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這里的確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 崔婧雁心里壓著的郁氣在見到這座宅子的時候,就煙消云散。有了宅子在靖州落腳,自己完全就可以放手大干一場,沒有任何的顧慮。 她用指尖摸了摸茶桌上的灰塵,嗤笑一聲,別怪她總是喜歡收攏男人的心,誰讓這些男子都對她一心一意呢,自己想要什么,他們就會奉獻出什么,根本不需要自己費心力。比起親生父母,他們可要好上太多太多。最起碼他們從來都不吸自己的血。 和自己曾有婚約的竹馬如此,短暫相處過的梁宥晟亦是如此,男人啊,真是單純又可愛。 只是,她該怎么聯系梁宥晟呢? 梁宥晟丟下這封信和兩百兩銀票就消失不見了,這么大方又蠢的男人,可不多見了。所以崔婧雁還是有點失落的,沒了梁宥晟,她又該找誰來當她的依靠呢? 崔婧雁后背抵著茶桌,仰頭望著那屋角的蜘蛛網,她覺得自己有些像母蜘蛛,一樣都會吞掉公蜘蛛來獲得養分。 這樣也好,沒人能傷得了自己,只有她傷害別人的份。 崔婧雁笑了笑,開始往下一個房間尋覓。 在她考慮從哪間屋子開始打掃時,門突然被人拍響,崔婧雁整了整頭發,剛下袖口,帶著溫柔的笑容去打開大門。 她以為會是梁宥晟,結果門外站了個十三四歲的姑娘,她愣了愣,遲疑問道:“你是?” “我哥哥剛才給你指的路,他讓我來給姑娘送些包子吃,喏,我家就在那邊?!边@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膚色白皙,眼神清亮,一看就是被家里嬌寵著長大的。 崔婧雁從發髻上拔下根銀簪子,插在了她的發上,笑吟吟道:“姑娘先別急著還我,我初來乍到,沒有個熟人,你們兄妹倆又是個善心的,我日后難免少不了麻煩你們的時候,這包子我收下了,這簪子你也收下吧?!?/br> “jiejie...這太貴重了點?!?/br> 崔婧雁繼續道:“那這樣吧,我能托你幫我找個勤勞點話少點的嬸子嗎?工錢可以商量,只要人好就行。我自己住在這里有些怕,想找個人陪著?!?/br> 這話一出,那小姑娘拿著簪子的心也穩了,她拍著胸脯說道:“這事我娘肯定會給jiejie辦的妥妥當當,明兒我就讓我娘給你帶人來瞧瞧?!闭f罷,就風風火火地打著傘小跑離開。 崔婧雁收起笑容,搖了搖頭:“真是個蠢丫頭?!?/br> 她看著這濕漉漉的巷子,瞇起了眼睛,她現在和陸紜紜又同在一個地方,不知以后還有機會碰面嗎? 崔婧雁邪惡地想著,希望碰面的時候,陸紜紜已經被賀章之拋棄,成了個無家可歸的喪家犬。 她緩緩關上了門,在心里祈禱著。 別院那邊,陸紜紜伸了個懶腰,結果扯到傷口微微刺痛,她哎喲一聲道:“疼!” 賀章之不在別院,所以她就是別院的老大,她本該在房中靜養著,但賀章之的別院真是讓人逛了還想逛。就說那樓閣吧,推開窗便是竹林,擺個涼椅在這邊,聽雨聲看竹林,再喝上一盞茶,簡直就是5a級景區的景色啊。 盼姿趕忙過來托著她的腰,責備道:“紜夫人,公子之前的交待,夫人該不會全忘了吧?!?/br> 陸紜紜聽著盼姿這毫不起伏語調,藏在碎發下的耳垂悄默默地紅了起來。原因無他,還要怪那賀章之才是。 賀章之那話明面上是好自己注意身子,其實他打得主意就是希望自己能快點被他“折騰”。陸紜紜不屑地撇撇唇,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在洛州有很多次機會,他偏偏憋著,現在好了吧,您啊,只能繼續再憋上幾個月咯。 陸紜紜眼眸狡黠,賀章之吃癟,她就開心,小手一揮,闊氣道:“盼姿,你去讓廚娘給我做碗牛rou面來,少辣多放rou!”多么一個毫無追求的要求,但對于陸紜紜來說,這就是最最最幸福的事情啦。 盼姿無奈,“好,奴婢這就去吩咐廚娘?!?/br> 說起廚娘,陸紜紜還專門把洛州的那個廚娘給一并帶了回來,誰讓陸紜紜調/教廚娘多時,再讓她教出一個,那真是讓她頭痛,所以干脆直接帶她回了靖州,專門負責陸紜紜的飲食。 陸紜紜雙手撐在閣樓的欄桿上,瞧著這片翠色,心曠神怡。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這么高興的和賀章之回靖州,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腦子有包的女主不在靖州,同時也遠離了陸家??伤趺淳屯藭锏膭∏槟?!男女主定情可是在靖州定的情,男主在這里當海王,那女主遲早都會回來的呀! 自己這個豬腦子,早知道就算崩人設,也得在賀章之面前給她上眼藥,讓賀章之必須把崔婧雁給關進大牢一段日子才對。 可是,自己現在說什么都遲了,估摸著要不了多久,那討人嫌的女主又要和自己同處于一片天空了...... 陸紜紜撐著額頭,一向帶笑的眼睛也沒了靈氣,灰撲撲的沒有了神采。 自卑人士陸紜紜表示:她的心很痛!非常痛!十碗牛rou面都補不回來的那種痛! 第33章 購買有驚喜。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沒了那惹人愁的雨絲, 這日是個湛藍的天色,瞧著就喜人。 陸紜紜正在房間內換紗布,那個傷口已經慢慢好轉, 她現在都能夠伸懶腰了。 巧玉和盼姿伺候著她, 陸紜紜披著一件外衫,因為她現在內里只穿了件兜兒, 所以屋子里的門窗緊閉著,生怕有一絲絲的涼風偷鉆進來。巧玉小心的把陸紜紜的長發捋在身后, 順手把捏在手里的白色繃帶遞給盼姿, 二人輕手輕腳地給她纏上紗布與繃帶。 陸紜紜看著她們兩個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露出淺笑道:“剩下的就由我來打結吧, 你們兩個去把我那件新做的豆綠色的馬面裙拿來,今兒就穿這套吧?!?/br> 她都這般說了, 巧玉和盼姿肯定不會反駁,便順從的去拿了陸紜紜想要穿的那一套。 “公子今兒說了幾時回來嗎?” 巧玉搖了搖頭,“未曾呢?!?/br> 陸紜紜了然點頭, “那今日午膳給我添碗涼面吧,再做個牛rou火燒, 突然就想吃那一口了?!?/br> 陸紜紜是個徹徹底底的南方人, 也不知道為什么, 偏生就喜歡吃那面食, 不過也不能吃太多, 容易吃膩。 “七月呢?” 盼姿回應道:“外面的小丫鬟們正看著它吃東西呢?!?/br> 正說著七月, 就聽見一聲貓叫, 那只雪白的鴛鴦眼奶貓正在和那門檻作對,陸紜紜眼瞅著它要被絆一跤,果然那只奶貓的聲音變得有幾分尖利, 好似在發脾氣一樣。不過它沒有因此受挫,抖抖渾身的毛,繼續站了起來,邁著優雅的貓步來找它的主人。 它是在七月來到陸紜紜的身邊,所以就給它取了個“七月”的名,對此,賀章之表示很不滿,因為陸紜紜壓根就沒打算用他取的名字,虧陸紜紜還哄著他讓賀章之給七月想名字,結果人家哪個也看不上,就喜歡那普普通通的“七月”。 賀章之雖是嘴上這么嫌棄著,不過他的反應還是相當誠實的。 七月脖子里掛著的那個圓形木牌,就是賀章之閑著無聊的時候隨手刻的,上面不僅寫了七月的名字,還寫了何年何月取得,順便還添上了陸紜紜的名字。 你說賀章之這個人吧,總是能在平靜的生活里給陸紜紜帶來一點小驚喜,這份驚喜不多,但足夠讓陸紜紜心花怒放。 渴望浪漫,是女人刻在骨子里的存在,陸紜紜也不例外。 她伸手抱起了纏在腿邊的七月,摸著它脖子上的木牌子,垂眸笑了笑,說道:“巧玉,你去問問郭伯,七月的貓爬架做好了沒?!?/br> 這貓爬架是陸紜紜托賀章之畫的圖,那時候賀章之看著畫出形狀的貓爬架,問了句:“介不介意給我家老爺子也做一個?” 陸紜紜那時候正站在他的身后,雙手放在賀章之的肩頭上,望著坐在太師椅上的賀章之,莞爾道:“當然可以啊,我的事全憑公子做主安排?!?/br> 她說的貼心,笑眼彎彎的樣子別提多好看了。其實她能這么順著賀章之,前提是賀章之給予了一份尊重,所以陸紜紜也不介意哄他開心。 相處的時間久了,陸紜紜就覺得賀章之有時偶爾展現出隨性自然像是個現代人。不過轉念一想他那日在官路上的大殺四方,陸紜紜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F代人可做不到殺人不眨眼的程度。 再說起那貓爬架,陸紜紜是仿照著現代的設計讓賀章之畫出來的?,F在都第三天了,郭伯那邊應該也快做好了吧? 巧玉一聽,拍了下腦袋,心虛道:“紜夫人,其實郭伯早就做好了,他昨天就給奴婢說了,但...奴婢一不小心就給忘了?!?/br> 盼姿無奈地戳了戳她的手臂,說道:“你啊你,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陸紜紜依舊笑吟吟的,“那你還不快點去找郭伯啊,傻愣著干嘛,難道還想繼續耽擱著?” “奴婢這就去,這就去!” 陸紜紜摸著七月的背脊,盤腿坐在了軟榻上,閑聊道:“明個巧玉回老宅,你想不想也回去見見家里人?” 盼姿想也不想地就搖了頭:“家里有哥哥嫂子,奴婢回去了也是招惹白眼,索性就不回了?!?/br> “也是,那放你半日假,出去玩玩?”她現在還得繼續養著,要不然真想和盼姿一起出去溜溜。 “奴婢就想留在別院伺候紜夫人,別的什么也不想?!迸巫撕苌偬崞鸺依锏氖?,原先陸紜紜還以為她是洛州人士,后來一問,原來是靖州人士,只不過從小就被雙親賣給牙婆子當了丫鬟,后來又被賀章之的手下買了回去,教了些武功,打算留在老宅里。 陸紜紜把懷里沉甸甸的七月遞給了她,又用帕子擦了擦手喝了口茶,說道:“那既然如此,我們來做一件好玩的事吧?!?/br> 盼姿好奇道:“什么事?” 陸紜紜漫不經心地說道:“寫話本?!彼鲆渤霾蝗?,在家里又沒什么好玩的東西,所以她就想起了話本這個消磨時間的事兒,又想到那些話本里的狗血套路,她一拍手,就做了這個決定。 故事肯定要寫一個反常規套路的話本! “這...夫人想好要寫什么嗎?”盼姿見她一臉微笑,不忍打擊她,就問了下去。 陸紜紜這靈感還是來自賀章之的,咳咳,這么想想自己還真有點不太厚道呀。 “就寫重生虐渣!” “這是何意?”盼姿不懂,便又問道。 “就是講一個女子在自刎后又重新活過來的故事,但她一睜眼發現自己回到了待嫁閨中的年月,在意識到這一切都不是夢的時候,女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復仇。她為什么會自刎,那是因為她瞎了眼嫁給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男子。男子當年做了入贅女婿,在女子的雙親去世后,就立刻私吞了她的家產,并且還納了幾門小妾,看著男子逍遙快活,女子后悔不已,因為她發現自己的爹娘完全是被那個男子所害,但她現在根本沒有勢力扳倒男子,所以選擇自刎?!?/br> 這個故事情節對盼姿來說極為新奇,這人...難道還會死而復生?她瞪大眼睛說道:“夫人,你快說快說?!?/br> “女子重生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讓男子染上賭癮,然后給他挖坑讓男子自愿跳下去,拿著他的賣身契,女子把男子賣進了......”差點說出口的小倌館被她吞回肚子里,錯開盼姿漂亮的眼眸,喝口茶掩飾自己的老司機身份。 “賣進了哪里?” 陸紜紜淡定道:“賣進了她自己的府上,讓他干最累最苦的活,天天都不睡了覺。一旦累病,女子就會給他請來最好的大夫,讓他身體恢復康健,繼續折磨他?!?/br> 盼姿忍不住感嘆道:“紜夫人,原來話本子還可以這么寫的啊?!?/br> 陸紜紜從容再喝茶,別這么驚訝,這種虐渣復仇,在現代里的小說網站賊流行,她這還是怕盼姿覺得另類,沒敢往更嚴重的一面說下去呢。 “夫人打算何時寫?” 陸紜紜想了想,“就這兩日吧,到時你去書肆看看,如果沒有掌柜的收,咱們就自己收藏!” 盼姿再怎么沉穩,也被陸紜紜剛才的故事給吊起了胃口,眼睛一直盯著陸紜紜不肯挪。 陸紜紜還真有些受不住這丫鬟的熱情視線,催趕她道:“你去看看巧玉怎么還沒過來,那邊是不是有事發生?!?/br> “奴婢這就去?!?/br> 陸紜紜又把七月抱在懷里,低頭蹭了蹭它的腦門兒,得到七月一拳,陸紜紜揉著它的爪子,彎眸道:“七月崽崽,你怎么能這么可愛呢!”比你爹可愛多了。 此處的爹指的是賀章之。 七月甩甩耳朵,嫌棄地往一邊側臉,不讓陸紜紜再來“非禮”自己。 ... ... ... “賀大人,賀大人留步?!?/br> 賀章之聽到那討人厭的聲音,腳步繼續加快,權當做他是個聾子。 宋衍庭暗了暗眸子,揚聲道:“賀大人應該是不想讓鐵面無私的賀延松賀大人知曉你外室的事吧?!?/br> 賀章之停下腳步,扭身笑望著他,“隨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