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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她喝的那杯酒的確被下藥,已經喝了進去,如何再追查?即便問了,怡珍也不會承認的吧?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不應該再繼續查下去,遂勸傅謙就此罷休,傅謙百思不解, “做了壞事之人不該被懲罰嗎?若非她下藥,你也不至于……不至于和你不喜歡的人親近,你就不恨她嗎?” 說出這話時,傅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昨晚的鈺嫻太熱情,熱情到讓他生出錯覺,還以為鈺嫻對他日久生情,只是一直沒表明,借著酒勁兒才說出來。今日才知,原來她是被人下了藥才會迷失,也就是說,她依舊未對他動心。 他認為鈺嫻會生氣痛恨,然而她心里并無恨意,平靜得像是春日的湖面,毫無波瀾, “左右你是我的丈夫,又不是外人,我也不算受到傷害,倒是怡珍,得不到你的關懷,獨自帶著女兒,她的日子并不好過,不管她出于什么樣的目的,我都不想再追究。 她已經夠可憐的,你還想怎么懲罰她?這事兒一旦鬧大,太夫人必不會輕饒她,指不定會把她趕出府去,那思晴該怎么辦?她還那么小,需要母親的陪伴,我不愿跟奎照分開,那怡珍肯定也不愿跟思晴分開,所以還是算了吧!權當不知情,就此揭過?!?/br> 鈺嫻堅持不許他追查,傅謙不愿惹她生氣,只得聽從她的意思,答應不再計較。 且說怡珍回房后一直提心吊膽,總在想著鈺嫻喝了那酒會如何?于連舟曾說那是將人迷暈的藥,喝了之后會頭昏腦漲,一覺睡到大天亮,鈺嫻應該不會出事吧? 若然有狀況,鈺嫻肯定會來找她算賬,然而她等了一整日,都沒見傅謙夫婦過來,那就證明鈺嫻無甚大礙。 如此想著,怡珍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不成事便罷,只要別被人發現異常即可。 只是她腹中的孩子,又該如何處置? 經此折騰,鈺嫻還真的病了,患了場風寒。傅謙很是自責,盡量抽空照顧她。 喂藥都是他親自來,初雪心道,八爺把她的活兒都給搶了,她都不好意思拿月俸了呢! 他如此無微不至的關懷著她,起初鈺嫻并未有任何波動,總覺得他只是一時愧疚,才會這般對她,可這一愧疚便是三年,在她始終對他愛搭不理的情況下,他居然堅持了兩三年,實在匪夷所思! 喂罷藥,發現她一直在盯著他,傅謙奇道:“在想什么?” 她的心里話,終是不便與傅謙說,搖了搖頭,鈺嫻打了個幌子誑了過去。 將養三四日,她才有所好轉,冬日的天連著陰沉許久,今兒個終于出了日頭,難得天暖,各家夫人都將孩子們帶至花園游玩。 東珊才進花園,便見各位嫂嫂們都在,錦悅的女兒夏晴已經一歲半,小小的人兒總喜歡跟大哥哥們玩兒,一看到福靈安過來便彎唇笑著,歡快的朝他跑來,才學會說話的她,不會喊阿瑪,倒是會喊娘娘和哥哥。 福靈安像個小大人一般,拉著堂妹的小手,帶她去找奎照和明俊,嬤嬤們皆跟在身后,小心看護著。 眼瞧著八嫂似是面色郁郁,東珊與七嫂打了招呼之后,喚八嫂去那邊看木芙蓉。 承恩公府的花園栽種著各色蒔花,饒是冬月間,花園中依舊盛開著繽紛斑斕的花朵,并無一絲頹敗之感。 兩人出得亭子,漫步走著,想起一事,東珊奇道:“前幾日的傍晚,八哥突然派人來傳話,說是八嫂您不得空來我這兒赴約,咱們并未相約,我也不曉得是怎么回事,就隨口應承了?!?/br> 鈺嫻都給病糊涂了,今日聽東珊說起才想起這事兒,遂與她解釋了當時的情形,東珊聽罷恍然大悟,掩唇輕笑,懸掛在耳墜間的紅紋石墜子來回輕晃著,粉麗的色澤盡顯她的好氣色, “原是拿我做擋箭牌??!還好我沒多嘴?!?/br> 曉得東珊是個機敏的,是以鈺嫻才會拿她扯謊,即便對質也不怕被拆穿。 提及傅謙,東珊忍不住道了句,“原本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不該多管,但我看這幾年八哥并未納妾,一直守在你身邊,想必是真心悔過,這次怕你誤會,還特地將你也請去,實屬有心。其實我覺得吧!八哥所犯之過并非十惡不赦,嫂嫂你可以試著接納他?!?/br> 初雪這么說,東珊也這么說,實則那日過后,鈺嫻已經無法像從前那般淡然處之,再面對傅謙時,一種強烈的內疚感攪得她心神不寧,看著眼前開得灼艷的木芙蓉,鈺嫻卻無心賞花,徒余幽幽嘆息, “這幾年他一直對我和和氣氣,耐心十足,我卻始終不冷不熱,是不是太過冷血?” 東珊卻認為,心安理得才是真冷血,“當你開始反思自己時,就證明你已經心軟,其實夫妻兩人相處得久了,親情就會大于所謂的男女之情,即便無愛,也能和睦相處?!?/br> 她和傅謙之間,有心動嗎?似乎并沒有吧?傅謙對她,應該也只是一種習慣,可能是覺得她性子溫順,不會給他找麻煩,所以才會留在織霞苑。 而她對傅謙,是愧疚,感動,抑或感情?又或者像東珊所說的那般,變成了親情?情感之事太過復雜,她想不通透,不曉得接下來的路究竟該怎么走, “接受他不是難事,但接受之后呢?他會不會與怡珍舊情復燃?會不會又對旁人好?我不喜歡他的時候,不會在意這些,一旦喜歡,可能就會拈酸吃醋,我很怕過這樣的日子,所以始終不敢敞開心扉,不敢給他傷害我的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