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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乾從善如流,順勢閉上嘴,又把手中的斂魂燈塞進封止淵手里:“給你的?!?/br> 約莫是覺得這樣不太鄭重,他又補了一句:“聘禮?!?/br> 封止淵:“……誰家聘禮送這玩意兒?不對,你該是嫁妝才對!” 傅斯乾深知不必爭一時口舌之快,還是要日后才能見分曉,于是他從容改口:“那就是定情信物?!?/br> 封止淵:“……” 真是八輩子都找不出這么另類的定情信物。 傅斯乾深覺自己此舉絕妙,嘖嘖贊嘆:“這里面放的正好是你對我的感情,被我‘救’回來的感情,可不就是定情信物!寶貝兒,你想什么時候吸收斂魂燈里的神魂碎片,我猜那應該就是你神魂上缺失的一部分?!?/br> 他存了私心,十分好猜的私心,誰不想要喜歡的人更愛自己一點? 此地不適合吸收斂魂燈中的神魂碎片,封止淵將斂魂燈收好,回道:“先出去再說吧,此處陰氣太盛,貿然開啟斂魂燈,我怕發生什么意外?!?/br> 解釋完,他話鋒一轉,冷著臉突然問道:“你抽出筋脈是怎么回事?” 傅斯乾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端看封止淵那一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就知道這件事非說不可了。他緩了口氣,想先組織一下語言,只是沒兩秒就不得不放棄,這事再組織也就一句話的事,逃不過避不開。 他提起一口氣,快速吐出一句話:“就是我把筋脈抽出來了?!?/br> 封止淵滿臉冷漠,給出具體的要求:“慢一點,說清楚?!?/br> 傅斯乾心虛地偏開視線,想了想還是不知道怎么解釋,遂嘆息道:“你能召出九滅嗎?” 這洞xue之前雖有禁制,但剛才他心念一動,就召喚出了遮日,想來或許是隨著那雕像的破碎,洞xue內的禁制消失了。 封止淵一怔,隱隱有什么劃過腦海,他愣愣地伸出手,看著那團青光在自己手心中躍動,這是……他的九滅。 傅斯乾閉了閉眼,傷口處痛得他都要麻木了,方才勉強打起精神說那么多,現下身體累極了,只輕輕朝那團青光伸了伸手。 然后那團青光就跳到了傅斯乾手上,乖順得毫無脾氣。 封止淵不敢置信,其實當初傅斯乾幫他把雪中焰融進九滅時,他就有所疑慮,為什么九滅沒有排斥,只不過當時他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并非無跡可尋。 在已經恢復的記憶中,九滅是他上輩子就用的法器,今生也是隨著他一同降生,一直住在他的丹田靈府中。 封止淵眼睛有些酸,他狠狠咬了一下唇里的rou,逼得自己冷靜下來:“你抽出的筋脈,在九滅里?” “不是?!备邓骨站o手,那團青光慢慢幻化出原形,一條青灰色的筋脈,“應該說,九滅就是我從身上抽出的筋脈,當年封淵之戰后,我便將手腕上一根筋脈抽出,你的九滅已經消失在流火淵中了,這是我還你的,也是我給你的保護?!?/br> 封止淵的思緒很亂,卻突然想起一件事,當初在比試大會的秘境中,他被觀音幻陣誘出前世記憶,在他幾乎要沉溺于那巖漿中時,一道青色閃電突然出現,帶著他破除幻境。 所以,那其實是九滅? 傅斯乾就知道這件事說出來定然會招致封止淵的愧疚,他本想著把這事一直藏在心里,卻沒想到會在封止淵質疑自己的喜歡時說漏了嘴,而今又惹得他的小哭包紅了眼。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應該一直閃著光才對,縱使該紅,也不應該是在這種場合紅。 封止淵平復了一下呼吸,聲音晦澀:“你還有沒有瞞著我的,關于……這樣的事?” 他本以為斂魂燈就是最后一樁了,卻沒想到還有九滅。 傅斯乾連忙否認:“我可不敢瞞著你?!?/br> 封止淵問出了心里最后一個疑惑:“那誅神之戰呢,是為什么?” “寶貝兒,這是我的私心,并不是為你?!备邓骨有Τ雎?,“當時我驕傲自負,總覺得是四方天境那群人相逼,我才會做出傷害你的愚蠢之事,所以我便把他們當成殺了你的劊子手,想為你報仇?,F在看來,誅神之戰不過是我的借口罷了,是我愧疚難安,找出的借口?!?/br> 這些問題的所有答案,傅斯乾都一一解釋了,但他也只說了一部分,他沒說出來的是,在那漫長的三百年,他一個人守著流火淵的烈火熔巖,守著一份不知還能不能有歸宿的執念,三百年間,無數次他看見那沸騰的巖漿,都想直接跳進去,那斂魂燈與其說是為了收集封止淵的神魂,不如說是吊著他活下去的最后一點希望。 但是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封止淵能不能活過來,所以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抱著最消極悲觀的想法,無論是抽出筋脈,還是剖開胸膛,他做盡了能危害自己生命的事,卻終究求死不得。 然后,才有了誅神之戰。 他是受天道寵愛的天生靈智,他與草木同生,享天地氣運,他是北海的主人,是世間生靈的北海戰神,他……輕易死不了。 誅殺百萬大氣運者,又將漫天神佛殺盡,天道定然不會容忍他,因而誅神之戰,他從來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這既是借口,也是解脫。 明面上他將斂魂燈交給千攸梧,交代千攸梧幫忙復活封止淵,一切看起來都在像好的方面發展,但在他心里,其實早就偏向于成功不了,他復活不了封止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