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況且,床上躺著的這個男人,是她心愛的男人。她更不能看著他在自己的眼前生生的死掉。 她的眼中似乎有一千種琉璃的光彩,有讓人無法抵抗的無助和惶恐,她的確惶恐無助,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迷失了本來的初衷,已經失去了一條明確的道路,這一點,她早就發現,只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到底是迷失的多么的離譜。 一步錯,步步錯,這句話用在她自己的身上還真是一點都不假。 “我求你,救活他?!彼纳裆敲吹泥嵵?。 宋云胡眉頭微微挑了挑,幾乎是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了看一旁衰弱的白川,你看看,為了這樣的一個女人,你卻把自己弄得這么的狼狽,真是得不償失??! 不過,感情這會兒事兒,到底是沒有什么得失之分的。 “唔,這要救人還是要看你了,王妃姑娘,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血就是你鞥夠解天下百毒的最好的解藥么?”宋云胡摘下來自己額頭上的草帽,嘿嘿的笑了下,“以前老白說真的有這種奇人存在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在騙我,今天看了才知道,果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br> “那要不要救這個男人,就在你的一念之間?!彼鋈皇諗苛似饋碜约旱膽蛑o的神情。 “因為如果你決定要救他的話,那么,從今天開始你就要每七天用一碗心頭血養著他,養著這個活死人。一直到他清新過來為止。你,愿意么?” “這算什么救人的方法!”白川第一個就憤怒了起來,“你不是神醫么,怎么就沒有點好的辦法?” 宋云胡無辜的挑了挑自己的眉頭,“沒辦法啊,誰讓這個毒就是這么霸道呢,這還要看他的造化了?!?/br> “怎么說?”若溪反問。心里升騰起來不好的感覺。 “唔,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再醒過來,但是,他還是會活著的,你懂么?”宋云胡又勾起嘴角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人人都說愛情這東西比石頭還要堅硬,她倒要看看,這個小女人到底對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又多真心! 是生是死,就在她的一念之間!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是活死人 那個帶著斗笠的少女形狀優美的唇瓣里吐出讓她感到渾身冰冷的話語來,她說,他會活下去,卻永遠不會再睜開眼睛。 這個消息不啻于一條驚天的雷聲,從若溪的頂梁骨狠狠的砸了下來,那力道之大,似乎是要將她砸穿。 她整個人都似乎被人當胸狠狠地捶了一拳,向后倒退了連連三步,整整三步,每一步都似乎是踩在了自己的痛楚和軟處! 他……會這樣一直昏迷下去,會這樣一直沉睡下去。那對如同琉璃般閃耀著讓人驚心動魄的瀲滟光澤的眸子再也不會睜開,再也不會看上她一眼。再也不會用那種纏綿的眼神看著她,寵溺的望著他。 一張臉上,再也找不到半分的血色。 這種玩笑,還是不要開得好。 她很難相信,那個女人告訴她的話,是真的。 手掩上了胸口,胸口里的那種驚魂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安置下去了的。 “我不相信……”她的聲音已經顫抖。 “信不信,由你?!彼卧坪坪跤悬c可憐她。 “對,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相信!”她的心已經開始碎裂。 宋云胡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啊?!彼芮宄约旱墓ασ埠芮宄@個男人,是十有八九不會醒過來了。 “這樣,他和一個活死人又有什么兩樣!”她已經開始尖叫。 似乎是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的場面,宋云胡只是微微拿手指點了帶你那個男人的方向,“至少,他還沒有被丟進黑巴巴的泥土里,成為那些蚯蚓,螞蟻啃噬的對象,難道你不該感到慶幸么?” 若溪頓時驚呆,傻巴巴的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時間在他們之間那樣的流淌而過,那么輕,又那么重,那么遠,又那么近。 好似遙遙相隔的一對牛郎和織女,明明舉頭就能見到,卻不能說上一句貼心的話兒。這是怎樣的一種切膚的相思之苦??! 最終,她還是沉沉的錘了錘自己的胸口,“姑娘,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宋云胡的眸子黯淡了下,“抱歉的很,小王妃,我是個江湖浪/蕩/的女子,情愛之事于我……似乎沒有什么緣分?!?/br> “不然的話,你就能夠告訴我,為什么這里,這里一直很痛,很難過,他要娶別的女人做妻子的時候,這里會痛,他要離開我的時候,這里會痛,而你可知道我剛剛卻忽然覺得什么么?”她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糊一個空洞的靈魂從很遠的地方飄忽過來,沒有一點的生機。 “我剛才,最怕的竟然是,我死的慢了,不能追上他的腳步?!比粝鋈恍α?,笑得那樣的凄美,如同一朵春日里最后飄落枝頭的桐花。 凄涼,哀婉。 無助,彷徨。 宋云胡斂眸凝視著她,已經說不出別的話來,或許對于這個女人來說,一切的變故都已經無所謂了,只是,她的生命之中不能缺少了那個人的身影。不能沒有那個人的陪伴,她心里所想的,腦子里叫囂的,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宋云胡才沉默了一會兒用嫉妒平靜的口吻對著這個人說,“小王妃,我和你不過才剛相視是,有些話我是不該多說的,但是,我實在是為這個家伙鳴不平啊,白川,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這個時候還要裝啞巴到什么時候?” 白川? 若溪扭頭看他,這里面,又什么時候又了白川的事兒? 白川此時的臉色已經好了一些,剛剛若溪說的話,都已經被他完完全全的聽了下去,好像是自己強迫自己喝下了一大碗苦澀的酒水一樣的難受。但,他卻吐不出來。 “先生?”若溪有些怔忪,因為白川此時的面上那神色已經很是難看,她的印象里這個男人總是有一股子讓人心頭發癢的本事,他很干凈,很高貴,永遠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什么時候開始,他也有了這樣讓人心痛的神色? 白川一只手撐著自己的額頭,清清淡淡的笑了下?!笆碌饺缃?,我還能說些什么?” “我只是錯了,錯在當初,當初不該叫你一個人獨自下山去闖蕩,那個國仇家恨,我該早早兒的勸你放下?!?/br> 若溪也是慘淡一笑,“先生,你的確是錯了,但不是錯在那個時候?!卑俅ㄌ痤^來看著她,似乎是有點不太明白她話中的含義。 “你錯在不該當初從那場大火中將我救出來!”她的臉上帶著顛倒眾生的戲謔的笑容,盡管是這樣的一幅平凡的臉孔,卻有著讓人奪目的璀璨光華! “對,你不該救我!你該看著我和那個王國一起被火葬!”她的言辭并不激烈,樂器也被拿捏得恰到好處,只是,她還是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內心的仇恨。 因為,那些仇恨正在用她可以感知的到的速度,從心底的一個縫隙里流淌而出。 她人生的存在的意義和目標,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被一個人輕易地改變。只是那個人卻永遠的不可能在回過頭來,看她一眼,稱贊她做的好。 若溪苦澀的一笑,剛要說什么,就聽見門外一陣嘈雜的聲音。她有點驚愕,“不是說不會有人來打擾的么?” 宋云胡摘掉了草帽,坐到一旁,當做扇子搖來搖去,“那是說的一般人,如果來的人是這一位的那個什么王妃的話,就有可能了?!彼卧坪戳巳粝谎?,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有沒有腦子,明明是她毀掉了人家的婚禮,卻還在這里感到奇怪,換做是她,她就不會殺個回馬槍,來讓這些人好個措手不及么? 若溪笑了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衣襟上還滿是鮮血。真是狼狽極了。她柔柔的對著床上的衛颯笑了下,“殿下,你說一會兒那位公主是不是要嘲笑我了,真是對不住,我又要給你丟人了?!?/br> 外面有人攔著弦月,但是卻阻撓不住。 她必須要進去看一看,那個人……他死了沒有。 若溪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對著門外面揚聲道,“讓她進來?!痹搧淼目偸且獊?,不是么。宋云胡對著她挑了個大拇指,自己重新戴上了兜里,有遮住了一張臉。 弦樂幾乎是披頭撒發著跑了進來,看見躺在床上的衛颯就夯牙舞爪的跑了過來,“殿下!殿下!” “別哭,他還沒死?!比粝涞穆曇衾餂]有讓人聽得出來一丁點的情緒。那個瘋婆子一樣的弦月沖到她的面前,“他這個樣子,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若溪的臉頓時變得蒼白,沒錯,弦月這句話說得是對的,如果不是她,那么衛颯也不會中毒,不會落得現在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 弦月看見他不說話,繼而更加的變本加厲,“白若溪,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怎么可以這樣對他!” 若溪的小小的身體被她來回搖動的如同一片暴風中的小船,來來回回的簡直要站立不住。 “是你殺了他!是你害了她!”她的聲音如同魔咒,若溪終于清醒了過來,向后退了一步,用腳后跟撐住在椅子上,讓自己勉強的穩住了身形。她掙扎著抬起一只被她捏得緊緊的手臂,高高的揚起,“啪!” 一個個清脆的聲音,出現在大廳里。 她打了她! 很不客氣的,用盡全力的打了她。 “沒錯,是我害了他,那杯毒酒,本來該是給你送行酒,”若溪的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表情,似乎只是在陳述著一件事實而已,這件事的結果如何,她不關心,說出來之后的后果會是怎樣,她也不擔心。 嘴邊掛上了冷冷的笑容,似乎已經不再是哪個任人宰割的小宮女白若溪了。 “你……你要殺我?”這一次驚訝的人是弦月公主。她捂著自己被大的紅腫的臉頰,倒退了幾步開外。 “沒錯,我要殺了你?!比絷赝皟A進一步。 “我是西涼的和親公主,你這個賤婢!是沒有膽量殺了我的?!彼@恐地向后連連后退。似乎已經看到了若溪嚴重的憤怒的她,終于感受到了一絲的恐懼。 她從小就是金枝玉葉,被父親彭衛掌上明珠,是整個草原的驕傲,她…… 若溪冰冷的笑了下,伸出手指死死地扼住她的脖頸,“我忘了告訴你,現在就算是我立馬將你弄死在這里,也不會有人追究我的?!?/br> “你之前幾次三番的那樣的害我,羞辱我,我已經足夠又條件有理由去殺了你而不做噩夢!”若溪的眼睛漸漸升騰起來絲絲纏繞的紅色的血霧。 白川大叫一聲不好,想要上前去,卻被一旁看熱鬧的宋云胡拉住了手腕,“你拉著我做什么?”宋云胡皺了皺眉頭,“別說話,好好看著?!?/br> 白川只能退到一旁。 眼見著若溪餓著弦月脖頸的雙手越來越近,弦月的一張臉都快變成了青紫色,若溪的眼睛里的血紅色霧氣越來越重,越來越濃,幾乎都要遮擋住了一雙黑如濃墨的瞳孔的顏色。宋云胡才勾起了嘴角,“原來是這樣?!?/br> 第二百五十二章 愛的道理 什么事是這樣? 白川眉心蹙起,他此時七海之中翻騰的氣息已經漸漸的平穩了下來,聽見宋云胡若有所指的一句話,不由得發問,“怎么了?” 宋云胡并不多言,伸出一只素手來,輕輕地玩了個蘭花指,指尖若有若無的存了一絲兒的紫色的光暈和白川之前所見到的那股淡淡的紫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錯愕的向后退了兩步,似乎是被這股詭異的顏色嚇住。 “嗖”那一道細微的聲響過去,便見到白若溪的神情緩了一緩,像是一只被人cao縱的木偶忽然被人硬生生的扯斷了牽制的那根看不見的絲線一樣的失去了方向和力度般頹然倒地。 “嫣兒!”他吼了下,卻被宋云胡拉住了胳膊,“別過去,給你看好戲?!?/br> 隨著白若溪的倒地,那個弦月公主也似乎發生了一些為不可查的變化,眼睛微微向上一翻,露出來白的嚇人的眼白。 “啊……”一聲極其短暫的痛呼還沒有喊出來,就被宋云胡用一根銀針扎進了后背心當中。 “你這是做什么?”白川有點不解其中深意。 宋云胡喊了笑笑過來幫忙抬起來白若溪,探手放在她的脈門上,“我剛剛看的不錯,她的確是中了蠱?!彪S即露出來一股的冷笑,“好快的手段?!?/br> 白川的眉心已經完全的變成了一個川字,這下是真的人如其名了。 “她是中了血蠱,這種蠱毒是來自于遙遠的苗疆村寨,已經有多年沒有出現在江湖當中了。真難為了那些人,竟然還能從犄角旮旯當中翻出來這樣古老的秘術,真是太不要臉了?!彼卧坪纳袂榈?,雖然是在說這樣的痛恨的話,但是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來又一點的憤怒之意,反而還帶著竟如秋水一樣的淺淡的笑意。 白川了解這個女人,她每當露出這樣的神情來的時候,就表示,她已經動了殺機。 江湖上有人傳言,不怕宋云胡的怒,就怕宋云胡的笑。 她每次發笑的時候,就表示,她要開始動手了,要開始收拾人了,要出人命了。 也或許,出人命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并沒有太多的恐懼和罪惡感。 她自己本就是個從活死人堆而立爬出來的勇士。 既然是勇士就又這個資格在這個丑惡的天地之間,去滅掉那些她看著不順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