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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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就好?!崩畲撅L淡淡道,“走吧!你本已是個死人,從此不應該出現在大唐境內。圣菩提這樣的皇宮秘寶,也不能再現身中原?!?/br> “趙某明白……”趙沖點了點頭,“我遠遁西域隱姓埋名,從此不回中原!” “去西域……也好?!崩畲撅L悠然道,“如果見到那個人,你可以將吳王一案的情詳告訴他。并跟他說,皇帝陛下一直都很信任他并器重他,而且……十分想念他!” “呵!”趙沖笑了,“李太史怎么知道,我會去見那個人呢?……我知道得太多了,是個不祥之人。為了不連累朋友,我從此只會一個人悄悄的活著,不會去見任何人——告辭了!” 說罷,趙沖身影一閃,消失在密林之中。 李淳風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自語道:“真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如今這天下紛擾熙熙,所有人都如同棋盤中的棋子,身不由己浮沉起落??墒怯钟袔兹嗣靼?,其實大局早有定數?——皇帝陛下病臥蓬萊日夜昏沉,但袖里乾坤一切盡在掌握;秦慕白鷙伏家宅八風不動,但口銜天憲暗中早已厘定勝負?!?/br> “說到底,凡此種種,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都是起由他二人的較量博弈;最終,也正是他二人主導了局勢的走向與結局!”李淳風搖頭嘆息,“原來,真正的高手過招,是不見刀光劍影,甚至是不亮招數的……我等愚頑,只能受其左右擺布的在拼死拼活!……今天我才明白,究竟什么樣的人,才真正配得上‘梟雄’二字??!” 不久后,樹林中燃起大火。道觀里的綠林高手們全被驚醒,正要群起救火應敵,卻全都身體發軟頭昏腦脹,休說是廝殺,就是站穩也不容易。 正在這時,無數官兵從四面八方殺來。沖進道觀,二話不說見人就殺! 吳王李恪自然也被驚醒了,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被綁了個結實扔在床上,嘴里也被塞上了棉布發不出聲音,道觀里一片火光四起廝殺慘叫! 想掙扎,繩索綁得極緊,四肢更是酸軟無力!他不由得心中大驚——“難道我大限到了?——趙沖??!” 正當這時,房門被人一腳踢開,隨即聽到大叫:“找到了!找到了!吳王殿下就在這里!” 馬上,一群百騎精兵沖了進來,為首者正是百騎令——李君羨! “臣下救駕來遲,吳王殿下萬請恕罪!”李君羨見過禮后,匆忙親自給李恪松綁。 “怎……怎么回事?”李恪方才問出這一句,門口沖進來一人,遠遠就在驚叫—— “三哥?我三哥呢?!” 李恪一愣,“晉王?” 李治已經跑到了他面前,一臉惶惑又驚喜的表情,抓住李恪的雙臂,“三哥、三哥!你真的沒事!太好了!——嗚嗚嗚??!” 李治,居然歡喜的哭了起來。 李恪一時有點愣了,暗忖道: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與趙沖在此等候消息,卻不料晉王與李君羨來“救”了我?其實,我一直以來頂多是被軟禁,趙沖更沒有為難過我,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們兩幫人馬,怎么就廝殺起來了? 正在這時,李淳風走了起來,沖李恪淡然一笑,然后拱手道:“吳王殿下,晉王接到密報,說殿下被賊人所劫密藏于終南山的此處道觀之中。因此,晉王用假途滅虢之計,在北巡回京途經終南山時,趁夜襲殺道觀,救了吳王殿下!” 李恪,頓時恍然大悟?。?! “明白了,明白了……”他深深的吸氣,心中不停的嘆息,“一切,都是局!是個兇局!是個兇慘無比的苦rou之局!……” 于是,李恪當著眾人之面,就給李治跪了下來,“多謝晉王救命之恩!此恩如同再造,恪,沒齒不忘、誓死相報??!” 李治頓時慌了,雙膝一軟也就沖著李恪跪倒下來,“三哥這如何使得?哪有兄長跪小弟的道理,豈非折煞了小弟?快快請起??!” 眾人也都相勸,兩位皇子這才一同起了身。 李恪面帶微笑握住李治的手,說道:“九弟,從今往后,愚兄與你同舟同濟生死與共!在場諸位,皆可作證!” 李淳風靜靜的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一抹既欣慰,又無奈的微笑,暗道:好一個同舟同濟生死與共!……吳王睿智機巧,晉王駑鈍木訥,由此可見一斑!從此,晉王有救命大恩于吳王的事情,必將傳遍天下。他日吳王立儲登基,晉王可保性命無虞! 皇帝陛下,真是用心良苦??! 只是可惜了,這道觀里的十幾條本該救駕有功的冤魂! …… 遠處的一處山坳里,趙沖怔怔看著夜空中沖天而起的大火,牙關緊咬雙臉繃得緊緊的,一雙眼瞳中映出遠方的火光,熠熠如熒。 雙膝一跪,趙沖在地上連磕了十八個響頭。 “兄弟們!并非是趙某貪生怕死要獨享富貴!只是眼前這局實在太過兇險,總要有一些人充當過河小卒,獻身隕命!否則……死的可能就是千千萬萬人,并從此天下大亂!” “兄弟們,你們的冤魂聽著!毒,是趙某下的;火,也如同就是趙某放的!——若有來世,趙某愿受爾等千刀萬剮而死,絕無怨言!” 第554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魏王府。 近幾日來,李泰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局促難安。直到派往蒲州的幾名殺手回來報知消息,說已經成功的做掉了韋待價,他才稍稍心安。 可是回頭一尋思,李君羨這樣的敏感人物,在這非常時期不留在宮中保護臥病的皇帝,居然跑到了并州??梢?,并州一行事關重大。再加上他逮捕了韋待價——那是否意味著,韋待價的手中,真有關于魏王的不利證據? 雖然現在韋待價已死,可是如果證據仍在,如何是好? 想到這里,李泰突然打多心底里泛起一陣徹骨的寒意:壞了!中計了??! “悔不該對韋待價下手,打草驚蛇!”李泰心中驚道,“并州有了李君羨的身影,怎么看都像是父皇暗下的手筆——會不會,他們故意以韋待價為餌誘我出手?……壞了、壞了!一時倉皇顧慮不周,這下真的壞事了??!” 正當李泰焦頭爛額滿頭大汗的暗自著急時,長史杜正倫急忙跑來,都沒敲門直接撞進了李泰房中,雙眼瞪大如銅鈴死死抓住李泰的雙手,哆嗦道:“殿下!——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泰心里正慌,突見杜正倫如此表情,差點嚇得魂飛天外,“怎、怎么了?!” “韋、韋待價沒死!吳王也沒死!”杜正倫都有點喘不上氣了,一臉蒼白滿副驚恐的道,“剛才,就在剛才!晉王車駕返京進了皇宮,韋待價就騎在馬上,還全副披掛走在李君羨身邊,非但沒死連半點囚徒的模樣都沒有!——還有!吳王也赫然在列!晉王命隨從們大鼓大吹,歡慶吳王脫險回京!現在,滿長安的人都知道了!” “?。?!”李泰大叫一聲,當場癱坐在地。一雙眼睛,恍然失神,如同死魚一般。 “殿、殿下,你沒事吧?”杜正倫慌作一團,全身直發抖。 “趙沖……出賣我!”李泰一雙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瞪著杜正倫,不斷的重復道——“趙沖出賣我、趙沖出賣我!” “殿、殿下……事已至此,如何是好?”杜正倫被李泰盯得心里直發毛,膽戰心驚的道。 “趙沖出賣我……我們都中計了!”李泰念叨了數次,突然渾身一震,然后癲狂的哈哈大笑,“妙計,妙計!好一出連環妙計啊,哈哈哈!” 杜正倫愣道:“殿下何出此言?” “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李泰大笑完了,突然歇斯底里的狂叫幾聲,然后怔怔的看著屋頂,喃喃道,“終究……這一切仍在他的掌握!我等,全是任其擺布的棋子!丑態百出的棋子、自以為是的棋子、愚不可及的棋子??!” “殿下說的,是……”杜正倫突然感覺到一股無邊的恐懼,都不敢往下說了。 “沒錯,沒錯……”李泰則是表情呆滯的點頭,“是他、是他……至始至終,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虧得我以為一切天衣無縫早已勝券在握。沒想到,我從一開始就輸得如此的徹底……敗了!這次是真敗了!敗得一塌糊涂,敗得死無葬身之地!” “殿下,有如此嚴重么?”杜正倫心中驚怕,但仍有點不死心,小心的道,“盡管現在吳王未死,韋待價也回京,但殿下并未做出任何異舉,也沒落下任何致命的證據???” “杜正倫,我一直以為你聰明絕頂,沒想到你也跟韋挺一樣,是如此的愚不可及!”李泰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蒼白的苦笑,“你想想,當初是誰告訴我們,吳王已經遇刺身亡的?” “趙沖???!”杜正倫仍是沒有回過神來,愣愣的答道。 “可是現在吳王又堂而皇之的回到了京城,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趙沖撒謊,他并沒有殺吳王,他騙了我們——可是這與殿下何干呢?” “愚昧??!”李泰痛心疾首的苦笑,“那你想過沒有,為什么趙沖不殺吳王?卻騙我們吳王已死?” “這……”杜正倫愣了一愣,突然驚道,“是啊,他一介草莽,為什么這么做?!難道他當初在襄陽與吳王有私交?” “錯、錯、錯!”李泰連聲嘆氣,臉上的表情已是絕望,喃喃道,“趙沖不殺吳王卻來報知吳王死訊,唯一的目的,就是要麻痹我們,讓我們以為勝券在握。人一但被麻痹,就容易得意忘形容易犯錯。這不,我被李君羨一個嚇唬,就倉皇出手去殺人滅口了——這就是趙沖的目的!” “趙沖一介草莽,他何故做這些?”杜正倫仍是不解。 “你還不明白?”李泰笑得都像哭了,搖頭道,“趙沖的所作所為,哪里還像是一個江湖草莽的行徑?他分明,分明就是一個心機城府都深沉到了令人發指境界的政客!——江湖草莽搖身一變就成了政客,為什么?你還想不明白嗎?” “??!”杜正倫恍然大悟,嚇得驚叫一聲,“殿下是說……趙沖,根本就是陛下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李泰突然歇斯底里手舞足蹈的大笑起來。 這笑聲,在杜正倫聽來是那么的恐怖和瘆人,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幾步,都有了奪門而逃的沖動。 “父皇,我的好父皇??!原來,你從來就沒有真正的信任過我,你一直都在試探我、算計我!”李泰突然無力的趴倒在地,搖頭苦笑,“愚昧啊愚昧,我是真愚昧!我以為一切都經營妥當了,只等勝利唾手可得!沒想到,從一開始我就掉進了他的圈套之中,從來就沒有逃出來過!……好吧,完了,結束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殿下,事情還沒有到如此絕望的地步吧?”杜正倫按捺住驚慌,說道,“就算吳王未死,他終究是庶出,哪有資格與你爭奪東宮?晉王懦弱無能,在朝中又無半點根基,就連曾經愿意輔佐他的司徒,都已放棄他了——說到底,你仍有勝算!” “沒有,半點也沒有了。這一次,我是輸得徹頭徹尾,敗得一塌糊涂了!”李泰無力的趴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既然趙沖是父皇的人,那他就肯定把吳王遇刺案的一切真相,都告訴了父皇。你知道父皇最恨什么嗎,就是兄弟鬩墻骨rou相殘!還有襄陽龍氣這樣的事情……無法補救了,全完了!” “難、難道,我們就輸在了一個江湖草莽趙沖的手上?”杜正倫極不甘心的叫道。 “不,不是輸給趙沖,而是輸給了……”李泰抬起頭來,滿面蒼白全無血色,瞳仁之中也盡是絕望,喃喃道,“我父皇!” 杜正倫怔住了,無言以對,只感覺到渾身冰涼心如死灰,哆嗦的道:“那現在……怎么辦?要不,殿下趁早主動去認罪?再怎么說,殿下也是陛下的親生骨rou,縱然有錯,陛下也會網開一面的?!?/br> “還有意義么?”李泰咧起嘴,絕望的苦笑道,“此一敗后,我最好的結局就是像我大哥一樣,被逐出皇城,流放偏遠苦寒之地,終生不得還京……與其那樣搖尾乞憐茍且偷生,還不如干脆一死來得痛快!” “殿下,不可??!”杜正倫這下慌了,急忙拉住魏王,“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畢竟,李恪還沒有入主東宮,陛下也還沒有興師前來問罪!或許仍有變數呢?——對,還有司徒、還有長孫國舅!你可以找他!陛下一向對他言聽計從,只要他出面擔保,至少可保殿下無虞??!” “沒用的?!崩钐o力的搖頭,“你不了解我父皇,也不了解我娘舅。但凡小事,他們都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一但觸及到大事與底線,我娘舅就會毫不猶豫的和我父皇站在一起,變得六親不認心狠手辣!……難道,你忘了玄武門嗎?” 聽到“玄武門”三字,杜正倫的表情頓時石化,心中想道:是??!皇帝與長孫無忌,在原則性的問題上,是從來不會有任何心慈手軟的!……看來這一次,嚴重解犯陛下心中底線的魏王,的確是再無翻盤的機會了!他最好的結局,也許就是和前太子李承乾一樣…… “你走吧!”李泰突然冷冷的說了一聲,并從地上爬起來,正襟坐好,理了理凌亂的頭發與衣袍,說道,“趁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你去投效吳王,也好保得一條性命!” “殿下何出此言?”杜正倫驚道,“忠臣不事二主,豈有大難臨頭背主投敵的道理?” 李泰嘴角一咧,面如死灰的冷笑,“聽我一勸,走吧!吳王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被立為儲君了。但他在朝堂之上黨羽不豐根基不深,此時正當網羅人手收買人心之際,只要你主動認罪投誠,他肯定不記前仇的慷慨接納。包括以前投在我門下的那些臣工與仕人,跟他們說,讓他們都散了、走了吧!趁早一起轉投吳王門下!——本王,敗則敗矣,不想拖累你們一起送死!” “魏王殿下!……”杜正倫突然失聲痛哭的跪倒下來,“杜某不走!堅決不走!要死,也與殿下死在一起!” “何苦呢?”李泰淡淡道,“杜氏一門的興榮,全在你身上了。犯得著為一時之意氣,而斷送了整個家族嗎?……放心吧,事已至此大局已定,本王早已心如死灰。在這最后時刻,如能多救一人,也算是我報答你們追隨我一場。也能為大唐的朝廷,減少一點動蕩和人才的損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聽我一勸,快走吧!” “魏王??!……”杜正倫痛哭流涕的直磕頭,砰砰作響。 “走吧,我的老師……杜先生!”李泰緩緩的拱手起,對杜正倫正拜一首,“本王敗給自己的父親,敗得心服口報,再無他念!……明年此時,先生若能在本王的墳頭燒上兩張黃紙,本王泉下,其心可慰!” 淚流滿面的杜正倫緩緩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著行大禮而拜的魏王,心中已是絕望! 于是,他站起身來往后退了數步,五體投地正拜而下,“微臣杜正倫,拜別我王!” 起身,每退三步,一大拜! “先生,保重!……”拜倒于地的李泰,閉上了眼睛。 此時,蓬萊殿中。 吳王李恪與晉王李治,以及李君羨、韋待價,一同拜倒于皇帝李世民的病榻之前。旁邊,還有長孫無忌、房玄齡、李藥師和褚遂良。 “看到陛下康愈,吳王殿下與晉王殿下平安歸來,老臣這顆心又可以放回心腔了?!崩罹负呛菗狩锥?,“此真乃大唐之福、天下之福??!” 長孫無忌與房玄齡等人都呵呵的笑,點頭稱是。 李世民雖是蘇醒過來,但仍是比較虛弱,此時臉上掛著一絲笑意,說道:“三郎,稚奴,還有你們,都起來吧!看到你們都平安歸來,朕心甚慰?!?/br> “謝父皇!”李恪與李治都站了起來,立于一旁。 李恪擔憂的看著李世民,似有話講,卻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