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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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差事辦得好,皇上賞的?!背5靡獾匦?,眉尾輕輕揚起,“就送你了?!?/br> 她暈暈乎乎地邁了進去,亭臺樓閣、山水花草,一切還都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本以為看見的會是一片荒蕪,卻沒想到還是跟當年一模一樣。 “姑娘!”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蕭寶綏一愣。 她尋聲望去,見一個穿著淡青色的少女淚眼朦朧地朝著自己小跑而來。 那少女跑到她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喊了一句:“姑娘,奴婢給您磕頭了?!?/br> “你是……”蕭寶綏依稀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你是懷玉?” “是奴婢,奴婢終于見著姑娘了?!睉延窨薜眉绨蚵杽?,伏在地上起不來。 蕭寶綏蹲下身子,摸了摸她有些糙的手,心疼得紅了眼睛。 當年,她身邊有四個貼身丫頭,懷玉、袖珠、藏翠、持香,都是自小陪著她長大的,情同姐妹。四人皆是比著小姐的份例養著,從不讓她們做重活兒??涩F在,懷玉的指頭竟像是蘿卜般粗糙。 “她們呢?”蕭寶綏聲音絲絲發顫,雖知道自己會得到個什么樣的答案,可仍舊是不死心地抱著一線希望。 “都沒了……”懷玉嗚嗚哽咽,上氣不接下氣。 “祖父明明給了人牙子一筆銀子,叫她給找個寬厚的人家。短短幾年,怎么就都沒了?”蕭寶綏氣得胸口發脹,悶得眼前有些發黑。 “袖珠和藏翠模樣好,又精通琴棋書畫,被人牙子賣到了青樓,沒幾個月就沒了。持香被賣給一個富商做小……奴婢聽說她沒了曾去亂葬崗看了看,被人活活折磨死的!”懷玉恨得牙癢癢,哭得更兇。 蓄在眼眶中的淚水疾疾滾落,蕭寶綏捂著臉壓抑著哭聲,像個獨自舐血的小獸。 都是一起長大,比她大不了兩歲的女孩子,持香甚至還比她小一歲…… “都沒了……我原以為你們還都好好的?!笔拰毥椧е?,低啞的哭音破碎溢出。 “寶兒乖,我已將他們都殺了?!背0阉龜堅趹牙?,輕輕撫著她的頭發。 “可我還是好難過?!笔拰毥椦銎痤^,淚眼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 楚悖伸手,指尖點了點她的淚水抹在自己唇上。猩紅唇瓣微抿,口中一股咸澀味道。 “寶兒,你會不會也為我哭一次?!?/br> 作者有話要說: 寶兒:今天是哭包寶兒qaq 也不是很懂小年輕談戀愛的腦回路,披風擋雨什么鬼?胳膊不酸嗎?楚悖你帶把傘它不香嗎! 嗚嗚嗚,這兩天家里人多,沒辦法好好碼字,對不起啦嗚嗚嗚!答應的紅包梨砸明天再發,太困了嚶,晚安啦! 第41章 睡香 蕭寶綏愣愣地望著他,想了半晌緩緩搖了搖頭。 楚悖眸色微沉,心臟毫無預兆地抽搐了一下。 “你不會死的?!彼獗獯?,滾下的淚珠更大。 楚??粗媲把劬Χ伎薜眉t腫的少女愣了一瞬,旋即笑出了聲:“又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哭?!?/br> 蕭寶綏聽見“死”字心里更難過,淚珠子控制不住得噼里啪啦地落。 她抹著淚,一面覺得傷心、一面覺得丟人,幾種情緒復雜地堆積在一起,哭得更兇。 楚悖見她如此,無奈又覺得好笑。只當她是將積攢了幾年的眼淚全在今天哭了出來。 “姑娘快別哭了?!睉延褚娔请p漂亮的杏眼腫得桃核般,心疼得厲害轉頭看向楚悖,“大人,春風似刀,姑娘還哭個不停,若是被風吹皴裂了臉,又會難過了。大人還是先扶姑娘進屋罷?!?/br> 楚悖皺眉,利落地把人用披風蒙住打橫抱起:“這樣就不會傷了臉罷?” “嗯……”懷玉愕然地點點頭,忙走在前面帶路。 蕭寶綏靠在他的胸口,耳朵緊緊地貼近胸膛聽著那一聲聲鮮活有力的心跳。她擦了擦眼淚,伸手將蒙在自己面上的披風打開一條縫,斷斷續續地抽噎著:“以后、以后都不許說……不許說你死了?!?/br> 軟糯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軟綿綿的,委屈又透著可愛。 楚悖唇角微揚,剛要說話陡然瞥見她臉上的淚痕,沉聲斥了一句:“蓋上?!?/br> 蕭寶綏抿抿唇,蔫答答地把縫隙合上。一時間,她只能聽見腳步聲,和絲絲風與樹葉共舞的沙沙聲。 “以后都不說了?!?/br> 清冽聲音輕輕,像是點點細雨落在她的耳邊。 紅唇悄然勾起,蕩出一抹甜甜的笑。 * 一晃兒到了黃昏,床上的纖弱人兒額上冷汗涔涔,睡得似乎并不安穩。 蕭寶綏夢見了一場大火,巍峨宮殿變成了斷壁殘垣。 哭嚎陣陣,火光晚霞連成一片。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卻發現腳邊是懷玉、袖珠、藏翠、持香幾人的尸體,渾身鮮血淋漓。 穿著金盔鎧甲的士兵面無表情地清理,推著堆滿的尸車走到火前,一股腦兒地把尸體倒了進去。 她驚得目瞪口呆,蹲下身子拼命地護住她們,摘下身上的首飾求他們給留個全尸。 “那還有那么多,你都要留著嗎?” 士兵眼神木然空洞,說話冷冰冰的沒有半點溫度,如活死人一般。 蕭寶綏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眼前一片漆黑。 斷墻邊緣,橫七豎八放著的都是她的親人朋友們。 趙闌瑛、霍安如、祖父、父親母親、還有長姐…… “指揮使的尸身也是要扔在火里的?!彼救黄^。 她望了過去,只見那尸體堆得像座山似的木板車里,有一雙格外熟悉的眼眸。 如墨般深沉,染著干涸的血。往常凌厲戲謔的黑色瞳仁渙散,沒有一絲生氣。 木板車被推到熊熊烈火前,士兵面無表情地把堆著的尸體扔進火中。 “不要!”她看著楚悖僵硬的身體被人抬起撕心裂肺地哭喊了一聲,踉踉蹌蹌地撲了過去想攔下,卻又見身后的親人朋友們被人粗暴地扔上車。 “祖父!母親!”她往回跑了幾步,又艱難地回頭看了看就要被扔入火里的楚悖。 左右為難,每動一下步子都好像把心放在油鍋里烹炸。 “不要……不要……” “寶兒醒醒?!?/br> 清泉甘霖般的聲音猛地響起,周身烈火硝煙蒸騰著的熱氣緩緩散了些許。 “寶兒?!?/br> 蕭寶綏陡然驚醒,身上一片潮濕全是冷汗。 她睜著杏眼呆呆地看著四周,珠簾繡帳,梨香飄飄,是她以前的閨房。 “做噩夢了?”楚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俯身吻了吻精致可愛的鼻尖。 蕭寶綏轉了轉眼珠,空白的大腦恍然有了幾分色彩。她突然起身,抬手揉了揉楚悖的臉,水似的眸子盛滿了驚喜笑意。 她傻兮兮地笑了許久,忽然生出幾分委屈來:“我夢見你死了,他們要將你火葬,我怎么攔都攔不住……” “那寶兒正好可以把我的骨灰帶在身邊?!?/br> “……是很多人放在一起火葬?!笔拰毥椣肫饓糁心欠N無能為力的痛楚,伸手把面前的男人緊緊地抱在懷里,“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br> “放心?!背C念^發,唇角斜起一抹笑來,“被人當胸捅了一刀沒死成,就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得了我?!?/br> 她仰頭看了看他的下巴,視線緩緩落在他的胸口處。蕭寶綏蹙著眉,伸出指尖兒輕輕碰了碰,手指瞬時傳來一陣酥麻痛感。 她又靠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抿唇親在了那道刀疤上:“不會再疼了?!?/br> 楚悖低頭看著她,扯著唇角笑笑,兀地想起了什么:“方才在夢里,寶兒可有遵守我們的約定?” “???”蕭寶綏一怔,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是說好了和我一起死么?”他一寸寸地撫著她的頭發,聲音緩緩,“那寶兒在夢里最后有沒有為我死掉?” 蕭寶綏默默翻了個白眼,起身敲了敲他的腦袋瓜兒:“剛要去死,便被你叫醒了?!?/br> “這樣啊……”楚悖挑眉,頗有些遺憾的樣子,“下次還是不叫你了?!?/br> 蕭寶綏:…… 楚悖伸手,輕輕劃過她的脖頸,手指染上一層薄汗,低聲喃喃:“會著涼?!?/br> “嗯?”她詫異地看著他,身子陡然騰空,嚇得蕭寶綏連忙環上他的脖子,“去哪?” 楚悖勾著笑,低頭抵著她的額頭蹭了蹭:“我已讓人倒好了熱水?!?/br> 蕭寶綏一頭霧水,說話的功夫就已經到了里間。她看著浴桶中冒著絲絲熱氣的水以及滿室蒸騰的水汽,恍然反應過來了什么。 楚悖把人放下,隨手要替她解衣帶。 “讓、讓……讓懷玉進來就好?!彼乱庾R地捂住衣襟,糯軟的話說得磕磕絆絆。 雖是喜歡他沒錯,可也不能這樣。 楚悖挑眉,忽然就覺得喪失了那種幫愛寵洗澡順毛的樂趣。 他看著被水汽包圍的少女,臉頰脖頸被染得通紅,瑟瑟可憐的模樣有些讓人愛不釋手。 “都依寶兒?!?/br> 楚悖低頭,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兒,像是泄憤,又舍不得用力。只留下一個淺得辨認不出的痕跡。 他滿意地點點頭,笑呵呵地負手走了出去。 蕭寶綏松了口氣,卻是控制不住地摸了摸耳垂。有些燙手,嘴角無法抑制地揚起。 楚悖他明明就很可愛! 雖然腦子不太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