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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漠翻過一頁書卷淡淡道:婉窈昨夜過來,說府上做的桂花點心好吃,你讓林瑞家的多做些,包好了給婉窈送過去。 諾。云毓點點頭。 正欲退下,忽聽管家在外頭喊,殿下在書房么?裴家丫鬟來了。 黎漠抬眸,他將書卷放下起身道:傳。 沉碧紅著臉走進書房,她不敢看黎漠,低著頭朝黎漠作了個萬福,將懷里抱著的一個黑木匣子擱在書案上,輕聲道:端王殿下,小姐命奴婢將這匣子帶來交給殿下,小姐說殿下喝完藥之后才可以打開看。 黎漠目光落在那方黑木匣子上,頓了頓道:本王知道了,你跟著云毓去膳房,包些桂花點心給婉窈帶回去。還有,讓她莫要淘氣,安心在府上抄書,本王本王過段時間去府上看她。 諾。沉碧作了個萬福,低垂著頭跟著云毓出了書房。 黎漠在書案旁坐下,適才有那么一瞬,他希望進來的是宋歸假扮的丫鬟,在看到沉碧的時候,黎漠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他的婉窈被關在籠子里,真的不能來纏著他了。 黎漠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垂眸目光落在了書案上擱著的黑木匣子上,沉默了一會后抬手將匣子打開來。 匣子中方方正正地放著一本書,石青色封面上印刻著《山海經》三個字。 黎漠抿了抿薄唇,眉眼彎了一下。 這是要讓他看神話故事解悶么? 黎漠漫不經心地翻開書卷,一副香艷的春宮圖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簾,黎漠瞳孔驟縮,手一抖,書頁嘩啦啦又翻了一頁,目光所及之處均是相互糾纏在一起的男女軀體,他似觸火一般慌忙將手中的書扔了出去,右掌拍在了書案上,聽得咔嚓一聲,書案裂開來。 黎漠粗喘了幾口氣,眼尾不小心掃到了書角,一方手帕從書頁中掉落出來,黎漠抬眸望去,只見那手帕上寫著一行小字 畫上人與我比起來,哪個更迷人? 黎漠只覺心中氣血翻涌,喉頭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來。他右手緊攥著衣衫,咳嗽了幾聲,緩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才從懷中掏出手帕將唇角的血擦拭了去。 他緩緩抬眸,窗外月正圓,疏影橫斜,云薄霧清。 裴府。 宋歸裹著繡被翻了個身,如水月光映在床邊,淡淡的,她睜著眼眸盯著床帳的一角發呆。 白日里府上丫鬟小廝來回走動,思念黎漠之情還不是很濃烈,這會月圓風清,心思微動,便想起了和黎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便愈發想他得厲害。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輕狂。 宋歸嘆了口氣,將繡被往上拉了拉,閉眸睡去。 這幾日,裴行儼是鐵了心不讓宋歸出門,宋歸走到哪都有小廝看著。宋歸試了幾次逃跑被抓回來之后,她便規規矩矩地呆在裴府抄書了。 在抄書之余,她也是絞盡腦汁想了各種辦法幫著黎漠紓解心頭淤血,如是這般過了旬日,端王府云毓前來道謝,說殿下的毒已解,宋歸聽罷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堪堪放下了。 沉碧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待云毓離開,她拉了拉宋歸的衣袖不可思議道:小姐,殿下他真的中毒了?小姐您這幾日忙東忙西,鬧騰了大半個裴府,真的只是為了幫端王殿下解毒? 宋歸剝了一顆紫葡萄塞進嘴里,挑挑眉道:不然呢?我爹不讓我出門,我只能重新想法子幫他。 沉碧抿了抿朱唇,一臉佩服地點了點頭,她抓著宋歸的手紅了眼圈,小姐,您和黎漠殿下真是一對苦命的鴛鴦 哎哎哎,打住打住。宋歸敲了敲沉碧的腦袋,首先我們兩情相悅,不虐心不虐身,其次我們已有婚約,談不上父母阻撓,最后,我兩都是金枝玉葉的貴人,跟苦命二字不沾邊。 哦。沉碧癟癟嘴,護著自己的腦袋默默躲開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也,直教人生死相許矣。宋歸長嘆一口氣,她重新在竹榻上歪著,瞅著泛著日光的一潭碧水,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撫掌道:噯,沉碧啊,這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本小姐想學刺繡了,你意下如何? 沉碧扶額,小姐,奴婢覺著您還是不要折騰了。 宋歸聽罷,柳眉一豎,嗯?大好的青春年華怎能就此荒蕪?反正我不學刺繡,我也有別的樂子玩,你挑一個,是讓我學刺繡呢,還是等著我尋別的樂子呢? 沉碧在心底默默斟酌了一下宋歸說的尋樂子和學刺繡的嚴重程度后,含淚選擇了教她學刺繡。 日子在夏蟬的噪鳴聲中淌過,裴行儼這幾日異常欣慰,每日下早朝回府,路過蘅園時,宋歸都在規規矩矩地跟著沉碧學刺繡。 自家女兒身著蛺蝶百花琵琶裙,歪在水榭閣中的琉璃榻上,垂眸神色認真地做刺繡,裴行儼心底涌起一陣溫暖。 爹,您來啦,快坐。宋歸放下手頭的活,站起身笑道。 裴行儼笑著捋了捋胡子,他拿起宋歸繡了一半的刺繡瞧了瞧笑道:繡的有板有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