Уōɡцōshц.cōм HE番外:今夜月明
大家,上一章有重寫,可以再看看…… 風聲蕭瑟,絲絲滲骨。 阿秀站在小書房后面的窗邊,透過昏暗的屋內,眼睜睜看著江韞之站在門口,猶如一個等待丈夫歸來的女子,精致的容顏籠罩一層陰影,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卻仍能感受到一股靜謐、溫和的氣息。 不久,康里疾步走來,停在江韞之面前,兩人無聲對視,阿秀仿佛在看一出剪影,男女主人公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挺拔的身姿,不俗的氣質,輕易令人看紅了眼。 “韞之,對不起?!?/br> 江韞之凝望他,這一次,他倒是好好道歉了,看起來還算真誠。 “你沒別的話要說?” “你能原諒我嗎?” 江韞之別開臉,康里無奈抿唇輕笑,笑意轉瞬即逝,黯然摟住她的身子,她沒有反抗,他安心地自說自話,“韞之,對不起。其實我后悔了,我后悔當年沒有在意你的痛苦,后悔當年沒有好好向你道歉,后悔當年沒有聽取你的‘建議’,結果報應來得我措手不及,你離開我,那個孩子長著佐法蘭杰斯的模樣,卻要認佐法蘭杰斯的仇人為父親?!?ойɡйǎйs?ù.?о?(dongnanshu.)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悲傷,是江韞之沒有聽過的,在昏暗而沉寂的氛圍里,他的悲哀無聲彌漫,緩緩滲透她破碎的心。 江韞之不禁冷笑一聲,笑自己如此可悲,事到如今,竟然還會可憐他。 “孩子不認你?”她問。 “她認了,她叫我爸爸,可看起來只是認識一個人,稱呼一下對方的名字而已。我們仍然是陌生的,就像銘謙和我?!?/br> 康里幽怨道,“不過至少銘謙只有我這個爸爸,再生疏不會生疏到哪里去。但她有叁個,一個死了,還有一個還活得好好的,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會死?!?/br> 江韞之抹一把淚水,沉吟道:“她和陰原暉看起來好像也不熟悉?!?/br> “一直以來是那個叫祁蓮的女人在養她?!?/br> “那之后呢?” “她會認賊作父,去歐洲?!笨道镎f著,依然難以接受地閉上眼。 江韞之遲疑地眨了一下眼睛,“為什么?你、你不要她嗎?” 康里睜開眼睛,看著江韞之清雅的輪廓,正色道:“我不想失去她,但我也沒有擁有她的資格。她們差點在及南死了,是艾維斯救了她們。祁蓮要報恩,要隨他們去歐洲,孩子不想和祁蓮分開?!?/br> 江韞之恍然大悟,這就是康里說的報應,可她一點兒也無法嘲笑他活該。 “所以,你不爭取一下嗎?那也是你的女兒?!?/br> 康里在頹喪之中反應過來,握住江韞之的手懸著心問:“韞之,你愿意接受她?” 江韞之一噎,要抽回手否認,但卻一動不動。 康里耐心等著她的回應,許久許久,他看見她有意無意地點了點頭。 “康里,”她喑啞的聲音帶著哭腔,“就當我自取其辱好了,我愛你,至今仍然喜歡你,就算你這樣羞辱我,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時至今日我才知道自己多么下賤!” 她悲憤交加,掩面哭泣,康里將她圈在懷里,忐忑不安的心終于定了下來。 “韞之,對不起,是我背叛你,辜負你。這幾年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我向你發誓,再也不會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阿秀暗暗想過佐銘謙的父親是個什么人,長什么樣,但由于她一生沒見過幾個男人,熟悉的更是沒有,想來想去無非都是以死去的江老爺、以前江家的下人、西川的男人為材料,左拆一點右拆一點,補出一個個骯臟齷齪的下流貨色,暗自竊喜自己一定比他好的同時可憐江韞之遇人不淑,給白白糟蹋了。 即便佐銘謙就在她的眼皮底下,阿秀也告訴自己,長女肖父長子肖母,小野種有這樣的容貌都是隨了江韞之。 如今,那個男人活生生出現在阿秀面前,她自我滿足的想象被無情擊碎如塵埃,此刻哪怕是想象出江老爺年輕時的相貌也無濟于事,因為這個男人仍如意氣風發的貴公子,他和江韞之站在一起,儼然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她呢?不過是個自作多情的丑八怪罷了。 看著兩人擁抱在一起,阿秀忘了呼吸,酸澀的淚水滾滾淌下,滲入唇角。 她喜愛多年的女孩,終究不會屬于她。 …… 阿秀死了,被發現時正是清晨,她飄在池塘里。 聞訊趕來,江韞之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只看見凌亂的濕發,江玉之勸她不要看。 “怎么會這樣?阿秀怎么會……” “她應當是自盡?!苯裰坏?,“先回屋休息吧,jiejie,讓他們男人去處理,在山上找塊地,葬了就是?!?/br> “可她為什么要自盡?”江韞之被江玉之攙扶著離開,心中五味雜陳,毫無頭緒。 “唔……大概是不想離開這里吧,大半輩子都在這里了?!?/br> 江韞之還是不能接受,“不想離開這里,她可以說呀,我又不會逼她一定要和我們離開?!?/br> 無論如何,阿秀是照顧她多年的人,一想到昨晚她和康里在重溫舊夢時,阿秀二話不說將自己投進冰冷的池塘里,她的心都要碎了。 “jiejie,事已至此,看開點吧?!?/br> 阿秀是個同性戀的事,江玉之決定閉口不提。 把一早就受刺激的江韞之送回康里身邊后,江玉之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著手收拾行李。 江家大宅多年來不曾像這幾天一樣住許多人,但熱鬧不長久,今日是準備的日子,明日是啟程的日子,眾人將各奔東西。 這次離開后,江玉之知道自己不會再回來,因此,說心里沒有異樣感覺,自然是假的。 看見素凈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江玉之露出淡淡的笑漪,“爹,你在河里看見了嗎?江家從此會一點一點變得破敗不堪?!?/br> 她坐在床邊,靜靜感受這里的每一寸氣息;死寂,除了死寂,只有死寂。 不久,門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江彧志有點氣喘吁吁出現在門口,“姑姑?!?/br> 江玉之目光冷淡地看著他,“什么事?” “阿秀淹死了?!?/br> “我已經知道了?!?/br> “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開這里?”江彧志懸著心問,他什么也不清楚,沒有人告訴他這幾天發生了什么,都是通過他努力豎起耳朵聽那些男人在閑聊才知悉一二。 有一方要回歐洲,有一方要回美國,大概剩下江玉之和他…… “沒錯,我們要去英國,明天就走?!?/br> “明天就走?那你怎么不跟我說?家里呢,家里怎么辦?” “我現在不就跟你說了?至于家里……”江玉之自顧自笑了,這里是她的家嗎?顯然過去是她自作多情,還想在家里等死,可這里只是江學之的家,江彧志的家。 “家里會一點一點變成破房子?!?/br> 江彧志怔怔的,四處環顧,眼里有幾分不舍,這么大的宅院,是他將來要繼承的,怎么可以變成破房子? “對了,等到英國,我還會養你,再養你六年。當你十八歲,就成人了,到時開始你得自己養自己?!苯裰唤浶牡卣f。 “自己養自己?”江彧志睜大眼睛,“為什么?”在外人人都叫他江少爺,江家少爺,少爺為什么要自己養自己? “為什么?難不成你還要我養你一輩子?忘了嗎?我可不是你媽,更不是你爹?!?/br> 江彧志腦子里一團亂,想了想,不得不問個最重要的問題,也是眼前的女人一直教導他的,關于錢,錢是人一生最重要的東西,沒有之一。 “姑姑,等我十八歲,我能繼承多少財產?” “嗯?你哪里能繼承財產?” 江彧志理直氣壯提醒道:“我是江家唯一的少爺,當然是繼承江家的財產?!?/br> 江玉之聞言忍俊不禁,“江家唯一的少爺……江家的財產……江家的財產,也就是這里了,你要繼承這里,一個人在這里住,我是沒什么意見的?!?/br> “那錢呢?”江彧志伸手問道。 有錢了,他就去雇傭下人,才不會一個人住。 “錢?你的爺爺死了很久,你的爹多年來生死不明,把你送回來,更是一分錢都沒寄過,哪有錢?” 江彧志擰緊眉頭,“不可能!” “這四年,都是我自己倒貼錢幫你爹養你,算起來,你爹可欠我好大一筆錢,向來父債子償,也就是你欠我錢?!?/br> “不——”江彧志一臉震驚,“姑姑,你養我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我養你是天經地義?我這么教過你?”江玉之也是一臉震驚,她怎么會養出這么厚顏無恥的人? “我是江家唯一的兒子??!” 江玉之一眨眼,一時沒想出兩者之間的聯系,“所以呢?關我什么事?” 江彧志瞪著她,道:“你不養我,我餓死了,江家就絕后了?!?/br> 聞言,江玉之哈哈大笑,拍了兩下大腿道:“江家絕后,關我什么事?哈哈哈哈?!?/br> 她的笑聲滿含譏諷,江彧志越聽越感到刺耳,“難怪外面都說你是個不仁不孝、無情無義、沒良心的!” 江玉之止住了笑,眨了眨眼,看著江彧志小小年紀卻狂妄自大,一口一個自己是少爺,一口一個自己是兒子,把自己是男人的身份看得比天大,她恍然大悟,難怪這些年江韞之寧愿把佐銘謙拘在家里拘成個呆子,也不讓他出門。 外面是一個大染缸,男人信奉男尊女卑,理直氣壯厭棄女人,女人自輕自賤,幫著重男輕女,這樣的環境,無論孩子原本多么天真無邪,純真可愛,一走出門去染一染,也就都會變成那副鬼樣子。 她有意無意點了點頭,正色道:“你知道外面的人為什么都這么說我嗎?” 江彧志哼一聲,“你把爺爺挫骨揚灰了?!?/br>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真面目,看不起我,為什么還要賴在我這里,讓我這個不仁不孝、無情無義、沒良心的人養你?” “這里是我的家!”江彧志氣沖沖道,“是你不嫁出去,死活賴在我家!還占了爺爺留下的財產,如今卻說都是你的!” 江玉之難以置信,“你嘴里的爺爺你從未見過,他甚至不知道你是人是鬼,而我是他的女兒!” “我爹是他的兒子!” 江玉之冷笑一聲,陰狠地瞪著他,“可笑至極,外面的人沒告訴你一個道理嗎?你不一定是你爹的兒子,你爹不一定是他的兒子。你姓江,只是姓江而已,你是一個不知哪來的賤女人生的野種,你所謂的爹是一個賤婢生的野種,你甚至你爹都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江彧志瞪大眼睛,眼眶突然濕潤,不爭氣的淚水溢出,耳畔重復著江玉之辱罵他一家的聲音,他快氣瘋了,更氣人的是,他的嘴巴顫抖著,無話可反駁。 怒火攻心,江彧志模糊的視線落在床邊的掐絲琺瑯花口瓶上,鬼使神差般,他沖過去舉起花瓶,惡狠狠地要朝坐在床邊的江玉之砸去,他甚至看見江玉之驚愕地睜大眼睛。 電光火石間,后頸一緊,江彧志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走,花瓶破裂的聲音自下而上撲進他的耳朵,滿地碎片,他無力地倒下去。 江玉之驚恐地僵住,幾秒的時間,她看見自己養了四年的侄子要殺自己,接著毫無征兆,侄子死了,像是上天看不過去,眨眼之間把他劈死。 門口走出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江玉之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錯愕道:“布萊恩?” 布萊恩似笑非笑,“江小姐,你好像養了一只白眼狼呢?!?/br> 江玉之起身,地上的江彧志后頸插了一把小匕首,鮮血流到地上。 “不好意思,我出手是不是重了?重了也沒辦法,我的飛刀技術還練得不大好,只能怨他自己運氣不好?!辈既R恩毫無歉意地說,他清楚江玉之也不是什么善茬。 江玉之很快平靜下來,走到門邊把門關上。 “你怎么在這?” “剛才我碰見他神色匆忙,想著反正沒事就跟上來看看。你放心,我的漢語不是很好,沒聽懂多少?!?/br> “沒聽懂多少你就知道我養白眼狼了?”江玉之譏諷道。 布萊恩忍不住輕笑,“明天我會陪你一起到英國?!?/br> “為什么?” “先生很感激你,讓我一定一路護送你,免得你在路上有什么叁長兩短,夫人會傷心?!辈既R恩說,又不忘挖苦她,“沒想到還沒出發,你就先遇上麻煩了?!?/br> 江玉之氣結,“你最好負責把他處理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