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這群外門弟子的天賦不過爾爾,連聞人縉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哪有資格嘲笑他? 只是她不知會留在問仙宗多久,如今身份不便,只能暫且給這些弟子一些小懲。 裴蘇蘇從芥子袋里拿出朽毒的藥粉,悄悄借助法術灑在他們身上。 這是精怪族特制的毒藥,中藥之人一旦心生惡念,便會口臭難聞,連修仙者都受不了這個味道。 朽毒并無解藥,清潔術也無用。 嘲笑聲最夸張的那幾個弟子,嘴里忽然飄出濃烈的腐朽酸臭味,附近的人都被熏得反胃惡心。 周圍的人掩鼻皺眉,滿臉嫌棄,“吳師兄,陳師兄,你們早上吃的什么東西?怎么味道如此難聞?” “我不行了,我得出去噦一下?!?/br> “我什么都沒吃???”陳豪看向吳紀寶,奇怪地說道。 他嘴里的濃郁味道直沖過來,吳紀寶差點當場吐出來,“你他媽的早上吃什么了?” 陳豪同樣被吳紀寶嘴里的味道惡心得不行,“吳師兄,好像是你嘴里的味道?!?/br> 他們兩個都覺得是對方的味道。 其實在別人眼里,兩個人的嘴一樣臭,不分上下。 “你們幾天沒有漱口了?早晨莫不是吃了什么味道重的東西?” “我們不是剛進門派便學過清潔術嗎?你們趕緊給自己用一個清潔術啊?!?/br> “方才還好意思說容祁,你們兩個身上的味道才真的讓人難以忍受?!?/br> “劉師弟你等等我,我也要出去噦一下?!?/br> 吳紀寶雖然是外門弟子中的一霸,但也不是人人都怕他。 尤其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都在討論他們,仗著人多,難免有人趁機偷偷落井下石,出出往日被他欺壓的怨氣。 就連長老從他們身邊經過時,也忍不住冷著臉甩袖而去,“一個小小的清潔術便可保持干凈,你們竟如此懶惰,連清潔術都不用,真是丟我們宗門的臉?!?/br> 吳紀寶和陳豪等人終于發現,惡心的味道是從自己嘴里飄出來的。 他們哪里丟過這么大的臉,被長老和同門說得臉色漲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幾人都閉上嘴巴,不敢再說話了。 該死的,要是讓他們知道是誰搗的鬼,定然不會放過他。 裴蘇蘇淡然收回手,恰好撞上容祁有些疑惑的眼神。 與他幽寒的視線對上的一瞬間,裴蘇蘇差點以為,他看出了是她動的手。 這個猜測立刻被她否決。 現在容祁只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連元嬰期的長老都沒發覺她動手,他怎么可能看得出來。 第4章 待授課結束,元嬰長老說道:“一月后,將會舉行外門弟子大比。前五十名弟子可以在大比結束半個月后,進入凌霄秘境,那里面有筑基甚至是結丹的機緣。還望各位努力修行,莫要懈怠?!?/br> 此言一出,下面的弟子們議論紛紛。 “一年一度的外門弟子大比又開始了?!?/br> “劉師兄,我們一同前往任務堂領任務吧,多換取些修煉資源,好在門派大比上拿個好名次?!?/br> 長老離開后,諸位弟子也離開講堂。 大部分人的目的地都是任務堂,想要去那里領一些捉妖或是打雜的任務,來換取宗門內的貢獻點數。 講堂里的弟子們漸漸走光了,只有裴蘇蘇和容祁無人問津。 容祁抬起眼睫,墨眸看向靜靜坐在一旁,戴著面紗的少女。 她不似其他女弟子那般招搖,雖然不施粉黛卻肌膚若雪,頭發只以一支竹簪松松挽起。 容祁對這個女弟子有些印象。 自己被欺辱,是因為不能修煉。而她被眾人排斥,是因為臉上的胎記。 剛入宗門的時候,有人好奇之下,當眾揭掉過蘇蘇的面紗。 從那以后,整個外門都知道,那個整日戴面紗的女弟子,根本不是驚為天人的仙子,而是臉上有大片紅斑的丑女。 再加上她性格內向,不善與人交際,漸漸地就成了外門的邊緣人。 以前容祁沒有注意過她的眼睛,今日一看才發現,她的眼角向下勾,眼尾細長微微上挑,形狀似桃花花瓣。 眼波清冷,凜若冰霜,是他見過的最美的一雙眼,讓人一見難忘。 可她再怎么看都只是個普通的外門弟子,怎么可能在元嬰長老的眼皮子底下動手?方才應當是自己感覺錯了。 容祁生性冷漠,對他人的遭遇并不關心,這些想法只是在腦海中一晃而過。 他并未耽誤太久。等其他人都走了,他便起身離開,前往藥山。 容祁早前領了去藥山培育靈植的任務,不必每天都去任務堂,直接拿著木牌去藥山就是。 裴蘇蘇獨自一人坐在明亮的講堂里,目光出神,久久都沒有動彈。 外人眼里,她是在發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看識海里那本書。 早上起來的時候,龍族少年后面的內容基本都是空白的,只有后面提到了一段虛渺劍仙。 可現在,空白了十頁之后,書上突然出現了新的內容。 里面講的事情是:問仙宗外門弟子容祁,辛辛苦苦培育了半年的靈植,眼看著就要交接任務,結果靈植卻被吳紀寶等人破壞,害得他被戒律堂懲罰。 再之后,容祁領了一個十分危險的除妖任務。雖然數次命懸一線,但憑借聰敏的頭腦,他還是順利完成任務,得到了提升實力的丹藥。 他服下丹藥,在外門弟子大比上成功進入前五十名。最后卻因骨齡限制,沒能進入秘境。 這個凌霄秘境,裴蘇蘇倒是有所耳聞。 凌霄秘境創立之初,就被大能設下了限制,只有三十五歲以下的修士才能進入。 而容祁生得年輕俊美,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三十五歲的人。 除非,他曾經天賦極高,到達過某個很高的高度,所以容貌才能一直保持年輕。 只是如今他修為暫時被壓制,才淪落至此。 這些仿佛都在印證著同一個事實——容祁很可能就是曾經的聞人縉。 裴蘇蘇的眼眸亮起,沉寂已久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動,渾身的血液都似乎在沸騰。 想到書里寫的,容祁培育的靈植收獲之日似乎就是今天,吳紀寶等人的陷害也是在這個時候。 雖然不知書里內容是真是假,裴蘇蘇卻坐不住了,無論如何都要去藥山看一看才能安心。 整座藥山都被長老布置了陣法,不受外面四季影響,年年如春。山上溪水潺潺,綠樹蔥蘢。 來到藥山以后,容祁僵冷的手腳總算恢復了知覺。 只是身上的新傷舊傷,也隨著升溫開始泛起麻癢刺痛。 容祁眼眸微沉,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不適,徒步爬到半山腰提水,然后用葫蘆瓢澆在地里。 他一趟又一趟地來回跑,額角遍布細汗,抿緊的嘴唇微微泛白,卻一直沒有停下來休息。 今日下午管事就會來收取靈植,用于門派內的藥修煉丹。 他的靈植種得最用心,也是長得最好的,應當能獲得不少貢獻點數。 到時可以用這些點數,重新換取一些修煉資源。 就算所有人都說他不能修煉,他也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暗處,吳紀寶等人用過午膳后,遠遠地躲在樹后,低聲密謀著什么。 不知為何,容祁那廢物雖然不能修煉,但是六識十分敏銳。 他們不能靠得太近,以免被他發現。 “這小子昨天害老子丟這么大一個臉,今天非得讓他好看不可?!眳羌o寶惡狠狠地說道,臉上的肥rou都擰在了一起。 雖然不知道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這不妨礙吳紀寶把所有賬都記在容祁頭上。 吳紀寶嘴里的味道還沒散去,如上午時一樣濃烈。旁邊的陳豪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把頭轉向另一邊。 “吳師兄,這些靈植這個病秧子種了半年,平時寶貝得不行。待會兒我們把他的靈植都破壞了,定然能讓這病秧子心疼死?!?/br> “陳師兄,你也領了種靈植的任務吧?如果我們破壞了容祁的靈植,你的靈植肯定價值大漲,到時說不定能獲得更多點數?!庇袀€弟子貪婪地說道。 “放心,如果我多得了點數,會跟幾位師兄弟一起分享的?!标惡缆牫隽怂陌凳?,只能忍著rou痛答應。 “陳師兄大氣哈哈哈?!?/br> “我們先不著急,等管事快到的時候我們再出手。在他最期待的時候,給他沉重的打擊,才能讓他最痛苦?!眳羌o寶陰險地笑著。 勞累過后,容祁身上的傷痛愈發明顯,很多傷口都被震裂開了,重新滲出血跡。 他開始覺得頭腦昏昏,眼皮發沉,抬手碰了碰額頭,似乎有些發熱的征兆。 這樣下去,怕是還沒到管事過來,他自己就先昏過去了。 容祁皺了皺眉,神情冷肅,拿出懷里的藥膏,墨眸中浮現出幾分猶豫。 這是他身上唯一的藥物。 但不知這是誰給的,也不知那人有何目的,他不敢貿然使用。 這時,旁邊傳來“咔嚓”一聲。 原來是一只野兔跑過,正好一腳踩進門派為了防止野獸糟蹋靈植,特意安置的捕獸夾里。 思忖片刻,容祁起身走過去,提起兔子耳朵,把它的后腳從捕獸夾里解救出來。 他并沒有把兔子放生,而是打開藥膏,挖出一些,隨意涂在兔子的傷口上。 之后,便提著那只兔子,靜靜等著它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