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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可汗在線閱讀 - 第207節

第207節

    倆謀士也說不到一塊兒,另一個立刻就搖頭晃腦道:“這事沒那么簡單,您也說了,太平公主不也姓李?咱們李唐也不是沒人,太平公主的實力可不比薛氏小,她干嘛要背叛李家祖宗?”

    “您真是只讀圣賢書不想世間事,就說武周那會兒,女皇改朝換姓,太平公主可有什么不滿意的?她可是在周朝過得順風順水,這朝里怎么搗騰,都是他們一家在那里弄,換什么名號有何關系?太平公主是愿意顧個李唐名分把大權交給遠親,還是給自家兒子?”

    那儒士聽罷愕然道:“您的膽子可太大了,這么說太平公主殿下,就不怕隔墻有耳把你抓去砍頭了!”

    這時李承寧都皺眉了,氣道:“你們要吵回翰林院去吵!請回罷!”

    二人忙住了嘴,忙怏怏告退。

    李承寧待他們走后抱怨道:“母后找的都是些什么人,這倆人是怎么混進翰林院的?”

    趙氏道:“我覺得他們有個人說得挺有道理,武周當位時,也沒見太平公主怎么樣……”

    第十二章 野心

    長安搞出那么大的事,就不是留守的中書令張說可以“權衡利弊妥善處理”的了。宣政殿的小朝剛剛結束不到半個時辰,政事堂派出的信使便快馬加鞭直奔華清宮,不到半天工夫就到了。

    奏書很快到了內給事魚立本手里,因為他是常常侍奉在太平公主身邊的人,東西給他可以最快地到達太平公主的手上。

    魚立本先去稟報太平公主,這時她正在長春殿里泡溫泉。芙蓉湖岸的大殿常常用來歡宴,后面的這座長春殿才是太平公主在華清宮起居的地方,內設溫泉湯池仿佛四季如春,故起了這么一個名字。

    魚立本到了地方,得知太平公主正在沐浴,就不便進去,雖然他是宦官不算男人,不過宮里就近侍候貴婦們起居沐浴更衣的人還是以宮女為主。他便把信交給了一個相熟的宮女那進去。

    傳遞了這邊的消息,魚立本心里一琢磨,又趕著去星辰湯那邊去了,薛崇訓住在那里。問明白了所在,魚立本便上了溫泉一旁的閣樓上,只見薛崇訓正坐在欄桿旁和人下棋。有一個當官的老頭坐在對面,另外還有一個中年人坐在中間捻|著下巴的胡須饒有興致地觀看。

    “魚公公請坐,我這正落了下風呢?!毖Τ缬栴^也不抬地說。

    魚立本提著拂塵疾步上前,紅色的長袍被踢得上下翻飛,他一邊走一邊說道:“長安有事兒,打攪了幾位?!?/br>
    那官員一瞧魚立本的表情,便知趣地不約而同站起來抱拳道:“老夫先行告辭,改日再來與王爺對弈?!?/br>
    薛崇訓回了禮,然后問魚立本:“發生了什么事?”

    “陛下在長安鬧了一出,召集大臣要聯名請薛郎登極,他要禪讓帝位!”魚立本道。

    薛崇訓愕然道:“怎么突然鬧這事兒?咱們又沒逼他……母親大人可對今上有什么舉動?”

    魚立本道:“雜家成日都呆在殿下身邊,根本就沒準備,定是蓬萊殿今上母子自個弄的?!?/br>
    薛崇訓尋思雖說李唐越來越勢微,可也是百年基業的王朝,真想走改朝換代那一步需要諸多準備,哪能這么唐突的?母親也不可能這么輕舉妄動,再說太平公主真的毫無壓力要把王朝改姓?連薛崇訓自己都拿不準判斷,他想起那次在晉王府親王國內的相見,太平公主透露那種意思,不過事關重大卻不是一句話兩句話的干系,何況當時太平公主的情緒也有些失控。

    他想罷便說道:“我可從來有這種想法,陛下真是多心了!他這是要陷薛某于不義呀!”說罷還焦急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魚立本很耐心地等著薛崇訓表演完了,才說道:“陛下確實是太輕率也太急了,要不薛郎上份奏呈說一下,免得天下人誤會了薛郎?!?/br>
    薛崇訓道:“得先和母親大人商議一下?!闭f罷便要往外走。

    魚立本道:“殿下正在長春殿溫泉湯內,不過雜家已經把消息報進去了,這會兒該起來看長安急報了罷?!?/br>
    薛崇訓點點頭:“那成,我去長春殿找母親商議?!彼愠隽碎T向西走,徑直來到長春殿。

    到得太平公主的寢宮外,薛崇訓也不便直接闖,就叫一個宮女進去通報。等宮女出來說殿下讓他進去見面,薛崇訓這才往里走。昨天他才來華清宮,太平公主的寢宮還是第一次來,一進殿門,只見里面霧氣騰騰猶如仙境一般,在朦朧的白汽沖寬大的綾羅幔帷若隱若現。

    這時聽得一個宮女道:“要不要將王爺請到閣樓上等候殿下?”另一個宮女道:“殿下剛才叫王爺直接進去?!?/br>
    她們在那里說話,由于霧氣太大薛崇訓連臉都看不清,只能聽見聲音。薛崇訓聽到這里心下竟然有些期待,不過轉念一想太平公主要說正事肯定已經穿戴整齊了,也沒什么,雖然地方不便待客不過薛崇訓也不是外人。

    “王爺請隨奴婢來?!币粋€宮女怯生生地說了一聲,然后小心地邁著細碎的步子,大約她穿那裙子太窄也走不了大步,薛崇訓只得慢慢地跟在她的后面。走了一小會兒,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寬大的池子,照樣是熱氣騰騰的,這么大的池子出現在室內就如一個室內游泳池一般,不過岸邊是用木頭鑲嵌的,周圍掛著簾子,古色古香的景象和薛崇訓腦海中的室內游泳池大相徑庭。

    他定睛一看,只見池中還有一個人,背對著自己鬢發如云是個女的,他當即有些尷尬,再瞧了一下背影十分熟悉……在這地方沐浴的人不是太平公主是誰?敢情她聽到消息后根本就沒上岸。池邊上有個宮女手里拿著一張信札垂手而立,應該是剛剛才念完還未來得及離開。

    薛崇訓硬著頭皮拜道:“兒臣拜見母親大人?!?/br>
    “你來了?!碧焦鬓D過身來淡淡地說道,水面上白霧朦朧,岸上什么也看不見,不過可以想象太平公主現在身上是不著寸縷。薛崇訓忙垂手低頭,太平公主倒是表現得十分自然,好像一切都是合乎常理自然而然,連旁邊的人都受她的影響好像覺得沒有什么不對的??裳Τ缬栆幌胨渍Z就有兒大避母的規矩,如此這般卻是有點過分,偏偏自己卻不愿意點破只想裝作不知。周圍還有其他人,除了道士玉清還有幾個宮女近侍,她們更是不敢說話,指鹿為馬都可以何況對錯?

    薛崇訓一本正經道:“兒臣剛剛聽說長安的事,就急著見母親來了。聽說今上要聯名大臣禪位,這怎么行?兒臣絕無……”

    “太急了沒準備好是么?”太平公主突然打斷他的話。

    薛崇訓怔了怔,眼睛看著地板一言不發,心下琢磨著措辭。

    太平公主又鎮定地說道:“這事兒也沒什么難辦的,你當然要毫不猶豫地推辭。不說別的,就是古人在名正言順大勢所趨之時,群臣上表,人家還要三辭,現在皇帝一說你哪能馬上就滿口答應的?”

    這時薛崇訓才開口道:“我無意冒險與母親大人離心,這樣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一切都是您給予的,我決不想從您手里奪取什么,何況是奪位謀朝這等事……我沒有這么大的野心?!?/br>
    他平鋪直敘地說了幾句話,好像很隨意,但卻是在心里琢磨了好一陣子,他想對太平公主表明的態度就是:不愿與她為敵。其實這時候李唐皇室已經衰微到了百年來的最低,薛崇訓真想謀朝篡位最難對付就是太平黨,也是他最下不起狠手的人,而其他的勢力就算心有不滿也比較松散難以凝聚起來對抗已經手握軍政大權的中央黨羽。

    “你沒有野心?”太平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薛崇訓,讓他壓力很大。就算薛崇訓是她最近親的人,也隨時能感受到其中的威嚴,她給人的壓力就是一種氣質在一言一行中不經意就流露出來。

    薛崇訓忙躬身說道:“野心、虛名都是身外之物,我更看重運命相連殷殷關切的親人家人。如果母親大人認為我會威脅李唐基業,一句話便可以收回我的一切,甚至我的性命都是母親大人給予的您要隨時可以拿去……只需您的一句話,我定然傳令神策軍等部將及幕僚放棄抵抗聽候發落,連我都不愿爭斗了,他們做什么還有意義嗎?”

    他說得十分誠懇,完全沒有體現出一絲一毫的虛情假意,太平公主聽罷都有些動容,又回憶起上次薛崇訓主動調神策軍出長安,還有平時的一點一滴何曾對她有過戒心?就如現在來華清宮,身邊就帶了飛虎團還駐扎在外頭,而太平公主身邊的羽林軍接近千騎護駕,要安排一場鴻門宴拿下自己的兒子實在輕而易舉,因為他根本對自己不設防的。

    太平公主沉默了片刻,臉上的神情卻還是方才那樣似笑非笑叫人琢磨不透,“你走近一些讓我看看你眼里是不是有野心?!?/br>
    “是?!毖Τ缬柟Ь吹匮刂玖铣剡吚@了過去,站在太平公主的旁邊,然后低頭看過去……這時他頓時漲紅了臉,因為就近俯視下去,太平公主的上身在水面下就一覽無余了,雪白碩大的肌膚在水光粼粼中分外耀眼。他急忙把眼睛看向別處。

    饒是薛崇訓臉皮很厚,但面對太平公主也無法從容鎮定,連耳|根|子都紅了。太平公主揚起頭來,笑瞇瞇地仔細端詳著他的臉,說道:“很大的野心……”

    薛崇訓聽到這里又擔心又亂,心情復雜極了,紅著臉辯解道:“兒……兒臣絕無虛言,請大人明鑒?!?/br>
    太平公主一副溺愛的神情,軟軟地說道:“崇訓你要什么,告訴娘,我幫你?!蹦强跉廛浀脽o骨,她這樣的人的嘴里說出這樣的話簡直罕見得很。冷的時候一句話能嚇得人雙|腿發|顫,暖的時候卻能像現在這樣。

    薛崇訓惶恐地彎著腰道:“我什么也不要,擁有的已經夠多了……”

    第十三章 對弈

    在長春殿見了太平公主后,薛崇訓也沒確定太平公主的態度,他的判斷是比較樂觀的,但是這種重要的決策不能靠猜,必須要得到明確的決定才行,否則就是風險。然后他啥也沒干,成日就陪著太平公主宴飲游玩下棋。

    人們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就算是薛崇訓這樣的貴族也有不少事可以親力親為,可他從來不干,只愿意去抓住一系列事情的一個關鍵點。他認為現在的關鍵就是太平公主,如果她最終不能下定決心放棄維護李唐,那么薛崇訓想要奪權不僅面對巨大的對手,還會失去很多盟友可能變成孤家寡人,只剩下那少數的嫡系撐不起萬里江山。

    薛崇訓也不好直接問,因為之前他為了表明忠心已經說過無意謀位,如果現在又去問顯然會表現得言行不一。所以他就經常陪著太平公主,等著她明確表明態度。

    可是太平公主也好故弄玄虛,偏偏裝作沒事,很樂意地和薛崇訓一起在華清宮游玩休閑,真像現在天下太平他們在這里只是度假的一樣。

    長春殿的太平公主起居的宮室內一塵不染,所有的家具物什都擺放得整整齊齊,雖然有墻上掛著許多名貴的字畫,桌案的木料都是用的昂貴的櫚木,簾帳為上等的絲綢綾羅,但是卻給人了無生機的感覺……大約是因為太整潔了,反而顯得死氣沉沉。

    但是太平公主對于這樣的布置儼然自得,薛崇訓也沒覺得不適,正盤腿坐在蒲團上看著棋盤思索,手里拿著一粒白子未能落下(唐朝黑白主賓之分正好相反)。太平公主笑道:“你的棋是越下越糟啊?!?/br>
    這倒無關棋技,薛崇訓的腦子里很亂,各種各樣的胡思亂想可就是沒有想棋,能下得好就怪了。他隨手將手里的黑子往棋盤上一擱,仰頭松了一口氣,又被這殿中的布置吸引了注意力。

    以前他就見過無數次太平公主居住的地方,但從來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因為他的起居室也是這么一副模樣。直到姚宛到晉王府做他的近侍后,稍稍熟悉了有一次姚宛說“你的地方太整齊了,不像是有人常住的地方,缺少生氣”,他才有所察覺。

    不過如今看來,太平公主的心也和他相似,從她生活起居的地方就看得出來。薛崇訓的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絲慰籍,就像有兩種聲音的頻率相近而產生了共振一樣。

    不遠處的朱漆欄桿旁,一個身作淡雅白氈(棉布)的琴師正坐在琴臺后面認真地彈奏著清雅的曲子,“叮咚”的琴聲起起伏伏零零落落,很寧靜的音律沒有半點塵世的喧囂感覺。薛崇訓拉了拉衣領,發現自己的里襯也是棉布料子……這料子產自西州,現在可不是平常百姓穿的東西,價格和絲綢一樣貴,底層的人常穿的是麻。

    “認輸罷?!碧焦鞑患偎妓鞯剌p松下了一步。

    薛崇訓低頭一看傻眼了,太平公主見狀抬起淺紅的寬大羅袖遮住下半張臉笑得開心極了。

    “兒臣棋技太差,不能棋逢對手,未可讓母親盡興啊?!毖Τ缬柕?。

    太平公主笑道:“我很盡興,好不容易有個比我還下得差的……那些陪我下棋的人就算故意讓著我,但我知道他對整盤棋都了如指掌了,贏了也不能盡興,只有崇訓是認真下的也贏不了我,呵呵?!?/br>
    薛崇訓:“……”

    “再來一局?!碧焦髋d致勃勃地說道,大袖一揮招呼侍立在旁邊的宦官來收拾棋盤,把黑白子分開放到瓷罐里。

    薛崇訓正了正身體,一本正經道:“這局我要聚精會神,贏母親一局?!?/br>
    太平公主笑道:“盡管放馬過來?!彼ζ饋淼臅r候,薛崇訓被她鬢發上金飾的搖曳吸引了目光。他順勢望去,除了看見了飾物,還看見了太平公主耳際的皮膚,在烏黑如云的鬢發下面雪白的脖子。這些細微的地方讓薛崇訓十分喜愛,他也喜愛太平公主的眼神,那種捉摸不透的蘊味。很多地方都讓薛崇訓感受萬分舒心,所以他除了理智地分析母子權力之間的利弊,連潛意識里也不想和太平公主對立。

    大約是薛崇訓炯炯有神的眼神引起了太平公主的注意,她便伸手在發鬢上輕輕一摸,帶著些許疑惑地口氣問道:“你看什么?”

    “母親頭發上的金飾樣式很漂亮?!毖Τ缬枏娮鞯ǖ卣f道。

    “是嗎?”太平公主露出一個錢錢的笑容,“別走神,這一局你要認真下,我不會手下留情的?!?/br>
    薛崇訓緩緩地沉聲道:“母親是指棋還是別的?”

    太平公主忙抬起袖子,笑得前俯后仰,“你這小子又來這套,有意思……下棋罷?!?/br>
    薛崇訓拱手作了一禮:“母親是長輩,那我就先手了?!?/br>
    宮室中漸漸就安靜下來,那欄桿前的琴師也換了一個,現在這個的風格更加沉靜,琴聲若有若無,好似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可實際上她就在十幾步之外。那聲音猶如雨聲,在白雪茫茫的世界里憑空造出雨來,春天都要提早來臨了。于是棋子偶爾落在棋盤上的“噼啪”聲也能清晰耳聞。

    太平公主和薛崇訓都專心了好長一段時間,沉默無話。

    或許是薛崇訓的棋藝實在算差,給太平公主的壓力小,這下該換她走神了。過得一會她便說了一句與下棋毫不相干的話:“長安那件事不難應對,卻會把人心搞亂了。有必要給張說帶一道密旨回去,讓他多少提防變故?!?/br>
    “只要我們一家人心在一塊兒,別人倒鬧不出什么風浪?!毖Τ缬柌灰詾槿坏卣f道。他現在最關注的還是與太平公主的關系,至于其他勢力確實沒怎么放在眼里,士族的勢力龐大畢竟失去了朝廷組織就是一盤散沙,真要鬧得過火了直接用國家機器或武力解決便是。

    太平公主沉吟片刻也微微點點頭,不再多言。

    這一局又下了半個多時辰,最后依然是薛崇訓投子認輸。他于琴棋書畫都有所涉獵,無奈都不咋地,精通者唯刀槍棍棒。

    太平公主叫宦官報時,然后看了一眼窗外道:“今日風雪大不如早些歇息,就不設宴了,你就留在我這里說完晚飯再回去罷?!?/br>
    “是,謝母親款待?!毖Τ缬柖Y數周全地應道。

    “陪我走走,等他們送飯上來?!?/br>
    薛崇訓忙起身恭敬地去攙扶太平公主奉承之心溢于言行。他輕輕托住太平的胳膊時,靠得近了,頓時聞到一股清香,讓他身心舒坦的不是這種香味,而是除外香味的另一種淡淡的味兒,很好聞應該是太平公主身體本身的味道……雖然很淡,但完全能感覺到。

    太平公主拖著拽地長裙在一塵不染的地板上緩緩向窗戶那邊走,她的姿態端莊而大氣,頭發下雪白的脖子挺拔如天鵝,背和脖子都很直,大約是宮廷里從小訓練禮儀形成的習慣。薛崇訓在旁邊輕輕扶著她,至少從表面上看他是十分孝順。

    “我身上的味兒好聞么?”忽然太平公主淡淡地問道。

    薛崇訓一聽被微微嚇了一跳:莫非她會讀心術?不然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可沒有猛吸鼻子做出聞的動作,只是在呼吸之間自然地聞到了而已,然后心里念叨了幾句。

    他便硬著頭皮故作不在意的樣子道:“好聞?!?/br>
    太平公主招了招手,待薛崇訓會意地附耳過去,她便微笑著在薛崇訓的耳邊輕輕說道:“可不是撒些水粉或是沐浴時放上香料就可以的,飲食也最應注意,有些東西我不吃,食譜都有御醫仔細進諫?!?/br>
    薛崇訓聽罷心道貴人平日的大把時間原來就研究這些東西了……不過呢確實母親的細節都總是讓人心曠神怡,她身邊的人只會怕她但鮮有人會討厭她。那些連見面的資格都沒有的士大夫私下里唾罵,也不過是憑空臆斷而已。

    薛崇訓說道:“母親降息貴體兒等才心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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