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成熟和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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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赫對你說了什么?”烏列盯著芬特海姆問道。 芬特海姆咬著嘴唇,又吸了吸鼻子,沒有回答。 他想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而烏列本來是要告訴他的,卻又沒說,所以他還在等著烏列說下去。 烏列自然知道這個弟弟的想法。 該不該告訴他? 烏列不禁猶豫了起來。 芬特海姆的性格一直是個孩童,讓他承受這些,是對的嗎? 可如果他不去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以后必定還是會再犯類似的錯誤,這是絕對不能被允許的! 于是,烏列狠了狠心,輕聲問道“你知道阿莉爾jiejie去了哪里嗎?” 芬特海姆明亮的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起來真像是用露水做成的一般,他搖了搖頭,有些不解——這和阿莉爾jiejie有什么關系? “她要去做一件極為危險的、而且十分不理智的事情,我們本有機會將她救回來,可因為你和克拉赫,這機會變成了泡影?!睘趿袔е┎蝗陶f道。 芬特海姆卻似還沒有完全明白,他微微歪著頭,天真地問“危險和不理智的事情是指什么?阿莉爾jiejie會因此受傷嗎?” 烏列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沉重地說道“我但愿她只是受點傷?!?/br> 芬特海姆的頭歪得更甚,顯然是更加不明了了。 “海姆不要阿莉爾jiejie受傷!”他突然很認真地說道。 烏列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我之前就和你講過了,阿莉爾jiejie她們現在正處于十分危險的狀況中,如果你發現了她們,一定要不顧一切地將她們帶回來,可這一次,你為何在看到鈴蘭和白櫻以后沒有照我說的去做?” “可……可是……克拉赫說列爾可能會殺死阿莉爾jiejie她們,還說他是哥哥的絆腳石,所以海姆才會……”芬特海姆帶著委屈說道,烏列的表情雖然沒有變,但他畢竟十分了解這個哥哥,很快就看出來了他臉上的陰沉。 烏列的怒火,是因為克拉赫,但芬特海姆卻以為是因為自己,所以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都已經噤若寒蟬了。 “那之后呢?你為何要協助他們逃跑?”烏列又問。 “克拉赫在帶海姆回家之前曾說過阿莉爾jiejie可能有危險,隨時需要他去援救,所以讓我在他身上留下了魔法印記,只待他的信號,我便毫不猶豫地激活,將他傳送回普斯森特公國……”芬特海姆似乎是察覺到了一點自己的過失,可卻又抓不住頭緒,說話的聲音已保持到很低,和人類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向父母認錯時沒什么兩樣。 “那你當時為何要對列爾出手?” “也是克拉赫……” “又是他!”烏列再次閉上了眼睛,聲音雖然保持在原來的響度,卻帶著顫音,看來是氣得不輕。至于為何破壞倉庫的防護措施,不必問,他也知道是克拉赫教唆的了! 見他這副樣子,芬特海姆閉上了嘴,他在烏列生氣的時候,向來都是十分乖巧的,這里面當然也是因為烏列生氣往往是因為芬特海姆做錯了事。 烏列雖然在一瞬間被氣得難以控制自己,但很快就又冷靜了下來,他重新淡淡地問道“你現在知道自己做錯了些什么嗎?” “……海姆……海姆是不是又輕信人言了?”芬特海姆十分小心地問道,眼睛不時地瞥向上方,偷偷地看著烏列。 “不僅僅是如此,你的判斷力,又一次地降低到了零。這個致命的缺點,我和巴羅迪亞曾不止一次地告誡你——相信你的家人、朋友,這是正確的,但這,卻和你是否該毫無底限、原則和判斷力地聽從他們毫無關系。你在面對外人時,明明有著非常敏銳的判斷力,可一旦與家人在一起時,這種判斷力就會立刻喪失。以往,克拉赫沒有去欺騙你的理由,可這一次,他不僅騙了你,還不止一次,而最關鍵的是,你還全部都聽信了?!睘趿袊绤柕卣f道。 “……”芬特海姆低著頭,一言不發,烏列說的這個問題,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家人和他說點什么,他總是習慣性地就接受了,而不去判斷其中的對錯。 說到底,他還是從心底里認為這是一種對家人該有的信任。 當然,他的信任可不是對任何家人都這樣無底限的,能獲得他信任的家人,其實并不多,列爾,就絕對不是。 烏列看得出來,芬特海姆此時雖然已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卻并不認同他,否則,他一定會抬起頭乖乖地認錯。 “你覺得你所謂的‘信任’,是對家人的溫柔,是嗎?”烏列突然問。 “……”芬特海姆沒敢答應。 “把他殺掉?!睘趿型蝗灰恢噶袪?,對芬特海姆說道。 芬特海姆只是楞了一下,便拔出了匕首,作勢欲朝著列爾沖出! 他這一楞的功夫,列爾自然也反應過來了,可他卻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主人的命令被實施。 他的心,也和他的身子一樣地靜。 “如果是主人要我死,我不會有絲毫怨言?!?/br> 烏列卻已如電光火石般將芬特海姆的匕首打掉,并帶著慍怒說道“你的判斷力呢?!沒有獲得你信任的家人,對你來說就如此地不值一提嗎?!” 芬特海姆楞在了原地,他是真地沒有明白過來烏列為何要先讓他出手卻又打掉了他的武器,而且,他根本沒有去想列爾該不該殺,即便是烏列說到了這種程度,他也沒在此方面多想! 烏列繼續道“如果我要你去殺克拉赫,去殺阿莉爾,去殺安達莉塔,你會如何?!你也會這樣出手嗎?!” 芬特海姆楞住了,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烏列說的這種情況,在他看來是不現實的,仿佛只有那種嚇唬人的鬼故事中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烏列又道“你不會那樣去做的,對吧?發現了嗎?你無底限的信任與盲從,并不總是會成為對他們的溫柔,到最后,可能會成為殺死他們的尖刀!” “別說了!”芬特海姆瞪著地面,一臉驚悚地叫道,“求你了……哥哥……別說了……別說了……”他的聲音更加的低,變成了嗚咽,變成了呢喃。 “我可以不說這些聽起來不切實際的虛幻,但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等待你的,將會是不可挽回的真實?!睘趿械氐?。 芬特海姆捂著頭,蹲在了地上,沒有再說話。 烏列覺得自己說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就讓芬特海姆自己去體會。但他并未上前安慰看起來已經有些嚇傻了的芬特海姆,這是他應受的懲罰。 烏列不再看他,他走到桌邊,緩緩地將手套戴起。 他摘下了手套,其實并不意味著要怎么去毒打芬特海姆,事實上,至今為止,他只有過那么一次打得比較重的情況,可也就是那一次,使他摘手套的動作成了芬特海姆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輕輕地攥了一下手,烏列對列爾淡淡地問道“為什么沒有反應?” 列爾知道他問的是剛才他對芬特海姆下令時的事情,朗聲回答道“因為那是主人的命令!” “……”烏列的心情,真地是越來越糟。 列爾感覺到了烏列散發出來的那股淡淡的威勢,急忙道“主人,是屬下回答錯了什么嗎?” “你當然沒有回答錯??晌乙步^對不會承認你答對了?!?/br> 烏列的話聽起來十分矛盾,列爾也聽不明白。 不過接下來,烏列就解答了“你對我的忠誠,我切實地感受到了,在這一點上,我需要贊揚你。但同時……我也很不滿意!” “請主人告知屬下,屬下一定改正!”列爾毫不氣短地說道。 “你覺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列爾?”烏列忽然問道。 列爾并沒有因為烏列轉換了話題而猶豫,他不假思索地道“您是一個舉措有適的明君!” “不是暴君嗎?”烏列帶著調侃的語氣問道。 雖然奇怪烏列為何這么問,但列爾卻快速回答道“絕不是!” “那你為何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烏列突然厲聲問道。 這聲音,還是不高,可卻隱隱帶著一股強烈的怒火和威嚴,令外面的火骷和冰髏都感到渾身冷了一下! “屬下認為這個問題是毋庸置疑的!”盡管面對著已經如此失態的烏列,列爾卻沒有退縮,依舊是從容地說道。 烏列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點,他冷聲道“看來,克拉赫至少有一點沒有說錯,你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會成為我路上的絆腳石?!?/br> 列爾聽到這話,立刻急了,他猛地抬頭看了一眼烏列,又急忙低下頭語速很快地道“屬下不明白,請主人告知,屬下就是死,也決不會成為您的絆腳石??!” “我的每一句話,難道都是要你去死嗎?”烏列質問道。 “這……屬下決沒有這個意思!您對我們是絕對仁慈的!”列爾忙道。 “列爾,我的祖先當初為何沒有讓這個世界歸于平靜,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忘記,我想你去認真地思考一下,在這樣的他們身邊,會有不在乎自己生命的屬下嗎?不會!因為這是一種對他們的信念和執著的褻瀆和否定!現在,你想要我去承擔數千年來都沒有人承擔過的污點嗎?!” “呼……屬下不敢??!”列爾尚未聽完,就焦急地雙膝跪地,將骷髏頭也貼在了地上,惶恐地說道。 “你在發現鈴蘭和白櫻以后,沒有通知我,而擅自將她們轉移到了鱗傷回廊,為的,是引出破壞了倉庫防護措施之人…不,讓我們說得直接點,是為了引出克拉赫,對嗎?”烏列不為所動地問道。 “是!” “為何不通知我?是怕我不相信克拉赫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對嗎?” “是!” “……你也有私心,列爾?!睘趿蓄D了頓說道。 “主人?”列爾又疑惑了。 “你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地想要抓到作亂者嗎?我來告訴你,你動機里藏著的連你自己都沒有發覺的自私吧在整個家里,你和蒂伯格斯是最特殊的兩個人,你們都認為自己的忠誠是絕對純粹的,而你們也都認為除去你們之外,其他人的忠誠都是摻雜著私心的。蒂伯格斯是最極端的那個,我甚至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他是一個可以為了保持對我的忠誠而毫不猶豫地殺了我的人。而你,列爾,你不同?!?/br> 列爾的身子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他的心也一樣。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心虛感。 烏列帶著點悲傷的語氣說道“你很孤獨,列爾。你沒有蒂伯格斯那么堅硬的心,你為了貫徹自己的忠誠,時時刻刻在強迫著自己如此這般,卻找不到一個認可你的人。而作風性情乍一看和你有些相似的克拉赫,給了你希望,你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志同道合之人。所以你才會那么不厭其煩地對他嘮叨,希望他這好,希望他那好,說到底,你只是希望再出現一個和你一樣為了忠誠可以舍棄一切的同伴罷了?!?/br> “主人,我……” “你想說你的嘮叨對任何人都存在嗎?你可以騙得了別人,你甚至可以騙得了自己,但你騙不了我。你沒有表情,沒有眼神,你對克拉赫嘮叨的語調,乍一看也都很平常??蓡栴}是,你對他遠多于他人的關注,列爾。你能解釋,你為何總是那么關注克拉赫嗎?” “……”列爾呆住了,他感覺自己內心的世界在這一刻出現了強烈的震動,他突然發覺自己確實是這樣,只要是克拉赫回到了邪藪鬼堂,他就一定會不知不覺地去關注他的動向。 動機是什么,他已不必去想——烏列已說得明明白白。 他竟找不出任何一個可能的理由去辯白。 “我原來,是在因為終于發現了克拉赫和自己的不同,才那么憤怒的嗎?”列爾渾身顫抖著,在心里問自己。 看著這副樣子的列爾,烏列真是又生氣,又不忍心,他生氣,是因為列爾這個家伙對“忠誠”這兩個字陷得太深,以致于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不忍心,則是因為看到了列爾終于為他長久以來的深陷和沉淪而付出了代價。 而這代價,卻又偏偏是他所最厭惡的東西——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