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談文葆向前道:“我妹子飽受驚嚇,醒了以后哭訴,你們把救她的恩公給殺了,那個恩公,是奉旨微服在外辦差的河間郡王!” 云禎高高挑起眉毛,看了眼談文蔚,談文蔚苦笑著拱手:“是自稱河間郡王,舍妹嚇得厲害,只說當夜被那女子挾持上了匪船,捆綁在船艙內,靠岸綁入山林匪窩之時,卻被一位恩公帶著幾位侍衛路見不平解救了,那位恩公談吐不俗,舉止清雅守禮,知道她的身份后,十分驚異,自稱河間郡王姬懷素,正奉密旨辦差在外,因著還有要事,先將她留在了宅子內,自己先去辦差,據說還替她傳了信,不過我們沒有收到?!?/br> “舍妹說了,那位公子說,差使已辦完,他要回京復旨,不能護送她過來,原本已經說好第二日便遣侍衛送她到當地縣衙,用令牌請縣衙縣令官船相送她與我們會合。救下她三個晝夜,那位公子始終以禮相待,談吐溫雅,秋毫無犯,卻被云侯爺命人當場斬殺了,我們兄弟倆聽了也只擔心侯爺冤枉了好人,倒是我們談家恩將仇報了,因此才趕著來向侯爺稟報?!?/br> 云禎笑了聲:“談大公子,你自己說了這么一遍,是不是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這水匪花這么大心思綁了你家小姐走,竟像巧得就像把你家小姐送到這位‘河間郡王’的手里呢?!?/br> 他懶洋洋道:“河間郡王被我一腳踢碎胸骨,躺在床上養病,全京城都知道?!?/br> 談文葆一怔,高信道:“河間郡王一直在府內養傷,御醫在河間王府日日輪值,皇上前些日子還親去探病,的確闔京皆知?!?/br> 云禎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一旁的云江寧:“那個男子尸身上搜出了一封信,的確是要給奇安縣令的,上邊明確寫明,他家公子路遇不平,在水匪手中解救了一名女子,自稱承恩伯千金,為避嫌,先將女子送還官府,請官府核查身份,若為真,通知承恩伯府接人?!?/br> 談文葆和談文蔚臉色齊齊變了。 云禎笑道:“縣令要核查身份,必然先問令妹,令妹再說出這么一番話來,這樣的案情奏報從縣衙送到省府,再送到京城與真正的河間親王一對質……你知道后果了吧?” 談文葆仍然怒道:“既然是如此處心積慮的騙子!那也應當鎖拿下來,逼問起身后指使之人,侯爺如何就當場斬殺?就算不是妄殺好人,也未免太過濫殺了!還當著舍妹的面斬殺!實在駭人聽聞,大理寺辦案,是如此粗暴簡單嗎?” 云禎看向談文葆,他一夜未睡,如今正有些渴睡,不免有些不耐煩:“談三公子是在教我做事?” 談文蔚連忙上前描補:“舍弟魯莽了,但的確這人既然是騙子,背后必有指使之人,舍妹說了此人對京城中的宗室、皇上、勛貴府上都極為了解,顯然背后之人非同小可,也當好好訊問一番?!?/br> 云禎打斷他:“誰訊問,你訊問?” 談文蔚一哽:“自然是少卿來訊問,大理寺自有問案的法子,刑訊一上,不愁他不吐實?!?/br> 云禎點頭嘆著氣:“承恩伯這實在是有些慘,后繼無人?!?/br> 談文蔚臉上微微現了怒色:“家祖父臨行前交代我們,不可丟了承恩伯府的臉,如今這等大事,可見其背后之人處心積慮要謀害我們,我自然是希望能找到背后指使之人,至少不能讓他如愿以償了……” 云禎笑道:“蠢貨,我說你們兩位都是蠢貨,你們好好在江南,為么么無人算計你們,為么么一上京,你們就被人盯上了,這禍從哪里來的,還用想?這背后指使之人,還用說?無非就是那幾家有子過嗣的藩王,八九不離十,這他媽的還用審?” “那莊子在一寡婦名下,平日里只守著兒子在城里過活,莊子是底下莊頭貪圖錢財,將莊子里的宅子私自租出去的,主人家一點不知。而這位男子,乃是閩州有名的玉蝴蝶,采花大盜,專誘騙富室女眷,jianyin女眷數百人,事發后逃竄在外,流竄多省作案。此人自命風流,在腰后刺了一枚青玉蝴蝶,喜故意袒露給女子賞玩?!?/br> 談文葆臉色漲紅,云禎笑道:“此人秋毫未犯,當然不是改了yin性,無非就是背后的主子,只想壞了姻緣,不想得罪死了你們談家,觸怒皇上,二是……極有可能,背后之人也看上了談小姐,名聲有瑕,也不是不能做妾的……” 談文蔚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再說話,云禎道:“這樣不要臉面的yin賊,過堂審問,你知道他會攀扯胡說出多少東西來嗎?你確定你家小姐被迷香迷暈,被那女子帶走的時候,身上沒被人家看了么么表記去?那女子在閨中陪伴小姐多日,沒有藏下小姐一樣兩樣隨身物品?多少大家女眷為免過堂與這等yin賊對質出丑,在家自盡,你可知道?你確定要大理寺開堂審理?” “你確定要你家妹子過堂?” “這些賊子,若留下一個活口,不要說黃州大牢,就是大理寺,本侯也不敢擔保一點風不透。你知道問一份口供要經過多少書辦皂吏牢頭嗎?你知道一份案情奏報要呈到皇上跟前,哪怕密奏,都要經過幾個人嗎?” 云禎卻忽然將佩劍解下來橫著放在膝上道:“你們知道這是么么嗎?” 談文蔚看向那把劍,三尺長,劍身古樸,佩著山玄玉。 云禎道:“這是天子劍?!?/br> “斬惡誅邪,先斬后奏?!?/br> “你知道皇上為么么派我來嗎?” “皇上燭照千里,明察秋毫,一看你們兩位公子爺帶著meimei,為了壽禮能滯留黃洲,必定丟的是比壽禮還要大的東西?!?/br> “蠢貨們,一個活口都不能留,要不然坑的就是你們家自己?!?/br> “皇上這是用心良苦,專門派了拿了天子劍的我來給你們處理善后?!?/br> “不要不知好歹?!?/br> 談文蔚和談文葆兩兄弟臉色從白變紅,還想辯解么么。 高信一旁笑道:“兩位公子,承恩伯為皇上的母舅,公子小姐們,也是皇上的血緣后輩,皇上深謀遠慮,這才派了侯爺來周全此事,若不是當機立斷立刻處置,此案一旦進入審理程序,就不是侯爺和我說了算了,到時候皇上也臉面無光啊。此案,就還是以壽禮失竊尋回結了案最為妥當,賊人膽大妄為,負隅頑抗,被斬殺了也是罪有應得。至于談小姐,一直好好在府衙里住著,黃州府衙上下都可佐證,若是有人敢傳么么謠言,那也是信口污蔑,皇上決不會坐視妄議皇親之人?!?/br> “云侯爺為了你家小姐的事,從昨日上船趕來黃州至現在,不眠不休,這般謹慎勤勉,都是為了皇上的囑托,為了顧全承恩伯府的體面?!?/br> 談文蔚深深做了個揖:“是學生們魯莽無知了,侯爺息怒,還請海涵,學生們這就告退,今后必報答侯爺一片苦心?!?/br> 云禎冷笑了聲,起了身直接轉入后堂去了。 談文蔚和談文葆面面相覷,高信道:“侯爺這是沒睡好,脾氣暴躁了些,兩位公子包涵,還是先請兩位公子回去,安撫小姐吧?都怪我約束不力,龍驤營的侍衛們行事不當,驚嚇了小姐,等到了京城,下官會向皇上稟明請罪,到時候承恩伯那邊下官也會致歉?!?/br> 談文蔚忙道:“豈敢豈敢,那賊子既是如此腌臜之人,自然是立時處置以免醒來胡言亂語的,高統領切莫如此,是我們兩兄弟無知冒犯了,請高統領恕罪,也請您和云侯爺說說,我們兩兄弟已知錯了,還請侯爺海涵?!?/br> 高信微微一笑,拱手好言好語請了他們出來。 談文蔚和談文葆回了下處,談蓁已起了身換了衣物用了飯,臉上神色恢復了些,看到兩位兄長回來,連忙其起身迎出來問道:“如何?可問清楚了?那云大人該不會真的誤殺了好人吧?” 談文葆冷聲道:“那云侯爺口口聲聲說那不是河間郡王,乃是么么yin……流竄的犯人玉蝴蝶,他手里拿著的是天子劍,可先斬后奏,為保你的閨譽,全數都殺了,一個活口沒有留?!?/br> “人死都死了,當然隨他說了!我們能怎么樣,你沒看到他那一副傲慢驕矜的樣子,簡直是任意妄為,目無下塵……” 談文蔚喝止道:“行了老三!別說了!無論是不是,那人肯定不是河間郡王,昭信侯和高統領自然是認得河間郡王的,既然不是河間郡王,那肯定是不懷好意的歹人,要哄騙妹子,這事無論如何,雖然全數滅口有些過了,但也是為保蓁蓁的閨譽,總是萬無一失的妥善法子,我們不可再心有怨言,meimei能平安回來就好?!?/br> 談蓁臉色微微發白:“果然……是假的嗎?”她之前飽受驚嚇,未及細思,后來得了兄弟安慰,慢慢冷靜下來回過神來,細想想也知道朝廷命官,還是大理寺的官員,必然不至于不認得河間郡王,但心里仍存著一線希望,或是誤會,如今看這行徑,果然確實是別有用心,想來是為了移花接木,這樣一到京城,和真正的河間郡王一對質就會被揭穿的謊言,當然是為了壞這一門姻緣了。 試想河間郡王若知道自己被一男子哄騙了幾日,心里如何沒有嫌隙?就算有皇上表叔做主,將自己賜為河間郡王妃,哪怕是以后是太子妃、皇后,她也永遠在河間郡王面前抬不起頭了。 談文葆仍冷笑著:“我看是不是,尚存疑問,他不過是拿著這些來嚇咱們罷了。完全可以只說那賊子死了,將那個人交給我們承恩伯府審問,我們自然能審問出來是么么在背后指使,誰說要移交大理寺審理了?一個土匪公主的兒子,算么么東西,也敢在我們面前硬腰子,充么么皇親國戚,滿朝上下誰不知道定襄長公主是么么身份?在京里橫慣了,也來我們跟前橫,皇上那是實打實和咱們是血緣親人,他以為能喊皇上一聲舅舅,自己就真是么么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了?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充大王……” 談文蔚喝止道:“老三!臨行之前,祖父千交代萬交代,切切不可冒犯的幾個人,就有昭信侯!另外這位龍驤營的高統領,乃是皇上帶在身邊多年,與丁岱公公一樣,掌過軍的老臣子了,萬不可以奴仆視之,必須要以禮相待,你忘了?高統領這樣鐵打的皇上心腹,對昭信侯恭恭敬敬,是為了么么?定襄長公主當年在世,掌軍多年,如今各州軍統領,多在她帳下侍奉!昭信侯人雖年輕,卻已早已在西山大營歷練數年,他手下還有個青衣軍師,號令千軍,智計無雙!” 談文葆滿臉不服的閉了嘴。 談文蔚臉色難看:“這幾日我一再相勸,你仍是一再頂撞冒犯昭信侯,無論如何昭信侯找回了妹子,也保住了她的清白名聲,我們都要心存感激才是!京城不比江南,我們在江南久了,人人只敬我們是承恩伯府的公子,皇上的母舅家,無論哪個知府、按察使、布政司,來了江南都先來我們府上拜訪。但京城不一樣!你看我們還沒到京城,就已先算計上了,昭信侯若不使出這狠辣一招,只要留個口子在,只怕不知還有多少后患!妹子的清白事大!其余都是小事!有么么事情皇上自會為我們做主!” 談文葆低聲道:“我知道了?!?/br> 談文蔚道:“你若再如此任性妄為,我就讓你先回江南去了!以免將來惹下禍事,連累我們整個承恩伯府,連累談氏全族!”臨行前,祖父叫他進了書房,細細交代教導。 祖父當時語重心長和他道:“切莫仗著你祖父是皇上的母舅,就真橫行無忌,恃寵而驕。當初太后是我最小的meimei,一貫信賴于我,便是做了皇后,遇事也多找我求助,今上……是我看著長大的,當時太后令我替她教導孩子,因著是太后的唯一的孩子,不免嚴厲了些,皇上……這么多年,一直對我心有芥蒂,不能釋懷。也因此先帝收付中原,遷都北邊,我們談家沒有過去,便為著此,皇上,并不待見你祖父。因此我也萬不敢充皇上的長輩,只恐反而弄巧成拙。只是如今,你們已到了第三代,我們談氏在江南這些年,猶如江南王一般,人人趨奉,但鮮花著錦,并不久長。此次你們進京,我不讓你父親進,就是希望你們小輩能打動皇上?!?/br> “皇上……其實是個重情念舊之人,他對我不喜,但卻絕不會遷怒于你們小輩身上,更不會害你們。你們切記到了京城,謹言慎行,凡事只聽皇上的,一心只為皇上效力,自有你們的前程在,談氏也就能延續下去這榮光了?!?/br> “只牢牢記住一條,千萬不要以為皇上會給你祖父臉面……你祖父,得罪狠了他,大概只有死后,才能消了他心頭之恨了?!?/br> 談文蔚當時心驚rou跳,以為自己祖父是皇上的母舅,榮光無限,他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嫌隙在,難怪談氏一直在江南舊都,無論如何不往京里去,竟是如此! 然而自己無能,帶著meimei進京沒幾日,便遇上了這滔天禍事,如今再看三弟懵然不覺,竟然還自以為自己是皇上母家血緣,連昭信侯、高統領都不放在眼里,這是招禍之源??!他如今只恨不得將文葆送回江南,不然不知道他還能惹下么么大事!這京里,如今看來,竟像是龍潭虎xue一般! 談文葆聽到要趕他回去,如何肯,連忙哀求道:“好哥哥,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謹言慎行,么么都聽你的?!?/br> 談文蔚心下卻已拿定了主意,必須得讓談文葆回去!他道:“出了這等大事,你還是回去和祖父稟報吧,若是祖父仍讓你往京里去,再說,若是祖父不允,你便還是留在府里吧!” 談文葆臉色全變,哀求不已:“大哥哥,全是我的不是……還是帶上我吧,蓁蓁是我的親妹子,我不跟去京里看看,如何放心?” 他又轉頭看向談蓁,連使眼色:“你說是不是?蓁蓁meimei,你還是留下三哥吧?!?/br> 談蓁卻忽然冷笑了聲:“大哥哥,我飽受驚嚇,才醒過來,大哥哥便讓乳母來驗我的身,我想問問大哥哥,若是驗身后蓁蓁已非完璧,大哥哥打算怎么做?” 談文蔚臉色劇變,談蓁笑了聲,聲音薄涼:“是讓我上京途中病死,還是遣回府中,家廟修行一輩子?” 談文蔚勉強道:“沒有的事?!甭曇魠s低澀不堪。 談蓁笑容不變:“我們二房的確是不爭氣,給伯府抹黑了,可惜大房已沒有適齡女兒來掙這份榮耀了。為著這份榮耀,為著這所謂的伯府的光榮,大哥哥是滿心滿眼里全是這榮華富貴,伯府的臉面,至于我們受到么么委屈,么么屈辱,都置之度外了!” 談文蔚語聲虛弱:“五meimei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這也都是祖父的交代,咱們承恩伯府,上下一體,合該團結一氣……” 談蓁冷笑著:“大哥哥為著這些,連外來的么么土匪兒子,皇家的家奴,也要上趕著趨奉,把自家meimei的臉面扔在地上踩著,若是meimei不爭氣,這些日子沒守住貞潔,怕是連談家都不配呆了,怕不是一碗藥鴆殺了事,大哥哥眼里還有么么兄妹情分嗎?依我說,大伯還未承爵,府里還是祖父當家,大哥哥也連個世子還沒掙到,就這么急著擺伯府世子的威風,在弟弟meimei跟前說一不二,在外人跟前卻趨炎附勢,這也未免太早了吧?” 她看了眼談文蔚:“大哥哥還是管好大房的事,我們二房,不需要您的指教!” 第79章 酸了 談文蔚最后狼狽地低哄了談蓁,答應不再遣談文葆回去才回了房。 談文葆咬牙切齒對談蓁道:“想不到長房如此不顧念兄妹之情,如此狠毒,我一定要寫信給祖父,揭穿他們的真面目!” 談蓁臉色蒼白疲憊,坐在一側:“哥哥還沒看明白嗎?大哥哥哪里會有這樣的魄力、這樣的膽量,那一定是祖父的意思。我故意揭穿他,不過是為了逼他讓步,他心里有愧于我,不得不讓步,若是真是他敢做出來的,哪里會在意,必定會把你逼回府里,到時候我就是砧板上的rou,只能聽他擺布了?!?/br> 談文葆幾乎驚跳起來。 談蓁蒼白笑道:“就是這樣的,我們這樣人家的貴女,若是不能為了家族謀求更大的榮光,就是沒有用的棄子,我們身在其中享受了榮華富貴,自然也要接受這樣的命運。哥哥也不必驚訝,只能慶幸如今我貞潔未有失,閨譽也保住了,對家里還有用?!?/br> 談文葆頹然坐了下來,談蓁冷眼看著一說到祖父,自己這個嫡親哥哥也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就知道這位哥哥也是指望不上的。但若是他不在,她跟著談文蔚,誰知道什么時候再次被犧牲?無論如何都只能拉著自己這位親哥哥在一旁上京。 她笑著道:“哥哥不必憂心,如今既無事,來日是他先成為承恩伯世子,還是你先成為國舅,還未可知呢?!?/br> 談文葆微微抬起頭,有些泄氣道:“蓁蓁,我覺得這京里果然是虎狼之地,我怕我到時候護不住你,要不我們還是放棄回去吧。做個富家翁有何不好?” 談蓁注目看了他一會兒:“長房有爵位承繼,二房卻什么都沒有,等祖父一不在,我們這一房勢必分家,到時候父親尚且還有點祖產分得到,你呢?文不成武不就,科考考不上,不趁著如今進京,祖父情面還在,去和皇上討個出身,來日我怕哥哥連富家翁尚且不得?!?/br> 談文葆喪氣:“這不是賣女求榮嗎?” 談蓁一笑:“我是要嫁入宗室,成為最尊貴的人,橫豎都是要嫁的,當然要嫁好,否則我現在這身份,高不成低不就的,又能嫁個什么好人?再說了,我們到底是皇上的母族,皇上總不會害我們?!?/br> 談文葆看著她心里憐惜:“就是才出來就把你嚇到了,哥哥心疼你?!?/br> 談蓁道:“怪我自己,原本哥哥們就不肯留那婦人,是我看她身上全是傷,境遇實在可憐,心軟了。還有那幾日被關在院子里,只有我一個人,無人說話,關了幾日下來我看到那騙子才猶如救命稻草一般,這才犯了糊涂輕信了對方,現在想來這正是他們的手段?!?/br> 談文葆道:“是那yin賊實在太過可惡!他已引誘騙jian上百婦人!meimei你常年在深閨,哪里見過這等人的手段!不怪你,全怪哥哥未保護好你,讓你吃了這樣一場驚嚇?!?/br> 談蓁道:“你細細與我說來,今日你們和昭信侯說的案情?!?/br> 談文葆細細說了一遍,談蓁聽了后問:“那昭信侯確實說過,他一腳踢傷了河間郡王?” 談文葆道:“不錯,所以才可以肯定那賊子是假冒的?!?/br> 談蓁又道:“踢傷未來有可能成為太子的宗室子,居然不受任何懲罰,甚至還絲毫不以為意的說出來,顯然毫不顧忌。他還有天子劍在手,可以先斬后奏,高統領對他也是畢恭畢敬?!?/br> 談文葆道:“是的,祖父之前也說過,皇上憐他孤苦,身邊又沒有孩子,因此頗為寵愛他,他自幼時常進出宮闈,這高統領是皇上身邊侍衛,想來自然也服侍過他?!?/br> 談蓁道:“如此,昭信侯此人,我們還得罪不得,三哥哥您可是傻了,大哥哥躲在你后頭,凡事只攛掇著你出頭,現在得罪了昭信侯,他到時候只說是弟弟無知,把你打發走,他仍然好好做他的伯府長公子,進京覲見,你卻只能退回家鄉?!?/br> 談文葆微微咬牙,談蓁道:“想來此案結了,昭信侯和高統領必然是會護送我們上京,到時候我和你少不得去向昭信侯請罪,以免還未進京,我們就將他給得罪死了?!?/br> 談文葆怪叫了:“你沒聽過他說話有多難聽!看起來毛都沒長齊!大概也只有十七八歲,比我還小,讓我去給他賠罪?不知道又要聽他多少陰陽怪氣的怪話!依我說meimei,我看他心里分明是對我們有成見,這請罪不請罪的,都沒用!” 談蓁道:“你懂什么!要的正是他的驕狂任性!我們堂堂皇上母族貴戚,低下氣向他請罪,他若是狂妄驕橫,難道高統領看不到?他回去難道不會和皇上說?到時候皇上自然會憐惜我們無端受委屈驚嚇,自有補償!” 談文葆一聽果然如此,連忙笑道:“果然是meimei聰明,我竟未想到,說得極是?!?/br> 果然第二日便接了龍驤營那邊侍衛傳話,此案已結,請兩位談公子和小姐隨同大理寺官船一并進京,確保安全無虞。 這邊終于睡飽了的云禎心情舒暢,正在召見白玉麒:“你這次為大理寺提供線索,立了大功,我回京就托人除了你的樂籍,今后你還是找點正當營生吧,我這邊另有些賞銀?!?/br> 白玉麒笑道:“此次純屬碰巧,可巧這位玉蝴蝶和我們戲班子上的一個人是同鄉,之前影影綽綽見過他,知道他在那里賃了宅子,我回去一打聽,他還笑說不知道哪家的家眷又被他看上了。我心想著這該不會就是侯爺要找的線索,才急著和您通稟。換別的營生就不必了,我自幼就被賣在戲班子,哪里會別的營生?侯爺不要嫌棄白某人自甘下賤,實在是也習慣了這種走南闖北的生活,我還挺喜歡到處看看走走的,若是定居在一處,反倒無聊了?!?/br> 云禎卻道:“我開了個揚威鏢局,我看你身手也不錯,不如去鏢局,當個習武的教頭如何?若是喜歡走南闖北,也可以做鏢師,想去哪兒都行,鏢局的薪水雖然不多,但也夠你養家糊口了,特別你也才一個人?!?/br> 白玉麒沉默了一會兒,才笑道:“還是算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