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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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齡擰了擰眉頭,說道:“還是聽衛公的,現在以維持朝堂穩定、保護陛下周全為首務,同時不可怠慢了搜救吳王與晉王的事情。我覺得,此案牽涉甚廣,除了韋挺肯定還有別的線索與知情人。褚遂良,你就繼續暗中調查,務必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是?!瘪宜炝紤Z。 長孫無忌雙眉緊鎖沉默不語。 不久后弘文館宰相換班,長孫無忌離開弘文館,直接乘車到了魏王府上。 李泰知道他會來,急忙拜迎。 “你這一手分明就是掩耳盜鈴,使得一點也不高明!”長孫無忌盯著魏王,咬牙道,“你讓韋挺給你做替死鬼,未免太過明顯!褚遂良與房玄齡這些人可都不傻,就算沒了韋挺這條線索,難道他們就不能另行追查嗎?待事實明了,我看你如何收場!” “舅父大人,韋挺之死當真與我無關?!崩钐┣笊癜莘鹨话愕脑V求道,“包括行刺吳王,也都與我無關哪!韋挺大概是聽到了什么風聲,說我要去閣部檢舉揭發他,為了保全家小與韋貴妃這些人,因此他才畏罪自盡的!” 長孫無忌老眉深皺的尋思了一會兒,說道:“思來想去,韋挺所做的這一切事情,動機都可謂糊涂。如果僅僅是因為以往他與吳王的過節,他不至于搞出這么多事情。所以我猜測,他刺殺了吳王又嫁禍給你再對晉王下手,韋貴妃之子紀王李慎就會有機會來爭一爭東宮之位。如果成功,他將來就是負有擁立大功的國舅,必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伤挥胁⒉皇軐櫟捻f貴妃與年幼的紀王做底氣,自己只是個御史大夫,兒子也不過是個北都留守,卻要與整個朝廷作對——魏王,你不覺得他太不自量力了嗎?” “是啊、是啊……”李泰頻頻點頭,突然一怔,“說到底,舅舅仍是懷疑我暗中唆使了韋挺?然后又殺他滅口?” 長孫無忌冷冷的笑了一笑,“是與不是,我們都已經無從得知了。你是否暗中唆使或是借刀殺人,然后再殺人滅口,這些事情都隨著韋挺之死,變得死無對證?!?/br> “舅舅!”李泰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叫,“真不是我干的!” “你嚷什么!”長孫無忌怒斥了一聲,瞪著他道,“真要不是你干的,你就根本不需要慌亂!現在是你慌亂的時候嗎?” 李泰渾身一激靈,喜出望外的看著長孫無忌,低聲道:“舅舅,我摸著良心跟你說句真心大實話,吳王遇刺與韋挺之死,真與我無關,我是干凈的徹徹底底,隨便褚遂良他們怎么查都行!案情越早水落石出就越好,到時就能還死者一個公道,也能還我一個清白!” 長孫無忌面沉如水,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便好。我們暫且不管案情如何,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是……吳王已經死了!” 李泰先是一怔,隨即心花怒放,滿面紅光! 長孫無忌瞟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最近最好是老老實實本本份份,千萬別再露出什么馬腳,或是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哼!” “是、是!李泰謹記舅父大人的教誨,絲毫不敢放肆!”李泰喜不自勝的彎腰拱手,連連應諾。 長孫無忌再不言語,一撫袖揚長而去。 剩下李泰一個人在房間里,興奮得差點滿地打滾! “太好了、太好了!”李泰搓著手來回的走,如同熱鍋上的螞議,臉上卻是一片紅光,眼中都要放出光來了。他自語道:“親娘舅就是親娘舅,不管他對我怎么兇,在外人面前如何的辱罵我甚至要打我,他心里仍是向著我的呀!有句話他沒說出口——吳王死于韋挺之手,他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今天來就是想告訴我,吳王已經沒了,九弟晉王早已被父皇和他這個當舅舅的放棄根本不作考慮……這、這東宮之位,遲早便是我的!” “看來我仍是太過心急糊涂了!逼死韋挺做得太過明顯,讓褚遂良與房玄齡對我產生了不小的懷疑。舅舅這是來警告我的呀!好、好,以后我要更加收斂,什么也不干了!反正和我相爭的人都已經不在了,我就坐等這太子之位,落到我頭上就行了,哈哈!” “哎呀,我的親娘舅、好舅舅!”李泰想著想著都不由得笑出了聲,“我頭一次覺得,你對我越兇的時候,就是你越可親可敬的時候!以后你盡管打罵我吧!你打罵得越厲害,就意味著我有越大的好處!” 終南山,道觀之中。 李恪坐著看書,身邊煮著一壺茶。趙沖則是獨自一人下著一盤棋,摸著下巴,表情玩味。 李恪瞟了趙沖一眼,微微皺了下眉頭,繼續看自己的書??墒茄劬Χ⒃跁旧?,心卻不知道飛到了哪里,完全心不在焉。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也沒有一句言語。偶爾聽聞趙沖手中的旗子落盤之聲,除此之外一切寂靜。 房中明明有兩個人,卻是趙沖自己和自己對弈,這情形任誰看了也會覺得古怪??墒勤w沖全無所謂。兩人倒是下過一盤棋,從那時候起李恪再不與他下了。 因為李恪認為,趙沖的棋路太過古怪刁鉆根本不按常理,而且下棋的時候時常顧左右而言他,一點也不專注。而李恪下棋就與李世民一樣,輸贏倒是其次,只要手中握上了黑白子就像是上了戰場,全神貫注。 “還是和秦慕白下棋有意思一點,雖然他的棋很臭很破?!边@是李恪的原話。 從那以后趙沖再不找李恪下棋。他清楚,這下棋就如同喝酒,必逢知己才有趣味,否則味同嚼蠟。他與吳王之間,一個是江湖匪類,一個是皇家貴戚,難有什么契合之處?,F在若不是因為和他有一點利益勾聯,根本都不可能處在同一個屋檐下。 再者,畢竟吳王不是秦慕白。秦慕白可以與皇子把酒言歡,也能跟江湖兒女稱兄道弟。李恪不行。因此趙沖與吳王,絕不可能成為朋友,更犯不上對他奴顏媚骨百般奉誠。 “趙沖,我想去一趟長安,你能安排一下嗎?”李恪突然說道。 “不能?!壁w沖不假思索的回答,“為了殿下的安全,當然也為了我自己的小命著想,殿下這時候千萬不能去長安!” “那你能否派幾個得力的手下去一趟長安,打聽一點消息回來?”李恪說道,“我坐在這里,對外界之事全無所知?!?/br> 趙沖笑了一笑,將手中的棋子扔進棋簍中,說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我父皇母妃是否安好?朝堂之上對于秦慕白造反的謠言是個什么態度與反應?還有,我失蹤這么久,朝廷是如何追查的?”李恪問道。 趙沖笑道,“殿下的問題還真是多,那我一一來回答吧!” 李恪略微一驚,“原來你早派人去調查過了,為何不告訴我?” “因為殿下沒問!”趙沖說道,“皇帝陛下與楊妃娘娘都很好,殿下盡管放心。至于針對關西的謠言,朝廷仿佛沒有做出什么反應,似乎認定了它只是謠言。殿下的案子,朝廷派了褚遂良專行調查,好像已經快查到韋挺的頭上了?!?/br> 李恪皺了下眉頭似乎不大相信趙沖的話,但也提不出什么質疑,于是道:“那我什么時候才算安全,才能現身去長安?” “快了?!壁w沖說道,“等時機一到,趙某自然會請殿下下山,去面見皇帝陛下!” 李恪抑郁的長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書本扔到了桌幾上,起身來回踱了幾步,說道:“什么時機?” “我知道殿下在擔心什么?!壁w沖笑道,“你放心,你不在的這段日子里,魏王是不大可能被冊封為太子的。殿下,永遠有機會角逐東宮!” 李恪的眉梢略微一彈,被趙沖的這句話給堵了個夠嗆,于是他岔開話題道:“我是擔心秦慕白知道我遇害的消息后,做出蠢事!所以我要盡快現身,避免這樣的禍事發生!” 趙沖笑了一笑,說道:“據聞,秦慕白已經平定西域,正率關西大軍返程,這時候已經在半道上了。估計再用了不多少時日,殿下的消息就會傳到他的耳中。到那時,數十萬關西軍齊聚蘭州聲勢如洪,朝廷不知做何反應——這真是有趣!” “你瘋了,這還有趣?!”李恪惱火的喝了一聲,“難道天下大亂對你有什么好處?” “沒有?!壁w沖略微一笑,說道,“殿下你放心,趙某人的生死與下半世的榮辱全都捏在殿下手中。如今趙某出于利害著想,不得不行此大不敬之舉,略微限制殿下的行動自由,這都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他日,殿下自然會明白趙某的一番良苦用心??傊钕履阋嘈?,趙某絕不會害殿下,更不會去害我的恩公知己,秦慕白。你們兩個,都是我趙沖命里的大貴人。這句話,趙某說得夠明白了么?” “那你要我在這里,究竟是等什么?”李恪劍眉緊皺的問道。 “等……”趙沖握了幾顆棋子在手中,又開始下棋。叭的按下一子后,他說道,“占盡優勢智珠在握的魏王一著不慎露出破綻,殿下于千鈞一發卻可力挽狂瀾之際!——就如同這盤棋一樣!” “那我李恪,正是你手中的那枚棋子了?”李恪臉色微沉。 趙沖笑了笑,說道:“世事如棋,你我皆是棋子。如此而已!” 第544章 我命,卿命 高昌,秦慕白再一次來到了這里。曾經的一國之王城,現在已經是大唐的金山都督府治所,西州高昌縣。 三十萬凱旋之師,就駐扎在昔日秦叔寶駐兵的火焰山下,暫且歇馬補給軍需,休整一兩日。 薛仁貴與宇文洪泰等原來的一幫西征軍老兵們,都一同來找秦慕白,說,如今西域已平,老帥心愿得償,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火焰山的老帥塑像處,憑吊一番告知他這個好消息? “好?!鼻啬桨状饝?。就讓薛仁貴等人著手準備祭祀。 次日清晨,秦慕白親捧父親的骨灰,帶著薛仁貴等將士,一同登上了火焰山,來到了高昌人為秦叔寶所建的“神廟”。這里,有一尊秦叔寶持刀而立的塑像,高達三丈,白玉所塑,栩栩如生威風八面。 當初是北庭元帥泥熟啜“勒令”高昌人建的這尊塑像,一來是因為當初北庭要與大唐講和坐山觀虎斗;二來,泥熟啜等突厥勇士們,也的確是對秦叔寶這名忠肝義膽的蓋世虎將,由衷的欽佩。 今日,北庭主帥泥熟啜也到場了。不等小校們擺好祭品,他先上前幾步撫胸一拜,而且長跪不起。 薛仁貴與宇文洪泰等人看著他,眼神都很復雜。也有一些唐軍將校們,眼中冒出騰騰的火氣。 畢竟,泥熟啜就是殺害秦叔寶最直接的兇手! “秦少帥,就請用我的頭,來祭奠你父親吧!”泥熟啜說道。 秦慕白上前將他扶起,說道:“老元帥請起。家父之死,固然是與老帥有關。但彼時各為其主,你所做的不過是份內之事;現在已是同殿為臣,又豈能自相殘殺?家父臨終有遺言告誡我說,戰場無私仇,讓我以國事為重。時至今日,秦某已豈能因為一己之私憤而誤了國家大事?更不可以葬送了先父的一番苦心哪!” “秦老令公,真是蓋世之英雄,令老夫萬分折服!”泥熟啜潸然淚下五體投地的跪倒在地,連連磕頭,砰砰作響。 “老元帥請起?!鼻啬桨自僖淮螌⑺銎?,安慰了數語,帶領眾將士們開始祭祀。 時值夏末秋初,突然一陣風起,半空中流云翻滾,火焰山上黃沙漫漫。 正在神像前祭念吊文的秦慕白眼見此景,突然想起了自己當初第一次來到蘭州時的那晚的情景。 “記得我第一次來蘭州時的晚上,先父將我叫到蘭州城頭,放眼西目眺。當時城外也是一片黃沙翻滾。先父就問我,看到了什么?!鼻啬桨追畔铝思牢?,看著遼遠的山巒與飄渺的云海,說道,“當時我回答——‘孩兒只看到一片蒼?!?!” 所有人靜悄悄的,靜聽秦慕白的下文。 “當時先親卻笑了。抬手朝前一指,他說了兩個字——‘錯了’!” “我便問他,父親大人,看到了什么?”說到這里秦慕白微微的笑了一笑,問眾將士,“你們猜,先父怎么說?” 眾皆搖頭。 “先父說——”秦慕白猛的提高了嗓音,大聲道——“大好河山!” 其聲如驚雷,其勢如奔馬! 在場所有人,禁不住渾身一顫! 大好河山,短短的四個字中,蘊含了秦慕白對先父所有的感情,和秦叔寶這位暮年英雄的凌云壯志! “如今……從蘭州到弓月城,三千里疆界、百萬籍戶民,盡歸大唐所有!”秦慕白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三千里大好河山!……父親大人,你在天可靈,可安息了!” 唐軍眾將士們頓時淚流滿面,全都跪倒在地。 隨行而來的新月女王明珠,被眼前場景所感,也流下淚來。他走到秦慕白身邊,輕輕挽著秦慕白的胳膊,說道:“慕白,雖然我沒有見過令尊大人,但是我知道,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西域各族百姓,都奉他為真神!虎父無犬子,你也是大英雄!” 秦慕白笑了一笑,說道:“我從來沒想過當什么大英雄,也從不在乎這些虛名。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努力在做一些為人臣、為人子,該做的事情。如今大事皆了,也該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br> 眾皆大吃了一驚,面面相覷! “秦少帥,何出此言?”泥熟啜最先開口問道,“現在你正如日中天,滅吐蕃、平西域,為大唐拓疆萬里打下半壁江山!我們這些人,也正指望著跟隨你過下半輩子——你怎么能蒙生了退意?” 秦慕白微笑道:“今日若不是當著我父親神位之面,我也不會說出這心底話。誠然,身為一名軍事統帥,我已功高蓋世。下半輩子幾十年,我也不可能再超越今天的成就。身為臣子,平滅數國封疆萬里,我也登峰造極。如今吐蕃與西域都平定了,接下來的幾十年里,大唐應該偃武修文,讓這剛剛歸屬大唐的半壁江山,歸于王化共襄盛世。我繼承先父衣缽,只是一介武夫。對這些文治之舉做不出什么大的貢獻。我也就不想繼續尸位素餐了。待回朝之后,秦某就會交出兵權并提出辭呈。我要帶上我的家人一同退隱離開中原……定居薩末建!” “少帥!”唐軍眾將士都嚇壞了,大聲叫道:“不可??!” “關西軍怎能沒有少帥?” “蘭州、西域還要靠你主持大局!” “你若退隱,我等眾兄弟一同追隨!” 秦慕白一揚手止住了眾將士的喧鬧,說道:“兄弟們,咱們一起出生入死這么多年,秦某是當真舍不得和你們分離。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總有一天我們要分道揚鑣的。今日秦某跟你們說了這些心里話,也是讓你們早早有個心里準備。待回朝之后,你們都會因功受勛升官加爵,享受榮華富貴,也要繼續為大唐效力!大唐,需要你們這些忠勇的將軍們?!?/br> “那大唐又豈是不需要秦少帥?”泥熟啜驚問道。 秦慕白微笑的搖了搖頭,“大唐需要千萬個忠勇的將軍,但以后……半個‘秦少帥’也不再需要了!” 泥熟啜頓時呆若木雞,淚痕未干的唐軍眾將士則是默然無語。 全場鴉雀無聲。 “眾兄弟!”秦慕白高聲打破了沉默,“下山之后,整頓兵馬,回師——蘭州!”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