王振喊道。

    戚無妄活動了下手腕，江奉則這孫子下手還真重。

    手突然被拉住，江奉則看著隱隱的紅痕，皺眉道歉，“抱歉?！?/br>
    戚無妄抽回手，“江老師，你道什么歉，我難不成要怪你不該入戲？”

    《罪城》里，蘇譽哪哪兒都好，可周賀之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方才的戲讓周賀之隱隱窺見了蘇譽的真面目，失態是正常的。

    “妄哥，實話說吧，剛剛那句話和那個眼神你練了多久？”瞿子凱跑回來。

    “沒多久?！?/br>
    “沒多久是多久？”

    “一分鐘？”

    “你騙鬼噢?！?/br>
    “嗯，騙的就是鬼?！?/br>
    瞿子凱想用臟話接話，但是忍住了，嘀咕那句臺詞的表現力太強了。

    “因為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來演的?！?/br>
    “啥意思？”

    戚無妄沒再回答。

    至于這個巨人是誰，只有江奉則知道。

    見瞿子凱又想往戚無妄身上膩乎，江奉則提住他的后衣領，讓瞿子凱靠了個踉蹌。

    “喂！”兩個大孩子異口同聲。

    “江老師，我跟你講，這校服質量不好，你別把我衣服扯壞了?！逼轃o妄提醒，以前學校就經常有人打球扯壞衣服的。

    上衣還好，扯開了下身才尷尬。

    戚無妄抓住腦后的那只手，正想拉開，卻被碎磚塊絆了一腳，下意識拽住離得最近的東西，只聽見布料撕開的碎裂聲，戚無妄成功穩住身體。

    瞿子凱低呼一聲，戚無妄已經預料到發生了什么。

    不用看也知道江奉則的臉色肯定不太好。

    要命了，他剛剛提醒過江奉則別扯壞自己的衣服，沒幾秒就把江奉則的衣服先扯了。

    “江老師，對不起……”

    戚無妄想砸出一個地縫鉆進去，目光有些閃躲，校服短袖的一只被他扯掉了。

    不過在抬頭后，他的表情變了。

    “你背上的傷呢？”

    江奉則推沒氣的自行車時，嫌熱把外套拖了，只穿了一件短袖，現在一邊變成了無袖，裸露出來的肩臂干干凈凈，哪有一塊淤痕。

    江奉則：“……”

    嘖，校服丑就算了，質量也不過關。

    第85章 禍水

    江奉則的衣服被撕掉一只袖子, 工作人員找來一件新的。

    劇組少不得主演的八卦，這衣服總不得是它自己選擇爆衫的，再看看戚無妄的冷臉、江奉則黯然的態度, 一出大戲被腦補出來了。

    “戚老師和江老師吵架了？”

    “豈止啊, 肯定動上手了，衣服都撕壞了，什么仇什么怨啊?！?/br>
    “盲狙一下, 肯定是為了女人，只有紅顏能霍霍則木而戚?！?/br>
    “什么？戚老師和江老師為了女人反目成仇？怪不得則木而戚現在跟塑料似的?！?/br>
    “牛批啊，江老師和戚老師竟然喜歡上同一個人，太狗血了, 不知道是哪位老師抱得美人歸了?！?/br>
    流言不會消失, 只會愈演愈烈。

    等它們傳進瞿子凱耳朵時, 已經演變成《江奉則行徑渣男，戚無妄沖冠一怒為紅顏》的狗血劇情了。

    噗嗤——

    瞿子凱告訴自己不要笑, 會被錘的。

    瞥瞥面無表情的戚無妄，距離感一下拉滿, 卻瞿子凱卻不覺得難以靠近。

    在他僅有的記憶中，戚無妄從小時候起情緒就很少有太大的起伏。

    有時候他會把《請慢點長大》的黑歷史翻出來看, 不管他們四個孩子怎么哭鬧, 戚無妄穩如泰山。

    實在被鬧騰煩了, 戚無妄才舍得分出點注意力，治他們這幫孩子一治一個準，只有在江奉則面前才像是個孩子。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小胖、小安和小雅都變化不少, 只有戚無妄還跟小時候一樣。

    戚無妄還是他們五歲時的小妄哥哥——意識到這一點, 瞿子凱慶幸的同時又覺得不可思議, 更加珍惜童年時光里的人。

    同樣的，戚無妄的脾氣只會留給江奉則這點也沒變。

    “妄哥，我剛接了部戲，角色有點問題不太懂，你幫我琢磨一下？”

    瞿子凱拋出問題，用來吸引注意，可惜戚無妄沒接，“那邊不是有只戲精，問那只成精的去?！?/br>
    都用上“只”這個禽獸的形容詞了，妄哥你現在是有多不把則哥當人看？

    江奉則現在在戚無妄眼里就不是人。

    小時候戲精就罷了，快奔三了還在演他，也怪他放松了警惕，忘記江奉則是個影帝。

    小時候被戚無妄吃得死死的經歷，讓瞿子凱不敢觸他的霉頭，轉移話題道：“妄哥，我們難得見一次，今天戲拍完了，出去嗨皮一下？”

    戚無妄無所謂。

    “我們要不去酒吧？”瞿子凱提議。

    “你想讓我帶著全家上社會新聞嗎？”

    明早的新聞標題他都想好了，《戚栩、束一雯之子帶著未成年去酒吧，是道德的泯滅還是家庭教育的缺失？》

    瞿子凱說著玩玩，“那就去ktv嚎兩嗓子?！?/br>
    戚無妄看透了他的打算，“你想帶上戲精？”

    “這個……”

    “算了?！?/br>
    如瞿子凱所說，難得見一次他不想掃興，江奉則這副理虧的樣子也沒看夠。

    下午的戲拍的飛快，江奉則老樣子一條過，戚無妄沒什么經驗，會犯些新人演員的錯誤，但領悟能力很強，一點就通。

    《罪城》劇組更像是導演進修班，王振跟蕭凝學習怎么做導演，演員就是他學習的工具人。

    收工后，戚無妄去了家ktv。

    “喂？你們到啦，這地兒不太好找，我去接你們?！?/br>
    瞿子凱掛斷電話，不用他多說，戚無妄便問：“你還叫誰了？”

    “幾個朋友，妄哥，我去接人，你和則哥先唱?！?/br>
    瞿子凱離開前還幫他們把燈關了，再彩燈開開。

    包廂里只剩下戚無妄和江奉則，兩人坐在沙發上，安靜的格格不入。

    江奉則動了動腿，蹺起腿又直又長，他問：“你不點歌嗎？”

    “江老師先請?！?/br>
    “我不太會唱歌?！?/br>
    “我還挺想聽不太會唱歌的江老師唱歌的?！?/br>
    江奉則沉默，“我錯了?！?/br>
    認錯的男人靠坐在沙發上，失色的環境壓不掉眸子里幽深的光，他的臉上寫滿了真誠，卻看不到悔意。

    “你錯了，但你下次還敢?！逼轃o妄補全他的話。

    江奉則有點頭疼曾經的小孩太了解自己，又覺得高興。

    戚無妄發現他竟然還在笑。

    火了火了，火氣又上來了。

    江奉則反問：“你為什么這么生氣？”

    以戚無妄的性子，就算被耍了，問題不大的話會一笑而過，偏偏到了江奉則這里火氣賊大。

    戚無妄知道是為什么，還不是因為自己喜歡他。

    人總是對在乎的人愈發苛刻。

    戚無妄沒有踩進這個陷阱。

    江奉則卻沒有放過他，咄咄道：“你以為我肩上有傷，給我送了藥，又找導演提了戲，結果發現我沒事兒，所以惱羞成怒了?！?/br>
    全中。

    戚無妄陡然間冷靜，知道他在激自己，避坑的最好辦法是再挖一個坑，“江老師，你是不是覺得演我很好玩？”

    這是個送命題。

    不好好回答，后果很嚴重。

    江奉則失笑，還是跟以前一樣心機的可愛，“我只是想確認一件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