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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的趕不上文的,打架稀松的余友漁立即偃旗息鼓。 其余的人氣憤過后,并不擔心,現在政策放開,玉春江兩岸的民間酒醋作坊像雨后春筍一樣冒出頭,余家不是獨一份。 況且醬油現在被放開管制,不是以前憑票供應的特許商品,他們做生意講誠信,不偷工減料,不造假賣假,上哪去找他們投機倒把的證據? 難道為了治罪,還硬要往他們頭上扣屎盆子嗎? 綺芳不像其他家人那么不以為意,眉頭擰得緊緊的,她因為專業原因了解得要更多。 七十年代末版本的刑法有三大口袋罪,其中之一就是投機倒把罪,其他兩個還有著名的流氓罪和玩忽職守罪。 所謂口袋罪,就是這個罪名是個筐,什么都能往里裝。印象中幾年后才出臺了相應的司法解釋,羅列很多具體的屬于投機倒把的行為,而現在只有籠統的罪名,導致執法、司法思路混亂,好多不屬于投機倒把的行為都被治了罪。 以佘家在龍城的人脈,想要給余家胡亂安上投機倒把罪,還是很容易得逞的。綺芳心念急轉,思索讓余家度過此次危機的對策。 周蓮漪經得事多,開口安慰大家,“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加上這一次賣給滬市國營食品商場的醬油,我們一共就大規模賣出兩批醬油,協議都簽得清清楚楚,主管的上門查讓他們查好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別受影響,凌霄,你和凌峰今天不是跟人約好去看米嗎?凌岳,作坊少不了你,都趕緊去忙吧?!?/br> 余凌霄當然不怵這點小事,拉過三弟,想起曾經接觸過的一北方人常掛在嘴邊的話,“聽蝲蝲蛄叫,還不種地了嗎?干活去?!?/br> 打發走孫子,周蓮漪才沉下臉,她先前所料不錯,不管有沒有小金,佘家把余家作為第一個活靶子,只要遇事第一個就沖著余家來。只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一定得想個方法讓佘家明白,現在不是以前,重新站起來的余家不是好惹的。 一旁的綺芳突然開口道:“爺爺,你那把翻簧竹雕扇已經談好了買家,還沒出手是嗎?” “是啊,準備后天交貨給錢?!庇嘤褲O不解地看向孫女,不知道綺芳為什么問起這個。 “爺爺,再等等可以嗎?”隨后出臺的司法解釋有一條就是倒賣文物和金銀制品的,即屬于投機倒把行為之一。余家賣扇子雖然不能稱之為倒賣,而且整個投機倒把罪名帶著過去的計劃經濟色彩,后來整個從刑法中消失。但現在畢竟是八十年代初,又是特殊時期,佘家既然找麻煩,那他們還是小心為上。 想到這里,綺芳瞪了金鐮侃一眼,最大的投機倒把分子在這,算你聰明,弄了官方許可,給自己上了保險,敢堂堂皇皇做文物生意。 周蓮漪也同意,“綺芳說得對,老大家買房用錢不急于一時半刻,再等等吧?!?/br> 金鐮侃被綺芳瞪得莫名其妙,摸摸鼻子剛想說扇子的事情他接手,聽在天井里玩的沅沅尖叫,“壞女人來了?!?/br> 留在家的人都出了屋子,見住在后進的劉滿娣一臉兇相的出現在門口。劉滿娣見到余家有這么多人在也吃了一驚。 就說那高個小子面熟,原來是狀元街新來的賣rou的,難道那穿黑衣裳的小伙子是rou鋪的老板?想起來了,聽人說是這家的遠房親戚。 該干的事還得干,劉滿娣滿嘴胡謅,“我娘家昨天送來一只老母雞給小軍補身體,還沒殺就不見了,是不是跑你家了?有錢自己買去,藏人家雞就不對了?!?/br> 說完抬腿進了院子,沒急著往廚房方向看,反而沖著南面中堂去,佘家說余家老頭好顯擺,有好東西都愛放在明面上,可中堂一眼望到底,光禿禿什么都沒有。 她目的這么明顯,余家人豈會不知道?其實不光今天,這段時間不是他大兒子的風箏掛到余家的房檐,就是她家小兒子的乒乓球飛進了余家院子,擺明了來余家刺探,誰派來的不言自明。 余友漁抄著手朝佘家方向努努嘴,“你找錯地了,東西都在派你來的人家里呢,去他床底下找?!?/br> 這段時間關于佘家老頭床下藏寶的段子,成了龍城家家戶戶飯桌上的談資,這種事情越解釋越顯得欲蓋彌彰,總之隨著金家往事被不斷提起,佘家的名聲有愈演愈烈臭大街之勢,否則佘建國也不會惱羞成怒,急于對余家出手報復。 余家這么多人盯著她,劉滿娣戲演不下去,灰溜溜出了院子。金鐮侃望著她肥碩的身影,醞釀了出個主意,既能給余家立威,又能讓佘家投鼠忌器。 “爺爺、奶奶、伯父、伯母對不起,說來還是我連累了你們,這件事你們不用擔心,我來解決?!?/br> 畢竟是老友的兒子,余澤湃怎么可能不疼愛金家唯一的獨苗苗,抬手輕拍金鐮侃的肩膀,“你這孩子跟我們見什么外,不說我們兩家休戚與共,即便沒你,你以為佘家就不會找我們麻煩?早晚的事而已?!?/br> 金鐮侃不再言語,余家長輩看得開歸看得開,他想要護著余家的心不會變。 回到自己的院子,叫來三個兄弟,還有清晨送豬過來,留在龍城休息半天沒回豬場的劉順和劉飛兩兄弟。 小四和小五也姓劉,金鐮侃身邊這些人都來自撫養他長大的劉爺爺的村子,一個老祖宗的后代,村里外姓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