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借著要和裴尚書秉燭夜談的緣由留在裴府,又在晚膳上假裝多喝了幾杯,昏昏欲睡,自然就被裴尚書派人送到了客房。裴尚書領兵打仗固然是一等一的勇將,但在這些細節上就有些疏失,萬關曉耍這種小手段自然是輕而易舉。再加上進入裴府這么久,對裴府的路徑也頗為熟悉,他又是習武之人,避開護衛的耳目,悄悄來到這個偏院并不困難。倒是裴元容那邊,不知道會不會順利? 不過,白天他把話撂在那里,只要有機會,裴元容定然會來。 只是,想到這里,萬關曉又是一陣咬牙切齒,被裴元容這種愚鈍的庶女玩弄于鼓掌之間,讓素來要強的他有種吞了蒼蠅般的感覺,偏要強壓按捺,半點不能發作,心里更加憋屈得慌。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窸窸窣窣地衣料摩擦聲。 萬關曉先是一驚,隨即聽出了裴元容的足音,緊接著,裴元容小心翼翼的身影便出現在月色之中。 萬關曉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心中大喜,卻也沒有因此而掉以輕心,并不急著上前,而是先觀察了裴元容身后周遭的情形,確定沒有人跟著裴元容,這才現身,對著裴元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后握住她的手,將拉進了旁邊的廂房,這才驚喜地道:“容兒,你竟然真的來了!白日里的一番話,我還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怕你不來?,F在你既然來了,可見心里終究還是有我的,我好歡喜!” 如霜的月色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映在萬關曉白皙俊美的臉上,如同為他涂上了一層玉色的光輝,尤其那雙情意綿綿的黑瞳,在月色映照下,更透出幾分醉人的光澤。 裴元容原本就是被萬關曉容色所惑,才會墮入情網,若是被裴元舞當頭棒喝,斷不會起別的心思。這會兒被萬關曉這般凝視著,不由得心突突直跳,原本的些許惱怒也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忍不住就紅了臉,羞澀地低下頭,道:“你約我來,我哪有不來的道理?” 萬關曉心中冷笑。 先前乞愿節二人私會時,裴元容可也是這么一副羞答答的模樣,結果轉臉就變了心思,若是他找不著機會見她,只怕裴元容現在是滿門心思想要攀高枝兒吧?不過,這次他卻不能再容忍這樁婚事出變數,需得徹徹底底地把裴元容的心思安定下來不可……想要一個女子對一個男人死心塌地,再也不起別的念頭,唯有…… 萬關曉唇角路過一抹笑意,眼眸不由自主地投向廂房角落處的陰影。 因為怕被人察覺,房內不敢點燃燭火,只能靠著月色覷物,因此遠離窗戶的地方就隱沒在黑暗中,什么都瞧不清楚。唯有細察之下,隱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甜香,絲絲縷縷地在這幽靜的房間內蔓延開來。只是,裴元容原本就有些心慌,這會兒又醉在萬關曉的甜言蜜語之中,哪里能夠察覺到這點異常? 原本還擔心萬關曉會繼續白天的話題,追問不能提親的緣由,裴元容還懸著心。沒想到萬關曉卻是半點不提,只說了些令人心醉的情話,裴元容也就慢慢放下心事,看著眼前萬關曉溫柔俊美的眉眼,早將裴元舞的話語丟到了九霄云外,只沉醉在他的柔情蜜意之中,覺得心跳越來越快,身體也越來越軟,心中慢慢有種說不出的燥熱。 “容兒,今晚你似乎比往常更美麗,讓我瞧得魂都要沒了!” 萬關曉柔聲道,雙眸凝視著她,看著月色下她的臉頰越來越紅,知道火候已到,便慢慢地俯身,吻上了裴元容的唇,先是輕輕一點,隨即慢慢含住,溫柔地巡梭著,然后慢慢地下移,順著少女嬌嫩的肌膚,掠過下頷,喉間,一直印向不知何時被解開的領口…… 裴元容只覺得被萬關曉觸到的地方,都像著了火似的,燒得她整個身體都癱軟下來,哪里還想得到拒絕? 萬關曉得意地冷笑著,將裴元容帶向旁邊的床榻…… 深秋季節,這座偏院的廂房卻是春光旖旎。 只要裴元容成了他的人,就算有著千萬重攀高枝兒的心思,也只能都熄了,從此一心一意地把心思放在他萬關曉身上。到時候再尋個合適的機會向裴尚書提親,只要成就了這門親事……。再者,九殿下似乎對他也格外青眼,有了這雙重的助力,往后不還是扶搖直上,鵬程萬里嗎?到時候還有誰敢小看他?萬關曉心中暗自打著如意算盤。 書房,一燈如豆。 裴諸城獨自坐在桌前,以手撐頭,濃黑的眉緊緊皺著。照白日里歌兒的說法,接下來他就得跟葉國公府那邊鬧將,這其中的分寸需得好好思量,要接什么事情發難,要如何行事才能既占著道理,又能掃葉國公府的體面……。正沉思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石硯匆匆進來稟告。 “老爺,四小姐求見!” 歌兒?這么晚了來求見他,定然是出了大事!裴諸城心神一凜,忙道:“讓她進來?!?/br> 裴元歌進來后,先掃了眼石硯,石硯會意,立刻出去,并幫兩人帶上了門。裴元歌這才滿面焦慮地道:“爹,不好了,三jiejie不見了!” “容兒不見了?怎么回事?你把話說清楚?!迸嶂T城皺起了眉頭,雖然屢次鬧出事端,但畢竟還是他的女兒,聽說裴元容出事,心里還是十分顧念的。 裴元歌喘了口氣,這才道:“女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聽三jiejie身邊的大丫鬟紫玉說的。聽說是紫玉半夜起來,想著深秋天寒,想要替三jiejie掖掖被角,沒想到發現三jiejie人不在屋內,整個院子都找了個遍,都沒找著人,這才慌了手腳,派人報到女兒這里來?!?/br> “有這種事情?”裴諸城也吃了一驚,霍然起身,“讓石硯去找趙景,立刻把裴府的護衛集中起來,仔細找人!” “父親等等,這件事只怕不好鬧大?!迸嵩杓泵ψ钄r,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會兒才道,“女兒悄悄派人到門房問過了,說是并沒有人出入裴府。而且采薇園處處都正常,并沒有外人進入的跡象,就連三jiejie的被褥里,都塞了枕頭,蓋著被子,晚上乍一看去像是有人在睡著,要不是紫玉為三jiejie掖被角,碰到枕頭,也察覺不到異常。再者,三jiejie原本疊好放在床頭的外衣也都不見了……” 這番話里,就透漏出無限意味。 裴諸城面色一變,因為他是武將出身,對府內護衛的事情原本就上心,因此裴府的護衛一向森嚴。再加上上次被九殿下輕易闖入祠堂后,他更是在護衛上用了心,深信若是有外人闖入,絕不可能絲毫也不驚動裴府的護衛……而且被子里塞了枕頭,外衣也不見了,種種跡象都表示裴元容很可能是自己偷溜出院子,而且此刻應該還在府里。 十四歲的姑娘,半夜瞞著眾人偷溜出院子,這事兒怎么看都透著蹊蹺。 好端端的,容兒這又是在鬧什么? 裴諸城眉頭緊皺,隨即點頭道:“這是我知道了,就交給父親來處理,你先回靜姝齋吧!”不管容兒這鬧的又是哪一出,顯然不會是什么好事。容兒本就看歌兒不順眼,若是歌兒在場容兒難堪不說,說不定又會遷怒到歌兒身上。想著,又揚聲吩咐道,“石硯,去把趙景找來,再帶著幾個心腹護衛過來,我有事要吩咐他們?!?/br> “女兒明白,如果父親找到三jiejie,還請給女兒一個消息,女兒也好安心。至于采薇園那邊,女兒已經吩咐人將那些丫鬟婆子看管起來,不許她們鬧出動靜,父親暫時可以放心。女兒告退了?!迸嵩钑獾馗A烁I?,轉身帶著紫苑楚葵回靜姝齋去了。 聽了裴元歌的話,裴諸城更增煩惱。 以歌兒的聰慧,顯然也猜出容兒這事有蹊蹺,因此才命人將采薇園的人看管起來,將事情的動靜壓下來,免得鬧得沸沸揚揚,容兒顏面無光,裴府也會隨之聲譽掃地。不過,既然連歌兒也這么想,看來事情的確不簡單。 裴諸城帶著趙景等心腹,悄悄地開始找裴元容,卻都沒有蹤跡。 遍尋不獲,裴諸城也開始焦躁起來,實在想不出來裴元容瞞著眾人溜出院子,到底是去做什么?以她小小女孩,顯然也不可能溜出府去。深更半夜的,容兒這是要鬧什么幺蛾子? 正文 203章 元容被抓 在后院遍尋不遇,裴諸城也有些焦躁了,前院的守衛森嚴,如果容兒是自己偷溜出院子,應該沒本事溜到前院而不被人察覺,再說,容兒也沒道理會到前院去。后院里暗地找了這許久,也沒有蹤跡。難道說他和歌兒都猜錯了,容兒并不是自己偷溜出院子,而是被人擄走了嗎? 若是這樣,裴府的護衛不可能半點都沒察覺。 正想著,一股淡淡的菊花清香涌入鼻間。畢竟是深秋,正是菊花怒放的時節,后院處處都有菊花點綴,裴諸城漫不經心地想著,忽然想到夾在前院和后院之間的那處偏院,如今正擺著老部下從江南送過來的墨菊,據說是很稀罕的品種,容兒跟他討要了好幾次,他都沒松口。難不成因為他不給,容兒又實在想要,半夜跑去折騰那些墨菊? 這倒有些像是容兒的作風,不過……裴諸城皺了皺眉頭,揮手命心腹護衛繼續悄悄找著,自己朝著偏院過去。若真是跟那些墨菊有關,對容兒來說未免太不體面,還是自己獨自前去好些。 才走到偏院門口,裴諸城便聽到一陣壓抑的女子低吟聲。 他當然聽得出來這是什么聲音,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怒火,這些下人未免也太過了!裴府待下素來寬厚,一般來說,若是下人求到掌府之人面前,只要求的丫鬟愿意,通常都不會留難,何必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這虧的是讓他撞到,若是被歌兒等未婚少女撞到,成什么樣子? “什么人這樣放肆?給我滾出來!”裴諸城怒喝道,當即上前,一腳踢開了門。 “哐當——” 巨大的聲響,將沉浸在迷情之中的兩人猛地驚醒過來,腦海中一片空白。 還是萬關曉先反應過來,回想著方才的怒喝聲,認出是裴諸城的聲音,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被裴尚書發現是他!他的確是想結裴府這門親事,為此寧可不擇手段,但是,結親的目的是為了借裴府的勢,尤其是裴尚書和那位裴四小姐勢,所以絕不能招惹裴尚書的惡感!因此,他今晚設計裴元容,也只是為了收裴元容的心,讓她從此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不再起別的念頭,是用來挾持裴元容的,倒并不想用這件事來挾持裴尚書將裴元容嫁給他! 那樣,即使娶到了裴元容,裴尚書也會對他憎惡,雖然并不是無可修補,但終究麻煩得多。 想著,萬關曉頓時急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 “我再說一遍,給我滾出來!”裴諸城冷喝道。以方才的聲音聽來,現在屋內的兩人肯定衣衫不整,尤其還有女子在,裴諸城不想沾惹這份誤會,因此只是站在門外,并不入內。 察覺到裴諸城站在外面,并沒有進來的意思,萬關曉腦海中隱約閃現出一個念頭,忽然撿起凌亂的衣衫,將外衣反穿在身上,卻用中衣將頭臉遮住,忽然閃身掠到床邊,似乎想要從窗戶口逃出去的樣子。以裴尚書的性情,必然會追過來,到時候裴元容就能趁亂離開,而他用中衣遮著頭臉,外衣又是反穿的,畢竟是夜晚,裴尚書也未必能夠認出他來。 只要將裴尚書引開,然后再想辦法甩掉他,悄悄溜回客房,想要追究到他身上也不容易。 果然,聽到風聲的裴諸城立刻追了過來。 萬關曉的應對不可謂不急智,可惜卻高估了自己的身手,才剛到窗戶邊,就被掠身而至的裴諸城截住,無奈之下只能出手,身手本就不如裴諸城,經驗更是差了許多,竟是處處都落在下風。萬關曉正焦慮時,忽然察覺到裴諸城的動作微微一滯,心中大喜,趁機躍出窗戶,正想要離開,背后卻突然傳來了裴諸城的聲音:“萬關曉?!” 萬關曉身形一滯,驀然轉身,迎上了月色下裴諸城又驚又怒的眼睛。 卻是裴諸城往日里慣??疾烊f關曉的身手,從他的路數中認出了來人。若眼前的人是萬關曉,那剛才和歡好的女子就絕不可能是裴府的婢女……再想到半夜突然失蹤的裴元容,裴諸城心頭更是突突直跳,轉身朝著黑暗中的床鋪道:“裴元容,是你嗎?” 只有格外惱怒時,裴諸城才會直呼女兒們的全名。 聽出來人是父親,裴元容早嚇得懵了,哪里還記得逃跑?這會兒又被裴諸城點名,更是渾身瑟瑟發抖,猛地哭了出來:“父……父親……”她也知道自己今晚的行為定然會惹得父親大怒,六神無主之下,脫口道,“父親……是萬關曉逼迫女兒的……是他誘騙了女兒……父親……” 萬關曉斷沒想到,在這時候,裴元容居然反咬他一口,一時間幾乎咬碎了牙齒。 確定黑暗中的人真是自己的女兒,和自己原本器重的晚輩,裴諸城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怪不得這些天萬關曉有事沒事就往裴府跑,怪不得萬關曉今天原本已經離開,又突然折回,說要向他請教兵法,原來……裴諸城越想越怒,一腳踢在旁邊的紅木花架上,堅硬密實的紅木被他這一踢,遠遠地飛了出去,撞在墻上,頓時四分五裂,可見他的怒氣之重。 “都穿好衣服,給我滾出來!” 裴諸城怒氣沖沖地轉身,離開這個充斥著異樣氣息的房間。 不多一會兒,對面的廂房燭火高燃,明亮的燭火跳躍著,忽明忽暗,更襯得座位上裴諸城那鐵青的臉陰沉可怖。 裴元容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淚痕滿面,卻不敢出聲,噤若寒蟬。 倒是在這片刻之間,萬關曉已經理清輕重厲害,既然已經被裴尚書察覺,這事自然就瞞不住了,在這時候若是互相推諉責任,反而更會惹得裴尚書大怒,倒不如擔起這件事,裴尚書是性情中人,若是以情動之,說不定還有轉圜的余地。想著,萬關曉便跪著上前,對裴諸城深深磕下頭去,表情誠懇中略微帶著一絲羞愧,道:“裴尚書,關曉知道今晚的事情,辜負了您的厚愛,都是關曉的錯,無論您如何責罰,關曉都不敢有怨言,只求您千萬別怪罪三小姐!關曉真心愛慕三小姐,還請裴尚書成全!” 他很清楚裴諸城的為人,開口就將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以表現對裴元容的情深意切。 若是其他事情,裴諸城或許就被他這樣的話語,這樣的神情遮掩過去,但今晚的事情,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釋懷。若只是萬關曉和裴元容兩情相悅,他倒也不會如此震怒,說不定還樂于成全,畢竟裴元容是他的女兒,即使行事有差池,但身為父親,也總希望她能有個好的歸宿,萬關曉又是他欣賞器重的晚輩,若是求到他跟前來,他斷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但是,眼下兩人卻做出這種事情,還被他抓個正著,這卻叫裴諸城怒不可遏。 萬關曉若是和裴元容互相愛慕,倒是人之常情,畢竟都是未曾婚嫁的年輕男女,他也沒有那么刻板;但現在兩人卻暗通曲款,私底下做出這種事情來,這就是持身不正,是人品的問題!尤其,當初在金鑾殿,和萬關曉初次相見時,面對鎮國伯的栽贓陷害,萬關曉侃侃而談,說他雖然不才,卻也飽讀圣賢書,知曉道理,若當真對女子有所愛慕,自然應該依規矩去提親,絕不會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 當時萬關曉的風光霽月,傲骨錚錚,知書明理,是裴諸城對他好感的來源。 現在,他說真心愛慕裴元容,卻作出這樣的事情來,越發顯得諷刺,根本顯得他當時的言語只是個笑話,讓裴諸城惱怒之中又帶上了深深的失望。原本以為萬關曉文武雙全,人品高潔,這才格外器重他,加以提拔,但是從這件事看來,這少年未必全如他所標榜和表現出來的那般超脫。 “既然你和裴元容有情,為什么不來告訴我,反而私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裴諸城冷冷地問道,直指核心。 萬關曉心猛地一沉。原本按照他的打算,裴元容對他頗為迷戀,等到他金榜題名后就上裴府提親,裴尚書本就欣賞他,只要裴元容點頭,絕沒有不允這樁婚事的道理。誰知道,中途卻殺進來一個裴元舞,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扭轉了裴元容的心思。這樣一來,即使他上門提親,若是裴元容不愿意,或者更狠毒些,說他污損她的名聲,兩廂鬧將起來,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傷及他和裴諸城之間的關系。 因此,他才想先將生米煮成熟飯,裴元容既然失身于他,不可能再嫁與別人,到時候他再選個合適的機會提親,自然萬事順遂,這才設下了今晚的柔情陷阱。沒想到千算萬算,怎么也沒算到居然會被裴諸城撞個正著…… 也正因為如此,裴諸城的這句問話,他很有些無言以對。 “關曉原本是想要明天就向裴尚書提親的,所以今晚想要告知三小姐,結果一時情迷意亂……”萬關曉斟酌著道,言語很是艱難。他也知道這個理由十分拙劣,但問題是眼下再找不到更好的緣由,若是說怕裴諸城不允婚事,所以才會這樣做,那就是十足的脅迫齷齪,反而會讓裴尚書更加不恥…… 心中不由得暗恨裴元舞,若不是她從中作梗,他早提親了,哪里還會有現在的波折? 正文 204章 阿芫,太后的恐慌 本來,以眼下的情形,最好的解決辦法,其實是由裴元容出面,將責任攬在身上,再堅持強調兩人的兩情相悅,然后再哭訴求情,然后他在旁邊表態,聲情并茂地打動裴尚書,才能將這件事對他前程的不良影響降到最低。再怎么說,經過今晚的事情,裴元容已經是萬關曉的人,將來的生死榮辱都系在他的身上,如果萬關曉被裴諸城厭棄,前程黯淡,那么身為萬夫人的裴元容也絕對會落魄凄慘。 因此,萬關曉便悄悄地扯了扯裴元容的衣袖,示意她出頭。 無奈裴元容心思本就不怎么機敏,又被眼下的事情嚇得不輕,在旁邊瑟縮顫抖得像是秋風中的落葉,只巴不得裴諸城永遠不要想起她,又哪里能夠猜到萬關曉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挺身而出?相反的,裴元容反而將身體朝旁邊縮了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神色很不滿。 都是萬關曉引誘她,現在已經失了清白,想要另謀婚嫁是絕不可能的,該死! 她堂堂尚書府小姐,失身給萬關曉這個貧寒舉子已經很掉身價了,這時候還不護著她?居然還在父親正緊盯著他的時候拉她的衣袖,想把父親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責罵她,自己好脫身,真是沒擔當,實在太可惡了! 萬關曉被她這樣的舉動氣得幾乎吐血,心中大罵裴元容白癡笨蛋。 他甚至有點后悔,俗話說得好,男主外,女主內,想要在仕途上步步高升,本身的鉆營固然不可少,但是妻子的交際和應對也很重要。以裴元容這種性子,將來在內宅中能夠給他多少幫助?說不定非但沒有幫助,反而會……想著,萬關曉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心思更為煩亂。 算了,還是先應付好眼下的裴尚書吧! 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因為沉默而讓人幾乎窒息。 裴諸城依然是滿腔怒火,裴元容沒頭腦,行事沒有分寸,他素來是知道的,但是再沒有分寸,也該有女子基本的閨儀,居然糊涂到做下這種事情,這實在太讓他失望了!至于萬關曉,平時言辭鏗鏘,風骨傲然,但今晚的行為和他的言辭簡直是背道而馳,簡直是……然而,當怒火到達了頂峰后,裴諸城反而慢慢冷靜下來。 無論如何,兩人已經做出這樣的事情,除非他能狠下心,殺掉裴元容這個女兒,或者將她送到寺廟青燈古佛過一輩子,否則,裴諸城只能將裴元容許配給萬關曉。 雖然以眼下的事情看來,萬關曉的人品習性很值得懷疑,但是,誰叫裴元容做下這樣的事情來…… 一時間,裴諸城心灰意冷,再也無心去追問追查,有些虛脫地擺擺手,起身離開了偏院,只留下心思迥異的兩人跪坐在地上,彼此的目光中,各有各的不甘,各有各的怨憤。 偏院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裴元歌耳中。 夜深人靜,搖曳的燭火下,裴元歌佇立在窗前,遙望著墨藍色的蒼穹,神色平靜中帶著絲絲陰寒。 白天紫苑從萬關曉身上嗅出了迷香的味道,回來告訴了她,她就知道萬關曉在打什么主意。顯然裴元容起了別的心思,所以萬關曉想要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干脆將生米煮成熟飯,讓裴元容再不能做他想。 于是,她就在背后巧妙地推了一把。 萬關曉自以為今晚的事情一切順利,殊不知,裴府的護衛原本就嚴密,因為泓墨上次的私闖后,父親更是加緊的防備,如果不是她隱秘地相助,萬關曉絕不可能那么順利地到達偏院,就更不要提愚鈍蠢笨的裴元容了。甚至不必說裴府的護衛,但是后院的門房婆子那關,裴元容就絕不可能過關。再然后,紫玉半夜起身,也是原本就算計好的,而丫鬟起身后,會下意識地去查看熟睡的主子,因而察覺到裴元容失蹤,自然會將事情報到她這里來,然后,她再借口擔憂三jiejie,將事情報到父親那里去。 她并不想把裴元容的丑聞弄得人盡皆知,都是裴府的女兒,這對她有害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