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為啥?”李明飛一愣。 “那地方……”李全柱漲紅了臉,猶豫了半晌,又繼續說道:“那地方出過幾次事……有一個外地來的人吊死在雁歸山的亭子上了……又有一次……一對來旅游的年輕人失蹤了……到現在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都說那兒鬧鬼……”顯見得,李全柱很相信這些傳說,也很擔心兒子的安危。 李明飛看了看張夢菲的神情,張夢菲卻表現得很古怪,雙頰潮紅,似乎非常激動,嗓音沙啞的說:“很有意思……一定要去……” 李明飛嚇了一跳,這聽上去可不像從張夢菲嘴里說出來了,但他一向對張夢菲言聽計從,也不顧父親的反對,拉著張夢菲的手興高采列的上車了。 趙叔搖下車窗,回頭沖李全柱得意的笑了笑,臉上閃過一些詭異的神情,張夢菲瞥見了,心里又是一陣發毛。 車開動了,慢慢的鉆出小巷子,向林長縣遠郊的雁歸山駛去。 正文 六 正文 六 天氣極度寒冷,有點辦法的都窩在家里打打麻將,整點吃的。林苦娃一邊罵娘一邊從家里提出一壺熱水拎到車上。沒這壺熱水車都發動不起來。這種天氣,裹層棉被出門都能凍透??墒寝D過年,自己十歲的兒子上學的學費還沒著落,不得不掙一點是一點。老婆嫌自己窮,跟一個來收山貨的小老板跑了,扔下父子倆,日子過得要多糟有多糟。要不是看著兒子可憐,林苦娃有時覺得能混一日是一日,不想掙扎了。 開到招待所一看,門口一個人也沒有。林苦娃笑了笑,這些學生娃,估計還在睡懶覺咧。掀起門簾,一陣暖風帶著一股腥味打裸露的皮膚邊刮過,林苦娃縮了縮脖子,覺得很是難受。 林苦娃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四人住宿的房子,敲了敲門,里面沒有一點動靜。不是約好了時間的嗎?怎么這陣子還沒動靜?林苦娃又敲了敲,還是沒動靜,好像聽見呼哧呼哧直喘粗氣的聲音。林苦娃與服務員對視一眼,服務員打開門進去,只見四人橫七豎八,在冰冷的地面上躺著。 林苦娃暗叫晦氣,趕緊伸手去探四人鼻息,還好,都有呼吸。忙與服務員一起,手忙腳亂的把這幾人扶到炕上。錢明濤最先醒來,見到林苦娃,一看表,跳了起來:“呀,遲了!對不起,對不起!”一面連聲道歉,一面去推其它三人。好像對自己剛才躺在地上一事一無所知。 其它三人也醒了,洗漱的洗漱,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林苦娃一臉納悶,這么冷的天,難道他們有睡地板的癖好?他實在按捺不住,大聲問道:“你們昨晚睡地板上,不冷嗎?” 此語一出,四人像接到命令似的,一下全停住手里的動作,齊齊轉過頭來,看向林苦娃,眼光發直。林苦娃頓時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說什么?”劉勝武一字一字的說,聲音機械而古板,簡直不像是人嘴里發出來的。 “沒……沒什么……”林苦娃結結巴巴的說完,趕緊退了出去。 “林哥,我覺得這幾個人有古怪,你真要帶他們去雁歸山看長城?”服務員叫李土根,以前跟林苦娃關系比較好,關切的提醒。 林苦娃抹了把額頭上冒出的冷汗,苦笑道:“窮字最兇!不去能咋的?” “林哥,你要當心!”李土根深知林苦娃家里狀況,跟他的名字一樣,就一個“苦”字,沒再多廢話。 這時,四人收拾停當,吃過早餐,抹抹嘴走了出來。 “師傅,我們走吧!”沈志誠率先把包扔到車上,向林苦娃叫道。林苦娃見他們神色正常,又暗責自己疑神疑鬼,發動車,向李土根揮揮手,車尾冒出一股黑煙,向雁歸山駛去。 整個大地都被冰凍了,車輪子也有些打滑。從冰面上駛過,沒有一點痕跡。車子飄飄忽忽的,林苦娃心里也飄得沒個譜,他突然開始擔心,自己這趟雁歸山之行,是否能平安歸來?他有點后悔沒跟兒子多交待一下。 “哎,你說咱們要去的地方是叫雁歸山?怎么叫這么個名字???”張夢菲看著外面漫山遍野的銀白,很新奇。 “那是說,咱這個地方又冷又遠,大雁飛到了這兒都要回頭……”李明飛解釋到。 “哦”,張夢菲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眼睛專注的盯著窗外。 李明飛看著張夢菲的眼神,只覺得她的眼神越來越迷離,像是沉浸在一個什么夢里,不禁害怕起來。他總覺得張夢菲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失去張夢菲。 李明飛心驚,張夢菲卻也暗自心驚中。自從踏上林長縣的土地,自己就一直被一種古怪的氛圍包圍著,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似曾相識,仿佛曾經來過一般。但熟悉的感覺里,又包含著一種說不出的悲苦,蒼涼。一股欲哭無淚的煩悶直沖胸臆,張夢菲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情,干脆就一句話也不說了。 駛出縣城,很快就看不到人煙了。開始還偶爾能看到收割完后殘留在地里的玉米稈子,再過去一段路,連人曾經活動過的痕跡都找不到了。張夢菲覺得這段路已經走了很久了,轉頭問李明飛:“林長縣到底有多大???怎么還沒到?” 李明飛正在胡思亂想,聽張夢菲問,也發覺有些不對。按理說林家岔鄉離縣城不過二十來里路,這少說也走了半個小時了,為何不見長城的影子?而且,他印象中,林長縣郊就沒有這么大塊的平地,為什么車子走了這半天,前面那座山始終離自己看上去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張夢菲見李明飛的臉色,也知道事情有些古怪,低聲嘀咕:“要不,咱們問問趙叔吧?會不會迷路了?” 李明飛叫了聲:“趙叔?”前面的趙叔似乎一直專心開車,根本沒聽見?!摆w叔?”李明飛提高了聲音。還是沒有反應。車速卻一直飛快,只看見兩邊的雪地刷刷往后飛去。 “趙叔!”李明飛臉色有些發白,伸手去拍趙叔的肩膀。手一歪,趙叔的帽子掉了下來。張夢菲“啊”的一聲大叫,幾乎暈過去。帽子下,竟然沒有腦袋!那個帽子,是凌空懸在原本腦袋應該在的位置的。李明飛全身發抖,又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他略一使勁,趙叔整個人就被拉了過來,迅速的扁了下去。原來,那也只是一件空空的衣服。趙叔整個人,就像是蒸發了,只留下衣帽。而這衣帽,始終維持著駕車的姿勢。再定睛看時,車已開到了懸崖邊上。李明飛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大吼一聲:“滾!”使勁拉住手剎,待車速稍慢,翻身滾了下去。張夢菲也會過意來,把包扔了出去,人也緊緊抱住腦袋,滾了出來。 只聽轟一聲,車子掉下懸崖,滾了幾滾,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團火光,張夢菲還沒來得及坐起來,看著大火,呆了。李明飛站起身來,走了過去,苦笑的看著張夢菲,張夢菲的頭發全亂了,臉上也剮破了,滲出點點血珠,又迅速的凍了起來。李明飛憐惜的拍了拍張夢菲的肩膀,張夢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頭埋進李明飛的懷里,全身顫抖。 李明飛檢查了一下,發現沒受什么重傷,只是剮破了些皮,輕聲哄道:“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咱不怕……”又想起剛才那個空空的衣服殼子,也是一激靈,一身冷汗。 張夢菲哭了一會兒,平息下來,依舊鉆在李明飛懷里,不敢出來:“剛才,剛才是怎么回事啊,趙叔為什么突然不見了?” 李明飛牙齒也在咯咯發抖,答不上來。憑誰也無法解釋為何一個人在好端端的開著車,突然便只剩了一套衣服? 突然,他全身一震,自語道:“難道……那傳說是真的?”“什么傳說?”張夢菲追問?!皼],沒什么,都是古老瞎傳的鬼話,別信它的?!崩蠲黠w見女友嚇得這副模樣,不忍再說出來加重她的恐懼,但心里的陰影,實在是層層迭迭,揮之不去。 天氣寒冷,再加上剛才出的一身冷汗,貼身的衣物濕透了,實在難受。張夢菲也凍得在李明飛懷里直打哆嗦,李明飛拍拍張夢菲的頭道:“起來吧,咱們還是想辦法回去。要不在這冰天雪地,非得凍死不可?!碧岬剿雷?,不由得又打了個寒戰。 兩人轉頭準備往回走,卻見趙叔帶著一臉詭異的笑,站在面前。李明飛剛要張口問,眼前卻什么都沒有。卻見張夢菲一樣張口結舌的瞪著前面,低聲問道:“你……也看見了?” 張夢菲機械地點了點頭?!笆堑摹?,看見了?!闭f完,也不等李明飛反應,走向前去。李明飛趕緊提前幸存下來的包,追上前去。 其實,張夢菲確實看見了些東西,但與李明飛看見的,是完全不同的。她看見的……是那個夢中的白袍女子,站在那兒,一臉悲苦。張夢菲這時,卻突然覺得有一種親切感,她似乎覺得,那個女子,與自己有些淵源,她迫切的想要讓那個女子的悲苦從臉上消失。剛要向前,卻似見到波光一閃,眼前空無一物。 李明飛一把抓住張夢菲的手腕:“你等等我啊,你又不認識路,知道怎么走?” 張夢菲大聲呼痛,這才發現,她的手腕也受了傷。那個式樣古怪的鐲子浸透了鮮血,顏色卻別樣的玲瓏剔透起來,閃動著妖異的光,充滿了媚惑。 李明飛看到這個鐲子,不禁一怔。這色彩艷麗得太過妖異,似乎有些不祥。張夢菲也有些**。這個鐲子自己是一直當個念想戴在手腕上的,李明飛以前就覺得這鐲子的造型很是怪異,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做成的,款式是一條蛇的形狀,蛇頭銜著蛇尾,兩只蛇眼熠熠閃光,一直反對張夢菲戴。理由是他看到那兩只蛇眼就覺得身上發毛。張夢菲平時很尊重李明飛的意見,唯獨這件事卻不依不饒,時間長了,李明飛只好視而不見。這會兒看到鐲子,那蛇越發的活靈活現,似乎就要從張夢菲的手腕上下來。 正文 七 (上) 雪結成了冰,很滑。兩人互相拉扯著,連滾帶爬,費了半天勁才到達山下。李明飛自小在林長縣長大,對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還算適應,但張夢菲就不同了,渾身沒一處不疼的,欲哭無淚。身上也越來越冷,李明飛把她半摟在懷里,艱難的往前走著。 走了一會兒,張夢菲就堅持不住了,跌坐在地上,一會兒又由于寒冷被凍得跳了起來?!霸趺崔k?怎么辦??!”張夢菲都不敢哭,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因為李明飛告訴她說,眼淚流下來也會結成冰,如果臉上有兩個冰疙瘩,會更冷,而且搞不好凍傷了就破相了,因為凍瘡就算好了也會結疤。張夢菲挺愛美,強忍著不再哭。 李明飛站下四顧,這周圍的環境很熟悉,但畢竟多少年沒來了,又有點摸不著路。按他的印象,這下山走上幾分鐘,就能到公路邊??裳垡娮吡税雮€來小時了,就算是扶著張夢菲走得慢,也該到了,為什么找不到公路的影子呢? 就算是被雪蓋住,剛下雪時總也有來往的車輛吧,為什么找不到一點有東西走過的痕跡呢?李明飛心里越來越毛。 “不會是……”張夢菲怯怯的問。她想起來出門前李全柱說的話。李明飛心里一凜:“你的意思是:我們失蹤了?” 張夢菲點了點頭:“也許我們迷路了,會凍死在這野外,跟那對情侶一樣……再也回不去了,這山上,有狼嗎?” “有?!崩蠲黠w老老實實的回答。這會兒,再哄著張夢菲不是辦法,應該讓她意識到面臨的現實情況,然后兩個人一起想辦法。他找了塊還沒有壓實的雪,用手指劃了個大概:“按理來說,這兒是縣城,這是雁歸山,這是我們現在應該在的位置。在這個位置,應該有個小公園,有條公路??墒?,我現在找不到那個小公園和公路在哪兒?!?/br> “位置對嗎?會不會你認錯了?我看這山……好像長得都一樣?!睆垑舴茙е唤z希冀問道。 “不會錯?!崩蠲黠w指著那座山頭也不抬,繼續研究:“這座山叫象鼻山,你看山像不像大象?頭上有一座峰被風化了,就像象的鼻子……山頂上原來還有個小亭子,看上去就像象背上綁的坐椅……” 李明飛說了半晌,見張夢菲沒動靜,抬起頭來一看,也呆了?!霸趺磿@樣?怎么會這樣?”張夢菲依舊癡癡的望著前方那座山。那座山,赫然是一頭象的形狀。但沒有象鼻,也沒有亭子。 “地震了?”李明飛喃喃自語?!皼]有?!睆垑舴莆宋亲?。 “象鼻子怎么會沒有了?” “還是認錯了吧?!?/br> “也許……是吧?!崩蠲黠w撓了撓頭皮。心里卻非??隙?,這周邊的所有山,他幾乎都很熟悉。童年時代,沒少在這些山上爬上爬下。雖然大人一直唬他說有狼,禁止他們亂跑,但那些小伙伴們可不管這套,一有機會就往山上跑。直到后來,有一個小伙伴失蹤了,大人上山找了一宿都沒找著,只找著一只帶血的鞋,說怕是被狼叼了去,那以后,李明飛他們上山的次數才少了些。 “對了,咱們找荷葉坪!”李明飛突然腦子一陣閃亮。 “荷葉坪是什么地方?”張夢菲有點迷糊。李明飛解釋道:“我們這里一到十月份就大雪紛飛,家里的糧食都不夠人吃的,哪里管得了牲口?所以一到九月底,大家就把牲口往荷葉坪趕,到了開春再趕回來,一冬天下來,也沒人照看,他們照樣吃得膘肥體壯?!?/br> “冬天這么冷,荷葉坪難道有吃的?”張夢菲有點納悶?!笆前?,不知道什么原因,荷葉坪以下的山全是積雪,以上的山也全是積雪,但唯獨荷葉坪四季溫暖如春,草木繁盛。那是一座平頂的山,因為長得像荷葉,所以都叫它荷葉坪……” “好,我們去看看吧,遠不遠?”張夢菲想著,也許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找到荷葉坪,可能還有吃的,包里這點零食,可撐不了多久。再說這兒天寒地凍,如果有個溫暖如春的地方呆著應該會好受了,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個上山找牲口的老鄉,這樣就可以回去了。 李明飛又習慣性的撓了撓頭,“荷葉坪應該就在象鼻山的背后……可我們現在不確定象鼻山的位置……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荷葉坪?!?/br> “試試吧?!睆垑舴瓢l現自己現在習慣苦笑了。 兩人鼓足勇氣,以“象鼻山”為座標,向著荷葉坪應該在的方向走去。轉過山背后,兩人驚呆了。不是因為找不到荷葉坪。而是……荷葉坪就在那兒!可以看到,山頂上溫暖如春,草木繁茂。 兩人如見了鬼般驚懼萬分??墒墙裉煲辉绲脑庥?,又誰說那不是見了鬼? 上不上?兩人問對方,也問自己。 7、“咦!前面有人!”沈志誠歡呼一聲,劉勝武,白海文也跳下車,欣喜的發現,沈志誠手指的地方,果然站著兩個人,老遠望去看不太清,但看著衣著顏色,像是一男一女,站在前面。錢明濤畢竟有點老大樣子,比較老成:“你們確定嗎?會不會是光影?” “不會不會,我們都看到了,肯定是人!”沈志誠歡呼著,“我們過去問路吧!”錢明濤盯了林苦娃一眼,點點頭:“好,你去問一下吧?!绷挚嗤薇诲X明濤的目光刺得縮了縮脖子。 接到這四個人后,很快便出了縣城,往雁歸山方向開去。自從宋長城被發現后,常常有游人來林長縣,指名要游覽宋長城,林苦娃的車幾乎每個星期都要跑一趟雁歸山,這條路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 林苦娃開到一處農家宅院時還指說,就是這兒發現的那塊石碑,離雁歸山不遠了,應該是轉過個彎就是。但那句話剛說完沒多久,林苦娃就覺得不對了。轉過彎來,依舊是雪原,白晃晃的刺人眼,看不到雁歸山的蹤影。 他以為走錯了路,慌亂的掉頭,直走,轉彎,但走來走去,始終見不到雁歸山的影子。連剛才那處農家宅院也不見了蹤影。 滴水成冰的天氣,林苦娃卻覺得汗從背后滋滋直冒。錢明濤坐在車里,也覺得時間有點不對。從記載上看,宋長城離縣城半個來小時就能到,就算下雪路滑,走上一個小時也該到了吧?可是自從幾人上車,一直走了三四個小時了,還是沒看到宋長城,還可以看出來,林苦娃似乎是在兜圈子。 劉勝武脾氣急躁,一聽錢明濤這么一說,不顧林苦娃正在開車,就要去抓林苦娃來打他一頓。白海文與沈志誠好不容易把他攔住,林苦娃把車停了下來,哭喪著臉道:“我迷路了!” “怎么會迷路?”錢明濤臉色一頓:“這條路線你第一次走嗎?” 林苦娃搖了搖頭:“來看宋長城的游客很多,我幾乎每周都要拉一趟活,這條路閉著眼睛也能摸得到了……” “那你怎么會把我們帶到這鬼地方?”劉勝武怒喝。 “我……我真不知道了……”林苦娃磕巴起來:“剛才那個宅院轉過彎,就應該能看見雁歸山了……可是不知怎的,轉過彎來看不到雁歸山,我就以為自己轉錯路口,又想兜回去……這一兜,我搞不清自己在哪兒了?!?/br> 劉勝武又想撥拳相向,錢明濤勸阻了他,叫林苦娃再試著找找路。又轉了半天,依然找不到路,連回去的路也找不著了。這時,沈志誠眼尖,看到前面站著兩個人。 沈志誠穿著登山靴,防滑性能還不錯,故而很快走到那一對男女跟前,過去了,才大吃一驚。不用說,這一對,就是張夢菲跟李明飛了。沈志誠見兩人狼狽不堪,以為他們遭劫了,當他們跟自己一樣,落入了黑車司機手里。張夢菲與李明飛見了沈志誠,也是驚喜交加。 三言兩語交待清楚,才知道都一樣:迷路了。李明飛將自己迷路的經過一說,錢明濤等人咋舌不已,林苦娃卻頓時變了臉色,喃喃道:“難道那傳說是真的?” 李明飛看了林苦娃一眼,苦笑道:“你也知道那個傳說?” 林苦娃點了點頭:“我在這兒多少年了,怎么能不知道?要不是窮得揭不開鍋,怎么會出來拉這票生意……” 劉勝武卻瞪了他一眼,喝道:“走錯路就走錯路,少給我裝神弄鬼找理由!” 林苦娃卻并不反駁,只是冷冷的哼了一下。不管怎么樣,迷路了這個現實擺在眼前,在這冰天雪地,要想能平安回去,只能仰仗林苦娃這個地頭蛇了。林苦娃卻埋下頭,一聲不吭,一副我也沒辦法,聽天由命的態度。 在雪地里折騰了這么久,幾人都餓得撐不住了,幸虧大背包里沒少裝吃的,紛紛拿出來充饑,李明飛與張夢菲還有些小零食,也吃了一些。只有林苦娃原以為這一趟很快就能跑完,只帶了一個凍得硬梆梆的饃饃,干嚼了咽下去,張夢菲看了林苦娃一眼,分了些牛rou干給他。林苦娃接過塞到嘴里,也不細嚼,咽了下去,一個謝字都沒有。白海文嘀咕:“真是個粗人!”林苦娃聞言咧嘴無聲的一笑,一摸腦袋,又到車里坐著去了。 李明飛看出錢明濤像個領頭的,便與他商議,下面該怎么辦。幾個人嘀嘀咕咕,也沒個好辦法。最后還是錢明濤拍了板:“咱們上荷葉坪!” 張夢菲見人多,膽也壯了,贊同道:“對,不管怎么說,先去荷葉坪。要不一直找不到路,在這兒凍也會把咱們凍死的?!?/br> 商量定了,幾個向荷葉坪走去。錢明濤要求他們都下車步行,把車子推過去,以節約柴油。眼前的情況不同尋常,柴油無疑對他們將來尋求幫助會有很大的作用。 誰也沒有疑議,李明飛與張夢菲前頭帶路,錢明濤,沈志誠等人輪流推著車前進。先時看著已經離荷葉坪不遠了,真的走起來,卻也費了大半個小時,外冷內熱,只覺得特別不舒服。劉勝武還罵罵咧咧的,嫌這個車太破,推起來費勁。平時多嘴的沈志誠倒是一句話也沒有,他感覺眼前的形勢很不妙。 正文 (下) 到了!一群人站在山下,仰望荷葉坪上的蔥翠,不禁有些恍惚。這冰天雪地中,如何能有一片這么青翠的荷葉傲然而立?愣了許久,張夢菲受冷空氣刺激,打了個噴嚏,眾人才醒過神來。 “上去吧!”張夢菲冷得受不了,提議道。 “等等!”錢明濤掏出個喝光了水的空壺,叫林苦娃灌上柴油,沈志誠等人也紛紛效仿,林苦娃卻苦笑道:“沒有了……只夠灌兩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