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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瞧見門上掛著一些父親的男士衣物,提醒她記起一件事:大姐不是喜歡江燃么,如果去了紡織廠,就沒法見面了! 簡植暗罵了一句江燃這個死禍水。 想起江燃對jiejie更沒有那個意思,她趕緊伸出雙手搖簡瑛胳膊:“大姐,紡織廠挺好的,等你過去以后,吃了公家糧,我們一家人都為你爭光呢!而且也不累,能學到好多東西。等你到了紡織廠,認識更多人,能嫁個好男人呢!” 簡瑛停了手上的動作,她抬起頭來:“你們都不懂,我不想去紡織廠,我想做衛生員。我想跟赤腳醫生學本事!我很早以前就問過了,大夫說我有這個潛力?!?/br> 簡植一怔。 想做醫生,和想為江燃而留下來,這可就是兩碼事了。這是她大姐對于職業的選擇,對于自己目標的規劃,怎么可以因為父母的安排而輕易撼動呢? …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幫jiejie,“吱呀”一聲的,門被推開,又有誰踏了進來。 大家下意識地沖門口望去。 那是奶奶王簡氏,她匆匆的,神色里有不敢置信:“院子里就聽你們說了。做什么赤腳醫生!” 胡圓原本和奶奶關系不好,這回站在一致戰線上,卻也點了點頭。 奶奶繼續說:“你年輕輕的當醫生,到時候還得看人家大小伙子的身子,以后還能怎么嫁得出去!” 胡圓:“就是說嘛,方才簡二妮子也覺得紡織廠好呢,到了紡織廠,那女工才能嫁得好!” 原本簡植還不想插話,但聽到他們說的話,她心里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長輩們固然思想陳舊,但她以前的思想也有問題。她曾一直覺得,醫生就是拿工資做事,然而在2020,似乎所有人,包括她,才漸漸明白,這是一群偉大的人。 他們可能不美,但面罩后面被汗水浸得發白的臉,是這世上最美的臉。 他們可能沒有顏,但那一個個咬牙就上的表情,最是動人心魄。 她感染病毒住院,原是由于違反規定聚眾開趴體,造人唾罵、諷刺,然而那一個個醫生卻仍不計前嫌,溫柔地告訴簡植:“多大的懲罰都不能與死亡相比,我們先好起來?!边€說,“在這個地方,我和你,共同的敵人是一樣的,就是病毒?!?/br> 簡植那時候才認為,做醫生,就是做斗士。 他們精神無比富有,哪像她這些發小呢。 從回憶中緩過神兒來,簡植斬釘截鐵地對大家說: “不,奶奶,簡瑛想做醫生很好。我相信她會受到很多人喜歡,受到很多人敬佩?!?/br> “……能讓簡瑛去給他做婆娘的男人,一定得是頂尖兒尖兒的?!?/br> 胡圓和簡瑛:???她剛才不還說去紡織廠嫁得好? 作者有話要說: 向醫生們致敬。 * 明天也是雙更哦。 第19章 簡植一番話,王簡氏越聽越氣。 她咋就這么肯定了? 以前,王簡氏不管說什么,簡植只有點頭的份兒,讓她做飯就得去做,讓她上山就得去上。任打任罵,都不帶一句反駁和還手的。 她想:這個又呆又木的女娃,就這么活該受欺負,誰讓她是個女娃呢。 可是,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就變得伶牙俐齒的了……對,就那次她吃鳥蛋,還裝得一臉無辜呢! 然而現在呢,你看看她那表情,她那說話的聲音,真恨不得你跟她說個一,她就要告訴你個二。 孫女這整個人,渾身就像淬著小釘子,一戳一戳懟著自己似的。 王簡氏嘴角一提,眼一瞪:“你這妮子懂個啥?我走過的橋,是不是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簡植心想,那還真不是。她以前去過歐洲美洲南美洲,埃及南極北極,而王簡氏一輩子呆在狼窩這兒,撐死了去趟鎮上的白石橋。 王簡氏繼續說:“我吃過的大米飯是不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 簡植心想,那也不是了。她上輩子吃過法國高級料理必備的鹽之花、喜馬拉雅玫瑰鹽、能和冰淇淋搭配在一起的塞浦路斯海鹽,還有烹飪三文魚用的墨累河鹽。而王簡氏這輩子吃的最多的是棒子面,她哪里吃過幾次大米飯。 但她不吭聲,眼睛里忍著淡淡的笑意。 王簡氏看孫女不發話,又道:“不懂你就別瞎說了。紡織廠好得很,那福利多。你小叔對象就在紡織廠上班,人家吃公家飯,每個月都發手絹,你做赤腳醫生,能有這好事兒?” 胡圓的木鏟子正要掀閑食,聽王簡氏這么說,一個不小心把閑食捅破了:“娘,你說啥?三峰搞對象了???” 王簡氏看到胡圓抓住重點,得意道:“可不是么,紡織廠的女工,人俊得很,三峰他……” 還沒說完,簡植就匆匆打斷她的話,問道:“等等,奶奶,你說這廠子是做什么的?” 王簡氏更得意了:“怎么?你又想讓你姐去了吧。我跟你說,就算錄取了也不見得轉正。三峰他女朋友都說了,難進得很。人家是正八經的手帕廠。廠房里進了那么些個機器紡手帕,還有各式各樣染手帕用的顏料,聽說所有資源都投在這上面了?!?/br> 簡植:…… 她道:“娘,姐,你們聽我的,咱千萬別去這個紡織廠,咱還是去做赤腳醫生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