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書迷正在閱讀:洪荒之凌虛劍尊、重生最狂女神:晚安,高冷邪少、我居然能心想事成、透過你我看到了全世界、重生步步芳華、從日本開始的從良生活、和jiejie大人同居的日子、電競男神是女生!、封魔、進擊的地球主神
可惜自己一顆大好頭顱就要授首在刑場之上,再多的抱負也難實現了。想到這里他不免嘆氣。 老軍又喝了一杯,搖搖晃晃出去了。 ……、 如此六日,老軍每日都來陪陳子錕喝酒聊天,每日大魚大rou供著他,傷勢倒也好的迅速,到了第七日,陳子錕已經對陸榮廷的光輝歷史以及廣州軍政府的來龍去脈耳熟能詳了,粵語水平也大有長進,說還不是很利索,但聽起來已經七八不離十。 忽然牢門大開,一隊警察進來將陳子錕押走,帶進廣州刑庭,法庭之上已經有五名獐頭鼠目的囚徒正在接受審判,法官一拍驚堂木問道:“尹維峻可是爾等所害?” 陳子錕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為首囚徒道:“不錯,正是我們汕頭五虎所為?!?/br> 法官道:“因何殺人?” 囚徒道:“只因那日我們搶了一個靚女,正要行事,被她壞了好事,我們打不過她,只好另選時機,從廣州購得槍械,蒙面將其打死,方才出了一口惡氣?!?/br> 法官道:“當街殺人,罪無可恕,依法判決爾等死刑,可有不服?” 囚徒們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呆若木雞,有的磕頭求饒。法官一揮手,將他們押了下去。 “原來姑姑是被這些流氓打死的?!标愖渝K心中巨震。 接著,陳子錕被押上審判臺,法官拿起案卷看了看,問道:“七日前你刺殺軍政府總裁陸大帥未遂,行刺過程中擊斃四名衛士,擊傷五人,可是事實?” 陳子錕昂然道:“是?!?/br> 法官也不啰嗦:“殺人償命,本法庭依法判你死刑,你可有話說?!?/br> 陳子錕搖搖頭,心如死灰,他倒不是怕死,只是覺得自己死的冤枉,做事太過沖動,容易被別人利用,如果能再活一次,絕不再犯此類錯誤。 死刑犯們被押往刑場,運送過程中陳子錕也想過逃跑,但是鐐銬沉重,看管森嚴,一點機會都沒有。 刑場在廣州郊外一座小山上,綠草茵茵,藍天碧水,六名人犯一字排開,背后插著牌子,臉上蒙著黑布,行刑士兵遠遠的站著,在軍官的口令聲中拉槍栓,上子彈。 一瞬間,陳子錕腦海中閃過無數人影,“來生再見了?!彼麩o奈的想到。 槍響了,陳子錕卻并沒有倒下來,他只聽到身尸體倒地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他又被押到車上,迷糊中被帶到一處大宅院,登堂入室,摘下鐐銬,臉上的黑布解開之后,卻看到堂上端坐二人,居中一人乃是陸榮廷,另一人竟然是看押自己的瘸子老軍! 不過此時老軍身上穿的可不是殘舊軍裝,而是一件嶄新的陸軍上將制服,他見陳子錕露出疑惑之色,哈哈笑道:“咱們聊了七日,你怎么不認識老友了?!?/br> 陳子錕道:“你是?” 老軍道:“我給你講最后一個故事吧,陸大帥來到龍州之后,曾經幫人擺渡,擺渡老漢膝下一子一女,后來女兒嫁給陸榮廷,兒子跟他一同從軍,南征北戰,官至廣西督軍、湘粵桂聯軍總司令,這個擺渡工的兒子叫譚浩明,就是在下?!?/br> 陳子錕目瞪口呆。 陸榮廷和譚浩明相對而笑,對這個效果似乎很滿意。 “小子,大帥很賞識你,當日就派員奔赴汕頭調查兇案,緝拿兇手為你姑姑報仇雪恨,如今兇手已經伏法,你大仇已去,還想不想殺大帥???”譚浩明笑吟吟的問道。 陳子錕再笨也知道該怎么做,他單膝跪地道:“多謝大帥,副帥為我報仇,陳某無以為報,從今后,這條性命僅供大帥驅使?!?/br> 陸榮廷哈哈大笑,從座位上起來,招招手,下人端來一個托盤,里面是一套軍裝軍帽和一雙馬靴。 “迷途知返,不枉本帥一番苦心,來來來,這是為你定做的軍服,穿上”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說的,陳子錕退下更衣,不大工夫換上軍服重新登堂,他身高腿長,穿上定做的合體軍服之后精神抖擻,哪還有半分刑場下來的晦氣,站在一群兩廣籍的護兵之中更是鶴立雞群。 雖然陸榮廷對陳子錕頗為欣賞,但陳子錕畢竟殺了他好幾名護兵,收在身邊難免引起衛隊齟齬,他向自己的內弟笑道:“月波,這小子就跟你當個副官吧?!?/br> 譚浩明道:“如此甚好?!?/br> 從這天起,陳子錕便搖身一變成為桂系軍閥譚浩明的副官,軍銜少尉,月薪五十塊錢。 …… 上海,法租界莫里哀路某別墅內,衛士黃路遙輕輕推開書房的門道:“總理,廣州急電?!?/br> 孫文接過電報看了看,放下嘆氣道:“又犧牲了一位好同志,,我再三叮囑,不讓他去刺殺陸榮廷,可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意氣用事?!?/br> 說著眼圈就紅了,用手捏著鼻梁道:“革命任重道遠,我們經受不起這樣的犧牲啊,路遙,準備香燭,我要祭拜烈士?!?/br> 黃路遙默默退下,出外購買香燭錫箔的時候,忽然想到陳子錕的交代,便來到四馬路鑒冰書寓報喪,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聲,一個鄰居走過來說道:“這里已經沒有人住了,他們家的丫鬟跳江死了,家里人抬著尸體來鬧,這生意是做不下去的?!?/br> “請問您知道他們搬到哪里去么?”黃路遙問道。 鄰居咕噥道:“哪個曉得?!?/br> 黃路遙黯然離去,來到精武會報告了陳子錕的死訊。 劉振聲聽到噩耗之后,不禁潸然淚下,沒想到上次精武會一別竟然成了永訣,他召集徒弟們開會,沉痛的說:“陳真是為革命犧牲的,他的精神永存!” 精武會上下盡帶縞素,無不垂淚,五師兄的牌位和霍元甲擺到了一起。 從此后,每天早上晨跑之前點名的時候,不管會員換了多少屆,總會點到陳真的名字,而隊列中總會有無數年輕的聲音在回答:“有!” 第三卷 戎機 第一章 把酒論英雄 陳子錕天生就是穿軍裝的衣服架,一套挺括的凡爾丁薄毛料軍裝穿在挺拔的身軀上,配上锃亮的高腰馬靴,再被一幫黑瘦的兩廣籍軍官的映襯下,簡直就是司令部頭號帥哥。 按說少尉軍官是不能穿毛料軍裝的,別說少尉了,就是上尉也只有夏布軍裝,但陳子錕是譚浩明的副官,自然就有這個待遇,他每天的工作很簡單,就是陪著譚浩明在各處晃悠。 譚浩明曾經有個頭銜,叫湘粵桂聯軍總司令,領著廣西兵四十五個營,廣東兵三十五個營組成兩廣護法軍,一直打到湖南長沙,和北洋政府開兵見仗,打得不可開交,起初連戰連捷,后來北軍出了個大將叫吳佩孚的,用兵如神,三下五除二將譚浩明打了個稀里嘩啦,狼狽竄回了廣州。 若是別人,遭此敗績肯定要加以懲處,但譚浩明是陸大帥的小舅子,誰也不敢拿他怎么著,有譚督軍罩著,大帥府那幫將陳子錕視為眼中釘rou中刺的護兵倒也不能拿他怎么著。 不過從軍的日子過的并不舒服,雖然頂著一個督軍署副官處少尉副官的頭銜,但干的事情和軍隊一點關系都沒有,每天就是捧著茶壺果盤毛巾把站在客廳里陪姨太太們打麻將。 譚浩明有一個大老婆,五個姨太太,都雀壇高手,再加上陳炳焜、林虎、沈鴻英等 桂系將領的姨太太們,整日在譚家客廳里打牌,姨太太們有的是粵劇名伶出身,有的是青樓頭牌從良,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光寶氣,一邊叼著象牙煙嘴一邊搓麻將,還時不時招呼傭人上果盤、煙槍、熱毛巾什么的。 陳子錕的任務就是伺候太太們打牌,本來譚浩明是想把他留在身邊當馬弁用的,可是架不住太太們的央求,便把陳子錕借給這些鶯鶯燕燕用了。 “小陳,給我點根煙?!?/br> “小陳,來給捶捶背?!?/br> “小陳,來替我打一把?!?/br> 陳子錕耳朵里整天充斥著這樣的聲音,渾渾噩噩、暈頭轉向,最可怕的是風sao的五姨太經常有意無意撩撥他,這種日子他覺得苦不堪言,可還有人因此嫉妒他呢。 本來副官處有個中尉副官叫黃永福的,負責伺候太太們打牌,此人擅長溜須拍馬,曲意逢迎,最愛在脂粉堆里出沒,陳子錕一來就擠占了他的位置,焉能不恨之入骨,所以時時刻刻都想著找陳子錕的把柄。 在這種生活狀態下,陳子錕簡直一刻都不想停留,他若是真想走,怕是沒人能留住他,可是念著譚浩明的知遇之恩,又不能不辭而別,在雙重煎熬之下,他只能借酒澆愁,可連個一起喝酒的人都找不到。 廣西軍隊鄉土觀念極重,高級將領都是當年和陸榮廷一起聚嘯山林的結拜兄弟,中下層軍官則是他們的兄弟子侄同鄉等,而陳子錕一個外來戶,連白話都說的不熟練,根本無法融入其中。 廣州的天氣不比內地,到了秋天還是一如既往的酷熱,陳子錕到郵局寫了兩封信,一封寄到北京姚公館,一封寄到上海英租界四馬路,此前他已經寫了無數封信,但都如泥牛入海,毫無音訊,這兩封怕是也要一樣遭遇。 從郵局出來,漫步在珠江岸邊,江中白帆點點,景色秀美,令人心曠神怡,郁悶的心情稍微好轉,忽然看到路人迅速向碼頭邊聚攏,陳子錕也湊過去看熱鬧,他個子高,站在后排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一群兵痞正在強搶民女,被搶的是紅船戲班的女戲子,戲班武生們空有一身武功,卻敢怒不敢言,因為兵痞們手中有槍,班主苦苦哀求,卻被流氓踢到了一邊。 陳子錕滿腹怨氣正無處發泄,分開眾人走進場內,大喝一聲:“住手!” 兵痞們都是軍隊里的老油條,自然不把他這個小小少尉放在眼里,一個歪戴帽子的小軍官走過來說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么,我是陸大帥的親戚!” 陳子錕一個大嘴巴抽的他原地打轉,罵道:“光天化日強搶民女,大帥的臉面都被你們這幫敗類丟盡了?!?/br>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小軍官大怒,伸手掏槍,陳子錕的動作比他快多了,一把搶過手槍頂住他的腦袋,眾兵痞紛紛舉槍,陳子錕道:“有種別用槍,我讓你們一起上?!?/br> 兵痞們求之不得,放下槍卷起袖子一擁而上,卻被陳子錕打得屁滾尿流,兵痞們被打急了,一人抄起步槍嘩啦一聲拉上槍栓,正要開槍,卻被人從后面一腳踹翻,回頭正要怒罵,卻又咽了回去。 只見三個軍裝筆挺馬靴锃亮的年輕軍官走了過來,看肩章是一個少校,兩個上尉,那少校環視眾人說道:“強搶民女、聚眾斗毆、以多欺少,我們廣西陸軍的名聲都被你們這幫敗類糟蹋光了?!?/br> 一上尉喝道:“爾等眼中還有大帥,還有軍法么!” 另一上尉也道:“還不快滾!” 兵痞們再猖狂,也不敢和一群軍官對抗,只得悻悻放了民女,灰溜溜而去。 那少校不過三十歲年紀,相貌雖丑,但眉宇間一股英氣逼人,他上下打量陳子錕,拱手道:“不知兄臺高姓大名,在哪個部分高就?” 陳子錕回禮道:“鄙姓陳,陳子錕,在譚副帥府上做副官?!?/br> 少校道:“原來是陳副官,失敬,兄弟李宗仁,廣西陸軍第二軍第五旅一營營長?!?/br> 那兩個上尉也自我介紹道:“兄弟廣西陸軍模范營白崇禧?!?/br> “廣西陸軍模范營黃紹竑?!?/br> 見禮之后,李宗仁道:“陳副官見義勇為,一腔正氣,又有一身好俊的武功,李某佩服,不如找個茶樓一起飲茶?!?/br> 陳子錕欣然同意。 四個名不見經傳的名字,四個地位微末的小軍官湊到了一起,交談中陳子錕知道,李宗仁乃三人中年齡最大的,今年也不過二十八歲,黃紹竑和白崇禧都是二十五六歲,三人同是廣西陸軍小學畢業,黃白二人更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的高材生,這種科班出身的軍官在軍隊里可謂鳳毛麟角,難怪他們三人走到一起。 同是軍人,又意氣相投,三人從茶樓出來,又進了酒樓,開懷暢飲之后,陳子錕見三人豪爽大度,便敞開心扉將心中苦悶娓娓道來。 聽了他的經歷,李宗仁道:“陳副官如此坦誠,那兄弟也不藏著掖著了,以我之見,陸大帥撐不了幾年了?!?/br>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眼中精光一閃,陳子錕道:“李兄何出此言?” 李宗仁道:“桂系客軍在粵,濫發鈔票橫征暴斂,大帥任人唯親,唯利是圖,為了一己私利,竟然排擠孫文,獨攬大權,綠林出身之人往往目光短淺,雖然暫時掌控兩廣大權,但被驅逐是遲早的事情?!?/br> 白崇禧眼珠亂轉,道:“德鄰醉了?!?/br> 李宗仁苦笑道:“酒后才吐真言啊,平心而論,陸大帥是一代梟雄,可他終究不是曹劉之輩,最多就是公孫瓚的水平,桂系高層愛財如命,不思進取,這樣的軍隊,最多只能自保,想圖謀天下,那是癡人說夢,十萬兩廣護法軍在湖南被吳佩孚打得落花流水,就是明證?!?/br> 黃紹竑道:“今天沒有外人,我們不妨暢所欲言,德鄰,依你之見,誰才是天下英雄?” 李宗仁道:“我觀察時局久矣,如今中國南北對峙,豪杰遍地,和三國時期頗有相似之處,但能稱得上英雄的,寥寥可數,目前雄踞衡陽的北洋陸軍第三師師長吳佩孚能算一個?!?/br> “吳佩孚?”陳子錕沉吟道,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提到這個名字了,似乎在大家眼里,這個人的評價相當之高。 “對,吳佩孚,此人秀才出身,投筆從戎,長期不受重用,后來一飛沖天,領兵南下,勢如破竹,連戰連捷,被譽為常勝將軍,可到了廣東門口,卻又按兵不動,通電反對內戰,說明這個人極有政治頭腦,絕非一介武夫?!?/br> 白崇禧道:“我看吳子玉不過是個投機分子罷了,駐扎湘南按兵不動,那是因為他不滿湖南督軍的位子給了張敬堯,故意給北洋那幫人上眼藥呢?!?/br> 李宗仁道:“健生,你看問題太簡單了,吳佩孚不過一師長,卻多次通電反戰,支持學生鬧事,難道只是為了一個督軍的位子?我看他眼界大的很,遲早要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br> 大家都暗暗點頭。 黃紹竑道:“德鄰,除了吳佩孚之外,普天之下還有幾個英雄?” 李宗仁笑道:“在座諸君,盡皆英雄?!?/br> 大家哈哈大笑。 笑過之后,李宗仁道:“宗仁乃一微末軍官,今天借著酒興胡言亂語,讓大家見笑了,我觀陳副官絕非池中之物,將來發達之際,切莫忘了這些貧賤之交哦?!?/br> 陳子錕笑道:“我陳子錕不過是一伺候太太們打牌的副官罷了,三位兄臺都是帶兵的軍官,手里有槍桿子才是硬道理,我倒想攀個高枝,和三位結為兄弟,不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