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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澤雨和高靳見面前的一小時，一間隱藏在弄堂深處的咖啡廳內，萬國侯正在玩橋牌，在他的身邊，坐著姜汝礪、t3和z2。

    姜汝礪眉毛舒展，顯然是覺得自己快要贏了。

    t3卻下巴緊繃，瘦長的臉孔上憂心忡忡，看來他手里的牌不怎么好。與他表情相仿的是長著一雙藍眼睛的z2，此刻也是滿面愁容，像是在考慮如何挽回頹勢。

    咖啡廳很安靜，除了他們以外，就沒有其他的客人了。門上掛著“close”招牌，吧臺后面也沒有服務員，一望可知，萬國侯暫時把這間咖啡廳包下來了。

    這是一家以煙色和磚紅色為裝飾主色調的咖啡廳。螺旋形的金屬樓梯藏在一叢長得蓊蓊郁郁的南洋杉背后，樓梯盤旋而上，最終消失在拼木天花板的盡頭。

    在天花板上，懸掛著一些高低不一的鐵架子。這些架子上面有許多鐵爪，每個鐵爪下面又勾著一盞小小的馬燈。在這傍晚時分，馬燈溫和而微弱地亮著，給空蕩蕩的咖啡廳帶來了幾分暖意。

    “侯爺，今天終于有進展了?！眐1風塵仆仆地推門進來，他的身后，跟著一個白衣少年，正是謝狂心。

    “噓?！眛3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只見萬國侯捏著牌半躺在圈椅里，他閉著眼睛，頭滑向一邊，半天都沒有動靜。

    “睡著了？”k1小聲問道。

    t3又看了一眼萬國侯，點了點頭。

    k1踟躕了一下，決定等萬國侯醒來再說。他輕手輕腳地拉開門，正準備走出去時，萬國侯突然問道“什么進展？”接著，他睜開了眼睛，同時坐直了身子，調整了一下坐姿。

    k1有點尷尬“我吵著您了嗎？”

    萬國侯搖了搖頭，又拍了拍t3坐著的椅子，“坐下說?！比缓笏滞T口看了一眼，“e1呢？”

    “他找停車位呢，我們先過來了?！敝x狂心答道。

    面對萬國侯的指示，t3只得站起來，將座位讓給k1。姜汝礪也站了起來，還將椅子往外拉了幾厘米，“狂心，坐吧?！?/br>
    謝狂心搖搖頭，他仍是那副張狂的樣子，但對姜汝礪卻有幾分客氣“我不累，你坐吧?！?/br>
    k1坐了下來，見咖啡廳里沒有別人，便放下心來?！拔覀兏巳?，今天可算有個機會了?！彼麤_謝狂心咧嘴一笑，“也是狂心機靈，看到有個老叫花子鬼鬼祟祟的。果然，您猜怎么著？”

    萬國侯淡淡地說“我猜英雄救美來著?！?/br>
    k1一愣，接著撓了撓頭，“您這就猜出來了啊?！?/br>
    萬國侯眨眨眼“總不能是美人救英雄吧?！彼戳艘谎圩约旱奶沾煽Х缺?，姜汝礪立刻會意地走到吧臺后面去煮咖啡。

    k1沖姜汝礪嚷嚷道“幫我也弄一杯，我正渴著呢！”他看向謝狂心，“你要不要咖啡？”

    謝狂心搖搖頭。

    k1又轉向萬國侯“反正呢，那個老叫花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大白天的就敢搶小女孩的錢包，然后就被狂心擺平了?！?/br>
    萬國侯似乎有些不以為然“sh的治安有這么差？”他輕輕一抬眼皮，“我只擔心，別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br>
    k1顯然沒有聽懂這句話，他愣愣地眨了幾下眼睛，又抓了抓下巴。

    謝狂心這時說“侯爺，我倒是覺得那個叫花子應該沒什么問題，他不會功夫，臉皮也厚的很，怎么看，都像是在底層生活的人?！彼Ａ艘幌?，又接著說“要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眼睛了?！?/br>
    k1聽到這里也叫了起來“對，就是眼睛，我正想說來著?！彼f完又轉頭沖吧臺后面的姜汝礪嚷道，“還沒好么？我要渴死了！”

    姜汝礪抿嘴一笑，“好了也不能馬上喝，燙嘴呢?！?/br>
    k1眼珠一轉“那我要冰咖啡！”

    z2終于忍不住了“k1，你不要這么吵吵鬧鬧的行嗎？一件事半天了都沒匯報完?！?/br>
    k1不理睬他，只看著萬國侯“那個老叫花子的眼睛是金色的?！?/br>
    萬國侯的臉上像是冰面出現了裂紋般，浮現出一絲驚疑不定的神情“金色的眼睛？”

    謝狂心和k1一齊回答道“是的?！?/br>
    “侯爺，您認識他嗎？”t3看著萬國侯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擔憂。

    萬國侯搖搖頭，“但我聽說過這種眼睛的人?！彼呀浕謴土四坏谋砬?，“這個人多大歲數？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

    “目測有七十來歲，中國人?！眐1答道。

    “確定是中國人？”萬國侯微微一怔。

    謝狂心點點頭“他的普通話說的比我和k1都好，樣子也像中國人?！?/br>
    t3噗嗤一聲笑了“普通話說的比你倆準也不是很難的事情?！?/br>
    k1大怒，他狠狠瞪了t3一眼“你個臺灣人，好意思說別人的發音不準？”

    “比你準就行?！眛3傲慢地說。

    “你！”k1正要發作，“咖啡來了，讓一下?！苯甑Z恰好端著托盤出現在他們身邊。

    萬國侯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姜汝礪擔心地看著他“您不喜歡？那我去重新做?！?/br>
    “不必了?！比f國侯輕輕擺了擺手，“結論不要下的那么早。長著中國人的臉，說著標準的普通話，不代表就是中國人，你們還是去查一查吧?！?/br>
    “是?！眐1立刻就要站起來，卻被萬國侯輕輕按下了。

    “你們這幾天一直跟著南澤雨一家人，辛苦了，先休息幾天吧。對了，你們把這個叫花子怎么處理了？”

    “送去警察局了?！眐1答道，“他搶人錢包是事實，而且我看他真不像好人?！?/br>
    萬國侯頷首，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k1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聽后，沒說幾句話，臉色就變得陰沉起來。等他掛掉電話后，幾乎不敢抬起頭來。

    “人跑了吧？”萬國侯慢悠悠地問道，像是早有預料。

    “對不起，侯爺！”k1羞愧地說，“我沒想到……”

    “算了?！比f國侯不緊不慢地端起咖啡杯，“也不怪你。但這個人大概不像你們說得那么蠢。他要是沒有功夫，能從警察手里跑掉？”

    t3猶豫了一下，猜測道“侯爺，會不會他跟警察局的人是一伙兒的？”

    萬國侯搖搖頭“可能性不大。警察為什么要勾結一個叫花子，去搶頂頭上司女兒的錢包？難道不怕查到自己頭上？”

    t3語塞。

    k1得意地看著t3，“叫你不動腦筋?！彼隽艘粋€丑陋的鬼臉，t3翻了一個大白眼，不想理他。

    “侯爺，要不要再來兩局？”姜汝礪仍然惦記著剛才唾手可得的勝利，有點耿耿于懷。

    “不玩了，準備撤吧。去聯系一下這家店的老板，把該結清的結清，以后不來這家店了。對了，把我的杯子裝好?！比f國侯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幾個人面面相覷，但沒人敢問為什么不再來這家店。倒是謝狂心反應快些，他已經搶先拿了萬國侯的外套，幫萬國侯穿上。

    “t3，z2，你倆帶狂心坐e1的車。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比f國侯吩咐道。

    車子緩緩開動了，k1迫不及待地問道“侯爺，那個金色眼睛的人，是您的親戚嗎？”

    萬國侯不置可否，好一會兒，他才答道“我家現在，沒什么親戚了?！?/br>
    開車的姜汝礪這時忍不住用緬甸語說道“哥，說不定那人跟侯爺沒啥關系，你干嘛這么緊張？”

    k1瞪了他一眼“貌吞欽，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便講緬甸語嘛?！痹掚m如此，他自己說的也是緬甸語。

    萬國侯在后座聽得有點頭疼，他打斷了兄弟倆的對話，“你們就不能忘記自己以前的身份么？明明會英文也會，說的也都還不錯，為什么非要用家鄉話？怕人不知道你倆來自緬甸？”

    姜汝礪有些抱歉地改用英語說“對不起，侯爺，我剛才走神了，一時沒注意?！?/br>
    萬國侯嘆了一口氣，“你倆肯幫助我，我很感激?？墒?，但凡你倆有一點不小心，都有可能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不要忘記了，我們現在所做的事情，不是小事。另外，我還沒見過那個老叫花子，暫時不清楚是什么情況。但現在開始，請不要再大驚小怪，我不想引起其他人對金色眼睛的關注?！比f國侯平靜地說著。他望向窗外，那一雙淺綠色的眼睛像是清澈的湖水，波瀾不驚。

    “是?！眱尚值芤积R大聲說。

    “k1，你私下去調查一下就行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br>
    “好的?！?/br>
    “對了?！比f國侯忽然將視線從窗外收回，“那個月漱落，學習的怎么樣了？”

    “很不錯。她本來就會一點英語和日語，底子挺好。她現在已經學完了社交禮儀和衣物管理的課程，也拿到駕照了，接下來就該學烹飪和房屋管理了?！眐1停頓了一下，又說，“月姑娘真的很聰明，我聽e1說，無論教什么，她都是一點就通，反應特別快?！彼α诵Α昂顮?，您撿到寶了?！?/br>
    “是嗎？”姜汝礪瞟了一眼k1，“我這陣子基本都在診所，還沒見過這位據說是撞到侯爺懷里的神秘女人呢?！?/br>
    “是t3說的吧？嗐?！眐1不以為然地說“他就喜歡瞎吹，他又沒看到，說得好像他在現場似的?！?/br>
    萬國侯沉吟了片刻，“沒有教她格斗和射擊吧？”

    “當然沒有?！眐1有點驚慌，“您的意思是……”

    “先不要教?！比f國侯說。

    k1立刻反應過來，“明白?！?/br>
    “baby，baby，baby，ohlike……”k1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嚇了他自己一跳。

    姜汝礪無聲地笑了一下，“你一個88年的男人，居然用賈斯汀比伯的歌當鈴聲?！?/br>
    k1瞪了他一眼，接通了電話。聽著聽著，他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后，他將電話交給了萬國侯。

    萬國侯耐心地聽著電話那端的人解釋著，最后只說了一句話“好，我一會兒就到?！?/br>
    掛掉電話，萬國侯面沉如水，他冷笑了一聲“這么快就出手了，不仁社的效率還挺高?！?/br>
    k1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惡狠狠地瞪著車子的引擎蓋，好像那里盤踞著一條蟒蛇，“還是我們大意了?！?/br>
    萬國侯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當時，你也不可能把人家姑娘的衣服都脫下來，再拍照吧?！彼嗣?，忽然笑了“我只是沒想到，過了一個多月，還能發現之前沒注意到的證物?！?/br>
    姜汝礪一邊開車，一邊聽二人談論，他越聽越擔心，忍不住問道“侯爺，不會是從那個服務員身上找到了什么對您不利的東西吧？”

    “你猜？”萬國侯忽然玩心大起，調皮地反問道。

    “我猜？不會是在她身上發現了您的指紋吧？”姜汝礪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萬國侯。

    萬國侯失笑“如果是這樣，我倒是要瞧不起他們了?！?/br>
    “那我猜不出來?！苯甑Z老老實實地說“我覺得光是指紋，就已經很麻煩了。假如……”

    “行了，你別猜了?！眐1面帶怒容，“他們沒在電話里說明是什么東西，只是堅決要求侯爺去警察局一趟?！?/br>
    “而且還言之鑿鑿地強調，他們發現的證物對我很不利，希望我能盡快趕到?！比f國侯在后座接話說，“我真不明白，他們怎么能說出這樣不專業的話來?！?/br>
    “我的爺啊，您就別開玩笑了?！眐1終于忍不住抱怨了起來，“您還是趕緊想想怎么辦吧，就算我們知道您是被人陷害的，警察不信我們，那也沒用啊?！?/br>
    而萬國侯卻將頭往靠背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k1見狀，只好怏怏地閉上嘴，他知道萬國侯多半是心里有了主意，只是不愿說罷了。

    姜汝礪開得很快，沒過多久，他們就開到了吳上路所處轄區內的警察局。

    “侯爺，門口人很多，圍得里三層外三層，不知道在干嘛?！眐1叫醒了萬國侯，“要不，我們繞到后門去吧？”

    “嗯?！比f國侯似乎連話都不想說，一直到姜汝礪停好車，k1幫他拉開車門，他才懶洋洋地走了出來。

    進入警局后，一個帶著濃重煙眼圈的警察立刻叫了起來，“你找誰？”

    k1答道“是有人找我們?！彼肓艘幌?，“姓錢，好像叫……錢大侑？”

    煙眼圈立刻臉色一變“錢局？”他盯著眼前的兩個男人，手里已經快速地撥通了內線電話。

    “好的，好，好，是！”煙眼圈掛掉電話，變得客氣了許多，他將兩人帶到一間空的辦公室內，然后說“請稍等，錢局很快就到?！?/br>
    大概一分鐘后，錢局快步走進辦公室，將兩張照片丟到了萬國侯面前的茶幾上，“你自己看?！?/br>
    萬國侯拿起照片，認出照片所拍攝的是他名片的正反兩面，正面印著一行小字erau，背面印著數字006。

    萬國侯盯著照片看了幾秒鐘，忽然露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