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而后,向蘇塵遞來。 蘇塵眸光一閃。 云婀低著聲音,面色有些紅,“督公,我喂您?!?/br> 蘇塵斜瞟了一眼坐在對側面色不虞的男子,眉開眼笑:“好?!?/br> 一勺湯送到嘴邊,他打量著一側顧朝蘅的面色,似乎十分沉醉。 顧朝蘅終于忍不住提醒他道:“千歲大人,請您看一看卷宗?!?/br> 蘇塵這才如夢初醒。 他將卷宗展開,放在腿面上,一邊喝著湯羹,一邊漫不經心地翻動著。 顧朝蘅握著拳,冷嘲熱諷道:“常聽聞東廠效率甚高,無人能出其右,如今一看,不過是個虛幌子罷了?!?/br> 東廠辦事態度,果真如此么?一邊喝著老母雞湯,一邊看著他要呈給皇上的卷宗? 蘇塵嘻嘻一笑:“給皇上看的東西,自然要斟字酌句地慢慢看?!?/br> 顧朝蘅冷笑一聲。 “東廠提督尚如此,看來這整個東廠,也沒有多少火候了?!?/br> 見他這么說,阿寧忍不住反駁,卻見蘇塵將手輕輕一揮,不讓他吱聲。 緋衣男子撫了撫卷宗,其上字跡楷正,讓他忍不住發笑:“不過是查閱卷宗罷了,急不在一時,顧將軍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葉云婀也蹙眉。 她心中的顧朝蘅不是這般。 “喂,”蘇塵轉過頭,突然轉過頭,朝著葉云婀眨了眨眼,“他先前對你也是這么兇嗎?” 語氣真摯、誠懇,且無辜。 顧朝蘅的臉一黑。 葉云婀:…… 下一刻,男子直接起身,抬起腳就往外走。 蘇塵在他身后喊:“誒,顧將軍怎么走了,不是要談卷宗嗎?” 顧朝蘅不理他。 “顧將軍這般走了,若是出了什么問題,那可怎么辦???” 顧朝蘅還是不理他。 “那說好了啊,我東廠可是盡職盡責,出了事兒顧將軍可得兜著啊?!?/br> 顧朝蘅一抬腳,直接出了院。 對方身形消失的那一剎那,蘇塵直接將腿上卷宗舉起,“啪”地一合。 “收好了?!彼麑⑵溥f給阿寧,準備明日就上交給皇帝。 反正出了事兒也是顧家兜著,他也不用多cao這份心。 真好。 顧朝蘅一走,便已是正午,到了葉云婀去取藥的時間。 雖然說他這次惹得皇帝怫然大怒,不過蘇塵好歹也為他立下了汗馬功勞,待皇帝過了氣頭,終于允了太醫院給蘇塵開藥。 她碰著藥,走在長長的宮道上,一轉角便看見了朝自己方向駛來的車轎。 云婀知曉那是宮內貴人們的轎輦,便看都沒看,直接沉下身形。 那車馬卻未直接從她身邊駛過。 “停?!?/br> 轎輦之上,有女子徐徐開口,聲音又細又長。 云婀感覺到有人走下了轎子。 “公主,這便是東廠提督的夫人,葉家的六小姐,葉云婀?!庇腥藞笾~云婀的家門。 琉月公主頗為傲慢地看著她,公主身側,有位錦衣玉袍的男子,云婀認得他,他便是那天晚上將金釵贈給自己的男子。 大酈的太子殿下,酈墨和。 琉月公主上下審視著她,一揪太子衣袖:“三哥,這便是那日得雙釵的女子罷?” 近些時日,葉云婀的大名和她那日所經歷之事,在宮中可是傳得沸沸揚揚。 讓不少女子又驚又妒。 琉月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她走上前,饒有興趣地看著云婀手中所捧之物,不知為何,葉云婀覺得對方的眼神凌厲,極帶有攻擊性。 “這是什么呢,像個寶貝似的端著?!?/br> 云婀抱著那藥罐,下意識往后退了退。 對方卻執意要看,逼上前去。 “墨憐?!碧诱居谝粋?,微微蹙眉。 酈墨憐雖一向嬌縱輕狂,但也聽兄長的話。她瞧著葉云婀近日在皇宮里出盡了風頭,便想給她一個教訓,誰知兄長卻攔著。 她癟了癟嘴,哼了一聲,而后轉身上了轎輦。 酈墨和瞧著自家小妹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不過須臾,又轉過頭來。 葉云婀被太子這么瞧著,想起了先前在潛龍殿經歷過的事,頓時他生了許多抵觸。 女子抱緊了懷中的小藥罐,往后撤去。 見狀,酈墨和輕輕笑了一聲。 他的笑聲輕緩,猶如江南水鄉上方的一襲煙雨,在她的心頭徐徐飄蕩開來。 他笑:“葉姑娘莫怕,本宮不是要害你?!?/br> 他的聲音,竟比顧朝蘅的還要溫柔許多。 見她面上的警惕消散,酈墨和眼中笑意更甚。那是層清淡、柔和的笑意,讓人瞧了,只覺得心曠神怡。 他的眸中已有了追憶,“葉姑娘也不必視本宮為洪水猛獸,本宮只是覺得,姑娘讓本宮想起了一位故人?!?/br> 與她攀談,他竟覺得很是親切。 有一種心安之感。 酈墨和垂了垂眼,瞧著她懷中抱著的小藥罐,問道:“這是給蘇塵嗎?” 誠然,她點了點頭。 男子沉吟,“蘇塵此人……”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小,勾起了葉云婀的好奇心。 蘇塵,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旁人對他的評價又會是怎樣的呢? 她屏息凝神,聽著酈墨和往下說。 他卻突然頓了頓聲,瞧著眼前的少女,認真道:“若我帶你離開蘇塵,你會離開嗎?” 離開那個,世人口中表里不一的厲鬼、心狠手辣的惡魔。 -------------------- 邁入月沉府府門的那一刻,云婀還有些恍惚。 她又想起來方才酈墨和同自己說的話。 他讓她遠離蘇塵。 酈墨和說,蘇塵吃人不吐骨頭,她是斗不過他的。 怕是日后,她連自己是怎么死在蘇塵手上的都不知道。 她恍恍惚惚地入了府,侍人迎著她回了正殿,蘇塵正坐在殿內,不知在翻看著什么東西。 云婀將藥罐子擺在桌子上,“督公,藥取回來了?!?/br> “嗯?!彼B頭也不抬一下,抬筆略一勾點。 那是一份名冊。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葉云婀有些頭暈。 她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這便是顧朝蘅交給你的那份卷宗?” “不是,”他又抬筆,一蘸墨汁,答道,“過些時日,宮內又要新進一批太監,他們要先送去凈身閹割?!?/br> 他正在挑選人選。 老弱病殘之流、家籍不明之輩,需全部擋在宮門外。待閹割之后,再由人逐一分配去各大宮殿。 太監本就是為皇室服務的工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就不算是完完整整的人。 像蘇塵這般,躋身于頂流、榮封“千歲”之尊的,更是鳳毛麟角。 在這其中,甚至有些人連進宮做太監的資格都沒有。 蘇塵將名冊翻閱完,一回頭,便看見葉云婀面色怔忡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一聲輕喚拽回云婀的思緒,她回過神來,“沒什么,就只是覺得有些殘忍?!?/br> 歷朝歷代都有不少太監的存在,可如今,當這件事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邊時,她覺得既殘忍、又無奈。 閹割之術…… 那些正受著閹割之術的男子,有多疼痛、多絕望啊。 蘇塵聞言,便糾正她:“也不盡然?!?/br> “倒也不是所有閹人都要入宮走這一遭,”他解釋道,“有些人家的小孩,一出生便是要入宮的。家里人就會為他雇一名‘手藝人’,在男孩很小的時候,手藝人便會對孩子進行麻.痹閹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