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頁
“太夫人肯定派了人監視,我來都來了,若是再離開,明兒個耳根子又要不清凈?!?/br> 打定主意后,傅謙也就沒打算再走,命丫鬟備水洗漱。 鈺嫻拗不過他,便沒再理會。 然而待他更衣歸來,卻發現鈺嫻并未在帳中,而是將被子抱至對面的榻上,一個人躺在那邊??催@樣子,似乎是打算與他分開睡。 如此也好,省得兩廂尷尬,傅謙沒什么意見,默默入帳,躺在帳中輾轉難眠。 她的背影在燭火的映照下越顯瘦削,說來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仔細的看過鈺嫻,但她最近確實比以往瘦了許多,整個人憔悴不堪,無精打采。 他不禁開始反思,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太過小人之心?鈺嫻好歹也是高門大戶養出來的閨秀,她應該不至于存那些歪心思。 自打成親以來,雖然他一直都在冷落她,但每次太夫人訓他的時候,她幾乎都在幫忙解圍,并未主動鬧過事,如她這般知書達理之人,應該不至于刻意報復怡珍而向太夫人告狀吧?難不成真的是他誤會了她? 錦被上繡著的鴛鴦交頸而棲,纏綿悱惻,而他和鈺嫻則是同室異夢,明為夫妻,身相遠,心疏離,一團亂麻無可剪,理愈亂,卻不知這片烏云何時才能撥散見青天。 因著妻妾不睦,是以傅謙特地將怡珍的住處安排得離此甚遠。 這一晚,怡珍在帳中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傅謙,心下難免不安,讓采茶去打探。 采茶提著燈籠出去,問了幾個小廝,要么不搭理她,要么說不曉得,不得已的采茶只得往織霞苑那邊走,尚未進院,恍然瞧見一名小廝,她又撐著笑意上前, “請問這位小哥,八爺今晚回府了嗎?” 那小廝瞧她笑得那么甜,便順口回道:“爺他早就回來了?!?/br> 這就怪了,“那為何沒見八爺回聽風閣?” 小廝正待答話,忽聞背后響起一道冷哼聲,“誰規定八爺回府就得去你們聽風閣?織霞苑才是八爺的住處,是八爺與我們夫人新婚的喜房,是他的家!今晚八爺歇在織霞苑,回去告訴你家姨娘,不必再等,八爺不得空?!?/br> 原來八爺竟是來了八夫人這兒,采茶心中忿忿,但當著初雪的面兒也不敢說什么,只賠笑道: “我不過問一句罷了,又沒旁的意思,jiejie何必動怒?” 這丫頭瞧見哪個男人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估摸著和那位姨娘一般,慣會勾男人!初雪見不得她套近乎,懶得虛與委蛇,板著臉嗤道: “甭叫得那么親熱,我跟你可不熟。野花再香,只是開在路邊而已,等八爺膩味了,終究還是要回家的?!?/br> 冷然道罷,初雪微揚下巴,睇她一眼,蔑然轉身離去。 采茶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又氣又惱,卻礙于有小廝在場,不敢隨意發火,只噘著嘴,下巴微顫,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小廝見狀,心下微軟,忍不住勸道:“實話跟你說吧!太夫人動了怒,特地叮囑八爺回來住,最近怕是不得空去陪珍姨娘,你好好勸勸珍姨娘,且讓她忍一忍,千萬別計較,不可逆太夫人之意?!?/br> 然而采茶一肚子怨氣,哪里會勸人?回到聽風閣便哭著與珍姨娘抱怨,還把初雪說她是野花的話添油加醋的講出來, “這個初雪,仗著是八夫人身邊的人,猖狂得很吶!還說八爺不會再來聽風閣,讓咱們不要癡心妄想,不要與八夫人爭寵,還說她家夫人才是正室,您一個妾室,實該有自知之明,別再去問話,自討沒趣?!?/br> 怡珍本就心細,聽到這些話越發堵得慌,采茶再澆把油,徹底燃起了她心底的怒火。 雙眼赤紅的她緊抿櫻唇,呼吸變得粗重,滿腹的怨氣難以壓制,奈何傅謙此刻已歇在織霞苑,今晚是不會過來的,她也無人傾訴,只得暫時咽下這委屈。 一夜無話,白日里,傅謙一直在忙公務,直至午后才回府。太夫人只要求他晚上回去陪鈺嫻,并未提白天,他便打算趁這會兒得閑,去聽風閣陪伴怡珍,然而當他進屋與怡珍說話時,她卻容色淡漠,沒個笑顏。 傅謙問她可是不舒坦,她默然搖頭,懶得答話。 “可是怪我昨晚沒來陪你?”傅謙好言與她解釋著,怡珍聽著他的話,越發心塞,忍了許久的淚終是噙不住,瞬間打濕了眼眶, “我知你為難,也不曾怪過你,只怪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時常被人奚落笑話?!?/br> 傅謙聞言,猜測她可能是受了委屈,忙問她到底發生何事,“誰敢奚落你?你且告訴我,我定然為你做主?!?/br> 傅謙再三詢問,怡珍什么不肯說,只哽咽低泣,傅謙又質問采茶,采茶便將初雪的話重復一遍。 聽著采茶的話,怡珍越想越委屈,淚如雨下,嚶聲哭道: “我何曾想過與夫人爭寵,我所在乎的,不過只是你罷了!你若心里有我,我無需去爭,你若膩了我,我再爭也無濟于事,我只想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與你長相廝守,并不曾沖撞過夫人,為何她就是看我不順眼,容不下我?” 一次沖動,后患無窮,傅謙對她心存愧疚,看她受人嘲諷,便越發痛恨自己,疼惜的將她攬入懷中,輕撫著她的窄肩安撫道: “我明白,你的委屈我都曉得,怪我太自私,讓你未婚先孕,才致使你落得這樣尷尬的境地。你且放心,欺負你的人,我定會幫你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