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小妖戰戰兢兢對視一眼,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瘆人,相互催促著離去了。 屋里很快安靜下來,只剩聞人縉一人。 第58章 過年 裴蘇蘇被丟到床上。 錦衾鋪得厚實,她不覺得疼,只是心中惶惶不安。 還不等裴蘇蘇起身,容祁高大的身影就籠罩下來,將她重新壓回被子里,強勢地將手腕扣在頭頂,氣息紛亂粗重。 “容郎,你冷靜一些,別這樣?!?/br> 容祁眼眸赤紅,什么話都聽不進去,簡直像是瘋了一般,去扯她的腰封。 他們的情玉鐲不小心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裴蘇蘇不停喊著他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嘶?!?/br> 裴蘇蘇皺眉,倒吸一口冷氣,勉強拉回了容祁的些許神智。 可他依然沒有恢復平日的溫柔,反倒像是在故意跟誰斗氣,或是想要證明什么。 細白手指緊緊攥著身下的錦衾,指尖泛起白,過了半刻鐘才松開。 容祁拉過她的手,強硬地與她十指相扣,將她手背壓在枕上。 他們才是最契合的。 誰也別想插進來。 第二日,弓玉在自己住處等了半天,沒等到裴蘇蘇出現,就派人來問。 “大尊和尊夫昨日進屋后就沒出來,屬下喊了兩聲,但屋里設了結界,許是大尊沒聽見?!?/br> “知道了,你下去吧?!?/br> 弓玉隱約猜到,心中升起怪異感。 以他對聞人縉的了解,聞人縉絕對不是重欲之人才對,為何會這樣? 還有容祁第一次與大尊合修,三日才下山,當時他以為是結元嬰遇到了什么難處,如今想來,會不會根本不是結元嬰遇到困難,而是…… 弓玉趕緊把這些念頭甩出腦海。 容祁不知疲累,裴蘇蘇卻沒有他那么好的精力,中途昏睡過去好幾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意識朦朧間,她忽然有個很荒唐的想法——容祁似乎不是人族。 可還不等她仔細體會,容祁就已經遮住她的眼眸,抽身離開。 他低頭,輕咬住她的耳垂,灼熱氣息噴拂于耳畔。 耳廓像是被羽毛掃過,帶來一陣癢意,裴蘇蘇沒心思再去想其他。 好不容易有了片刻喘息之機,她趕緊環住容祁的脖子,“容郎,今日便過年了,步仇他們還在等我呢?!?/br> 約好了一起吃年夜飯的,她若是缺席多不好。 聽出她嗓音的沙啞,容祁到底還是心軟了。 過了會兒,手掌移開,不再遮她的視線。 撥開她額前汗濕的發,容祁抿唇,靜默望著她,不發一言。 裴蘇蘇強撐著抬起手,拂去他下頜晶瑩的汗珠,溫柔道:“別生氣了?!?/br> 即便他這么折騰她,她都不與他置氣。 因為在她心里,他是光風霽月的師尊,是她可以無底線縱容的人。 容祁手肘撐床,垂眸看她,俊美面容冷漠,另一只手撫上她的側臉,掌心冰涼,“你答應過我,不去見那個魔修?!?/br> “我沒有見他,只是……” 猶豫片刻,咬了咬下唇,裴蘇蘇還是決定將事情全部說出來,“之前我看到那個魔修的字畫,與你的字畫如出一轍,心中便有些懷疑?!?/br> 她并沒有發現,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后,容祁身子瞬間繃緊,眸光陡然一凝。 “你的字畫并未流傳在外,大都被我收著,旁人即便想學,也絕對找不到門路才是?!?/br> “還有今日,那人撫琴,也給我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讓我回想起了從前,我們在琉光峰上的日子。他彈奏的那首曲子,除了你我以外,別人絕對不會知曉?!?/br> 隨著裴蘇蘇的講述,容祁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明明殿內溫度適宜,現下他什么都沒做,額頭卻又冒起了汗。 “你的琴音,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那樣清透悅耳的琴音,只有你能彈出來。那個魔修,到底是什么來歷?字畫、琴音……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容祁再也聽不下去,施了個法術,轉瞬間,便已經穿戴整齊,一副打算出門的模樣。 裴蘇蘇愣了一下,趕緊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做什么?” “我去殺了他?!?/br> “你瘋了?”裴蘇蘇沒想到,自己說了半天,他居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是想與他商量,怎么才能試探出那個魔修的真正來歷。 不是讓他直接殺人。 容祁回頭望她,蒼白著臉色,“他如此做派,分明就是圖謀不軌,你為何不讓我殺他?” “既然知道他圖謀不軌,就更應該盤問清楚,而不是稀里糊涂地把人殺了?!?/br> 不弄清楚那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萬一以后又來一個人,用同樣的招數迷惑她呢,還有完沒完了? 而且那人費盡心思做這些,肯定有所圖謀,她總要知道,那人所求是什么,才好做出防備。 裴蘇蘇的理由合情合理,可聽在如今想法偏執的容祁耳中,全是不能信的借口。 他胸中妒意燒灼,忍不住紅了眼眶,語氣藏著說不出的委屈,“你還護著他!” 裴蘇蘇冤枉極了,搖搖頭,溫聲反駁道:“我沒有護著他,我是在與你商量?!?/br> “你說這么多,不就是想讓我留他一命?”容祁嗓音低啞,胸前起伏劇烈。 裴蘇蘇想了想,點頭,“嗯?!边@么理解也對。 見她點頭,容祁心中的妒火又一次疾燃起來,火星燒得噼里啪啦,幾乎將他的理智全然燒成灰燼。 “你還說不是護著他?他不過一個毀了容的魔修,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要處處維護他?”容祁厲聲質問。 他幾乎控制不住內心的暴戾,恨不得現在就過去,將聞人縉千刀萬剮。 可裴蘇蘇完全不能理解,他對那個魔修如此大的敵意來自于何處。 她語速略微加快,“你也說了,他不過是個毀了容的魔修,你又何必與他計較至此呢?” “倘若我今日就是要與他計較,必須要殺他呢?” 容祁態度堅決,裴蘇蘇就是對他再怎么縱容,也難免有了脾氣。 她松開他的手臂,陌生又失望地看了他一眼,顫抖著唇道:“好好好,你要殺人盡管去殺。我竟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不講道理。你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br> 容祁臉色煞白,如遭雷擊般釘在原地。 裴蘇蘇最后一句話恍若魔咒,一遍遍地在他腦海中回蕩。 還有她方才那個眼神,仿佛冰錐一般刺進他心里,狠狠一扎,泛起尖銳疼痛的同時,也將他所有神智都喚了回來。 他這是在做什么。 聞人縉那樣清絕出塵的人,永遠不可能像他這樣,因為嫉妒一個人而如此歇斯底里。 容祁不愿意承認,他在聞人縉面前是自卑的,所以才會敏感如刺猬,一碰就立刻豎起全身的刺,遮掩自己那點可憐的心思。 他眨了眨眼睫,漸漸冷靜下來,重新在床上坐下,“抱歉,我方才太著急了?!?/br> 裴蘇蘇桃花眸冷冷看他,鼓著臉輕哼一聲。 她這樣的反應,說明還沒有特別生氣,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 容祁心下稍松,討好地去捉她的手腕,放在唇邊親了親,“對不起,嚇到你了?!?/br> 裴蘇蘇睨他一眼,抬腿輕踹了他一腳,“那你可還要殺人?” 分明是對心上人撒嬌的情態。 容祁順勢握住她的腳踝,抱進懷里,眉目恢復溫潤,淡聲道:“不殺了,我故意嚇唬你的。我只是,看不慣你那么在意他,所以才說了幾句狠話?!?/br> 裴蘇蘇說道:“你又冤枉我,我何時在意他了?不過是想將這件事處理得更好罷了?!?/br> “是我不好,我太小心眼,冤枉你了?!?/br> 裴蘇蘇這才滿意,抽回自己小腿,主動撲進他懷里,嬌聲道:“你失憶一遭,怎么醋勁變得這么大?我都快受不住了?!?/br> 容祁眸色微暗,喉結滾了滾,抬手攬著她,“我以后會改?!?/br> “吃味改不改都成,但是有一點,”裴蘇蘇在他懷里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趴著,“以后可不許再將殺人掛在嘴邊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br> 容祁眼睫顫了顫,心中警鈴大作。 他舔了舔唇,有些僵硬地說道:“我知道了?!?/br> 容祁這才發現,他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聞人縉怎么可能像他這樣殘暴陰戾,動不動就殺人呢。 幸好,幸好裴蘇蘇沒有多想,真的信了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容祁閉上眼,平復過快的心跳。 聞人縉必須死,但,絕對不能死在他手里。 不然,裴蘇蘇一定會懷疑他的身份。 在容祁沉思時,裴蘇蘇在閉目養神。 殿內一時寂靜,只剩窗戶漏進來的寒風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