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他怔怔的看著這張沉寂的睡顏,忽而眼眶有些酸澀,自言自語的道,“沒關系,就算你不醒過來,也不要緊,至少我還可以這樣看著你?!眳s看不到那雙讓他魂牽夢縈的眸子。也好,衛颯低低笑了出聲,這樣起碼他就不用再為是喜歡她還是喜歡眼前人而糾結了。長久以來,那一記眼刀,包含了多少深仇大恨似的刻骨恨意讓他欲罷不能去忘卻,直到她出了事,直到她遲遲不肯醒來,衛颯才恍然大悟,他迷戀的不止是那對眼睛。 “水……”有人輕輕發出囈語。 衛颯一愣,狐疑的看了一眼四周,沒有人啊,白江不是也走了么?他甩了甩頭,完蛋,等不到小溪兒醒過來,他就先要出現幻聽了。 “水……”又一聲…… 衛颯不敢置信的感覺到他緊握的手掌中有些動靜,定睛看去的時候,那顆在眼眶中滾了那么許久的淚珠終于施施然落下,衛颯喜極而泣,雙手交握著顫抖著握著那對小小的手,不可抑制自己極度興奮的情緒,連聲音也不能連續,他費了好大力,才讓自己清楚的吐出這兩個字來?!靶蚜??” “水……” “啊,水,水!”衛颯噌得站起來像一只燙著了的螃蟹,張牙舞爪的沖到桌子上,拿著茶壺倒了一杯溫水,噌噌噌的跑到床邊,獻寶一般一把抱起床上的人,一手將杯子遞到她的唇邊,“水來了?!?/br> 若溪眉頭皺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聲音。 衛颯又開始焦急,不是要喝水么?“我喂你?!彼似鸨雍谧炖镆豢?,俯身就貼在她的唇上,干裂的嘴唇,帶著一點讓人心痛的刺痛感,當他的唇覆蓋在她的唇上的時候,他竟然開始莫名其妙的心跳起來,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又像是一個前往朝拜路上最虔誠的朝拜者,圣潔而純粹。 第一次能夠摒棄了私心雜念的和她親密接觸,衛颯一點點將嘴里的水甫給她,然而……若溪的一只小舌頭卻急急渴渴的不斷的在他的唇上索取著更多的清甜的水,衛颯的腦袋嗡了一聲,這種熱情的回應已經近乎邀請。 明知道對方只是因為對水的渴求才會如此,但……心里的那股喜悅,是為了什么? 不可抑制的亢奮又是為了什么? 在極度的疲倦中,這具身體為什么還能有這些反應? 太多的為什么,衛颯統統不想去理會,她的唇,她的舌都那么美好,留戀在他的唇間,勾起了所有被壓抑得太久的欲望。 不只有難以啟齒的欲念,更多的還是驚喜!他的小溪兒是活的,是可以用唇舌來取悅他的活生生的人!不再是那個昏睡不醒的狀態了!衛颯忽然間就要懷疑自己的一顆心是不是快要被撐破,剛剛還沉到谷底的瞬間又被人高高的拉起,極度的黑暗之中的一束強烈的陽光,讓他不敢相信。 細細的感應著她的熱情和探索,衛颯再怎么不舍也還是推開了她虛弱的身軀,他很清楚,她的熱情不是對他,是對那桌上壺里的溫水。 安頓好她,自己起身去,將一整壺的溫水都取來,一點點如法炮制的甫給她??粗?渴的吞咽著水流,那股剛剛才被壓制住的心痛又無可奈何的升了起來。 “小溪兒,能聽見我說話么?”為了防止意外,就算是若溪還想要喝水,衛颯還是把水壺抽開,不讓她一下子喝進太多。 若溪幾乎是整個身子都掛在了衛颯的身上,軟綿綿的毫無力氣。她的頭就埋在衛颯的頸間,衛颯又在她耳邊輕聲問了一遍,沒有聽見她的一點回應,只好作罷,一手托著她的腰背,一手把水壺放到腳邊,“聽不到么?也罷,總算活過來了,我的小溪兒?!彼皣@一聲,雙臂慢慢收緊,把若溪小小的身子攏在自己的懷里,她真的瘦了,即便是他這樣抱著她,即便是若溪的全副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衛颯還是沒有感到一點的重量,輕飄飄的像是一團被風一吹就會散開的棉絮般飄渺脆弱。 他心里的懊悔已經不能言說,衛颯暗暗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他要用一生去愛,去償還。 *** “我剛剛出來的時候,小公主她還未清醒?!卑捉驹诖蟠蟮拈艠湎?,對著黑影說著。 黑影便是昨日才進宮來為若溪診病的白川。 白川眉頭深鎖,算了下時間,“怎么會?那顆藥丸服下算起,到子時,她也該醒來?!?/br> “事實就是她真的沒醒?!卑捉坪跏氰F定了心要和他寧這勁兒干。 “白川,這些年我一直想要問你,你從前說過的那個什么仙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白江忽而想起了一件不怎么相關的事情,白江一愣,隨即想到了他說的是什么,想了想,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 白江的臉上有明顯受傷的痕跡,佯裝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不想說就算,我也沒想要知道到非要你回答的地步?!?/br> “不是你想的那樣?!卑状玖讼旅?,一手搭在榕樹的樹干上,“這件事我遲早要告訴你?!?/br> “看起來還挺神秘?!?/br> “神秘?也算吧?!卑状嘈α讼?,“你知道我這些年都沒有放棄對幾味藥材的找尋,為的是要煉成仙丹,以求長生不老之法,但你不知道的是……”他停頓了下,苦笑的意味更濃,笑得也更加難看和勉強,“神秘勞什子的不老之法,不過是蒙騙江湖同道的一點說辭罷了,那幾味藥材都是要給若溪做成救命藥丸的材料?!?/br> “救命藥丸?”白江一時沒反應過來白川話中的意思。 “不錯。的確是救命藥丸?!卑状◤拈艠涞年幱爸欣@了出來,直視著白江好看的妖嬈的眉眼,“若溪,啊不,小公主殿下身上有一處血嫣花的胎記,這對你來說,應該不算是秘密吧?” 白江老老實實點頭,“自然,這對別人來說或許稀奇,但是我卻是知道的?!辈粌H知道,他還親眼驗證過呢。 “所有的事,都要從這胎記說起,白江,以你的眼力看來,公主肩上的那朵血嫣花就真的是天生的胎記么?”他忽而話鋒一轉,讓白江措手不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公主的胎記(下) “所有的事,都要從這胎記說起,白江,以你的眼力看來,公主肩上的那朵血嫣花就真的是天生的胎記么?”他忽而話鋒一轉,讓白江措手不及。 “難道不是么?”白江錯愕不已地盯著白川細長的眉眼,他面上的苦澀和辛酸醞釀成了他所未曾見到過的悲傷。 “北冥國內當年人人都盛傳過的小公主的降生傳說,也不盡全是對的,或者說,是根本完完全全的是錯的?!?/br> 白江被他這段亂七八糟的開場白徹底搞暈,腦筋里轉了幾個圈都沒能思量清楚。 既不是對的,也不是錯的,這是什么意思? 白川宛然一笑,笑容中摻雜著幾許看不清的情愫,“公主出生時肩膀上便有一處紅痕,形如豆?!?/br> “起初國主和王后都不以為意,初生的嬰孩身上有一處胎記本是常理,而且,公主身上的胎記也非常人那樣的難看的黑紫色,而是如同桃花般淺淡的粉紅色,襯在公主柔嫩的肌膚上顯得異常的妖嬈美艷,總而言之,當時的王庭之中全部上下的人都沉浸在國主喜得幼女的喜悅之中。但隨著公主的年齡增長,問題就漸漸的顯現出來,那枚本來是很好看,應該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漸漸消退的胎記卻越來越明顯,那抹淡淡的粉紅色不僅沒有消失的痕跡反而變得越來越濃重,在公主周歲那年,國主也起了疑心,不再聽從宮內御醫們的言論而請到了云游四海的我的師傅,他為公主進行了縝密的診斷,最后得出的結論讓每一個在場的人都咂舌不止?!?/br> 白川的聲音很好聽,低低的,帶著一點沙啞的音色,講起一樁從前的往事來竟如同是開啟了一壇陳釀了經久的老酒,卻帶著渾濁的不愿提及的蒙昧。 “公主……到底是怎么了?” “那個結果,我至今想起來都還覺得那么不可思議,你知道么?公主竟然是天生的百毒不侵的體質,她全身的血就是天底下至毒的毒藥,如同丹頂鶴額頭上的那枚紅色的血漿,公主肩頭的那抹紅色胎記便是她全身至毒血脈的凝聚之處?!?/br> 白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血毒?” “你說的不錯,的確是血毒。而且是與生俱來的血毒?!?/br> “那么……公主身上這塊胎記的變化就等同于是在告知別人她身上凝聚的血毒已經越來越嚴重?”白江忍不住大膽的發出了自己的猜測。 白江的面色有些冷硬,眉宇間如同被覆蓋了一層嚴霜,“那時公主不過是周歲的幼童,然而她肩膀上的那塊血跡就已經十分刺目惹眼,我那年也不過十歲上下,算是隨著師傅開了眼界,師傅回來之后對我說,他這一輩子走南闖北,游遍奇山異海,也只是聽說世間有如此異人,小公主是他見到過的第一個真實的病例?!?/br> “等到公主三歲的時候,那毒的威力已經逐漸顯現出來,你可還記得公主小時經常會在夜中驚醒無法入睡,又會時常高熱不退?” 被白川這么一提醒,白江忽然回憶起過去的一些細節來,皺著眉頭,緩緩說道,“不過,的確是有這么一回事,我父親那會兒在宮內當值,常遇到公主夜半啼哭鬧得全宮的人都不得安寧的事,那會兒只當是公主嬌貴,卻從沒懷疑過公主是因為病痛所致?!笨磥?,那些年宮里的人對小公主的成見都是因為不了解實情的緣故。 “師傅受國主的重托,潛心研究丹藥來為小公主抑制病情,試了許多方法都難以奏效,他最終也不過是研制出了一種湯劑在小公主發病的時候服下,可以緩解病痛,然而對于她的血毒,他卻始終沒有找到根除的辦法。這也是師傅窮其一生中都未能破解的難題?!卑状ǖ乃季w忽而漂浮到那個已經過世了的師傅身上,他臨終時對他說過的遺言,他久久不能忘卻,卻,時時也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可是,公主到大祁國的皇宮里來也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我并沒有見到公主發病的時候???”白江有些納悶。 “那是因為宋云胡,這個圣手邪醫可是費盡了好大的心思才研究了一種藥丸定期服下便可以壓抑她體內的毒素,可以避免發病時的痛楚。這些年嫣兒她一直是靠這種藥物來過上和普通人一般無二的生活。若非如此,她早就被人當做異類驅逐?!?/br> 白川緩緩訴說完畢,低下了頭,這些年為了能夠讓她和常人無二,他按照宋云胡方子上所寫的內容走南闖北,去尋找那些只在傳言中聽到過的藥草以及那些極其珍惜的物種,但是當他看到融嫣和別的孩子一樣平平安安長大成人的時候,他就覺得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累,都是值得的。 “本來這種狀況可以一直維持下去,但是……”但是之后,白川就閉了嘴,但是白江已經心領神會,他已經明白了,白川但是之后的內容。 但是融嫣公主改了主意,在她十六歲這一年離開了白川,孤身一人到了敵國的內部去,盡管她做的事是杯水車薪的掙扎,但這份勇氣依舊讓他和白川一樣的震驚和佩服。 她的身上流淌著的,是王族的血,是統帥一切的霸氣和沉著。 也正好與他們的計劃不謀而合。 復仇和復國! 好是好,但她卻已經完全處于一種擺脫了白川照拂的情境之中。不僅脫離了他的溫柔,他的照顧,更重要的是,沒有了白川按時提供的藥丸,她的生活變得疑惑重重。 “公主的藥所需要的藥材十分珍貴,我打算今年再去一次天山和漠北,把所用的藥材采取完畢給宋云胡送過去?!毖垡娭@新的一年已經開始,樹枝上的綠葉每抽出一枝,白川的心弦就緊繃一分。她的藥該是撐不到冬天的再次到來。 “所以,這次的事情完畢之后,嫣兒就要完全交托給你了?!?/br> “交托給我?”白江略略驚愕。 “不錯,在大祁國的皇宮里除了你遲延靖外,我還真不知道該去相信誰?!卑状ㄎ⑽⑿χ?,和天邊那記彎月交相輝映,肅穆的面孔上那層冰霜寒氣仿佛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天成,和那彎月兒一樣,冰寒卻讓人敬重。 有人不知不覺之間就沉浸在注視著他的眉眼之間,仿佛那里有一道深泉已經把他牢牢的吸引。 “遲延靖?!卑状晕⒂行酒鹈碱^,不大高興的叫了他一聲。白江咳了下,別過頭去,“你剛剛說的什么事兒?” 白川有些無奈,這個人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能有才能,要是能改掉對著他發呆的毛病就更好了。 白川只得再重復一次,“我要離開這里一段時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替我好好照看嫣兒,不要讓她再受到什么傷害,和出什么差池?!?/br> “好,我答應你?!卑捉c了點頭,心里又驚又喜,白川肯將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交托給自己照顧,就是對自己莫大的信任。這絕對是一次好機會,他打算好好抓住表現一番。說不定,白川看到他如此細心周到的照顧小公主,然后就回心轉意愿意和他比肩天涯,雙宿雙棲了呢。 白川看了一眼傻笑不止的白江,知道自己在和他說什么這個人也是不會聽進去的,索性閉了嘴,靠在樹干上,看著今晚的彎月一輪。 清輝皎皎之下,有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 他的小溪兒醒了! 雖然她還沒有睜開眼睛來看他,但她的身體不再是僵硬的平躺著,她的手微微在他的胸膛上動著,一切的一切,衛颯都覺得美好極了。他還沒有失去她,他感謝老天,感謝若溪給了他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只是同一輪月下,不同的人,思緒不同。 弦月自忘魂殿回來后,便坐在自己的帳中無語靜默。去了一趟忘魂殿,她看明白了兩件事,一,是衛颯的眼中只有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二,他和她的婚事會照常舉行。 兩件事,一喜一憂。 她的心很快就被那股焦慮壓制下來,就算是他會娶她,她會順利的左上他的三王妃,但……他和她之間永遠都會橫著一個白若溪! 就像一塊魚骨頭,卡在喉嚨里,吐不出咽不下,讓人難受的很。 淺粉和絳紫色的紗裙被她扭在手心里團成七零八落的形狀,一如她此刻爛糟糟的心情?,斏酥槐P切好的瓜果進了來,“公主,請吃些水果吧,這些是雅夫人剛剛派人送了來的,新鮮的很?!?/br> 弦月看了一眼瑪莎托在手里的果盤,微微而笑。 即便是在這個初春時節,她這里已經有了新到的水果,不能不說,她依靠上雅夫人這棵大樹是明智的。 “雅夫人送這個來,還說了什么沒有?” “有的?!爆斏裆行┎蛔匀?,望著弦月美艷動人的臉蛋輕輕說道,“是黃云過來替雅夫人傳了話,說,請公主明兒個有時間的話,到她那里去坐坐?!?/br> 坐坐?弦月揚了揚手,取了一塊綠的可愛的青梨含在嘴里,酸澀得汁水一下充斥了整個口腔,這個雅夫人會特意派人來傳話,恐怕她的目的不會是單純的邀她過去這么簡單。 第一百四十章 給她最好的 院子里的海棠花匆匆的忙著展露頭臉,細白色的花瓣柔嫩如薄紗,一簇簇的開在枝頭,無端端的給整個院子添加了幾分熱鬧的春意。 這花好像是一夜之間開起來的。 忘魂殿的人都說這是個好兆頭,這株海棠是衛颯的生母親手栽種在忘魂殿里的,只是那時候這座宮殿還不曾被叫做忘魂殿。每一年這海棠都會鉆出綠葉,冒出花苞,卻還沒有一年像今年這樣開得這么茂盛,一片片的遠遠看去,宛如跌進了整片的云海。 淡淡的花香隨著微風弗進殿中,躺在床上的人還未醒,便已經嗅到了那股清雅至極的香氣。輕柔柔的,仿佛是上好的絲綢在她的鼻尖逗弄。 緩緩的,睜開眼。屋還是印象里那間華麗已極的寢殿,墻壁上依舊是描金鏨花的熱鬧,手在身子底下一摸,軟絨絨的小毛毯微微有些乍手,若溪想要動一動身子,驀地發覺自己竟是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手臂和腰身都一樣的難受,酸脹,好像是昨天才爬過了幾座大山一樣,難受得讓她直想流眼淚。張了張嘴,也是發不出一點聲響來,若溪努力的調節著自己的眼睛,讓它適應著突然的光感,有些刺目的陽光灼灼的透進殿里,看樣子,今日是個艷陽天。 奇怪,先前聞到的那股焦臭的濃煙的味道怎么不見了?啊,對了,這個地方可是整個皇宮里最奢華的所在,這里是衛颯的寢殿吧?她又閉了下眼睛,腦子里的一點殘存的記憶浮現了出來,最后的記憶斷點顯示,她的確是被困在一片煙海中,只記得勉力將衛明送出去之后,她就完全沒了意識?;秀遍g,總有個聲音在自己身旁嘀咕著什么,但那是誰,她卻想不出。 咦?身體的反應告訴她,自己已經躺了好久了吧?但為什么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口渴難耐的感覺呢? 她還想再動動身子,常年以來的獨立已經讓她很快的適應了所有的變故,身體帶來都不是也只是一瞬間的失神罷了。路永遠在前方,永遠是要靠自己的雙腳去走的,這道理,她早就知曉。 她再一動身子,便驚動了身邊的人,既驚又喜的聲音仿佛都顫抖了起來,連帶著同樣顫抖不已的手指攥住她的細指,“小溪兒!” 僅僅是簡單的一句呼喚,竟讓她驟然間產生一種兩世為人的感覺。這個假名無端的讓她自心底產生了一抹又一抹的溫柔絲線,一點點將她纏繞,直到她看清楚眼前的人的時候,已有一顆清淚落在她的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