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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方府,太醫已經等著了,便把桂太君安置回她的房里,讓太醫診治。 安然一看見方閣老,便跪了下去,哽咽道:“姥爺!” 方閣老無聲地把安然扶起來,顫抖著,輕撫他的肩,道:“不要傷心了,多陪陪你姥姥吧?!?/br> 一會兒,太醫診了脈出來,大家一看太醫臉上凝重的神情,心頭都是一沉。太醫道:“下官只能開劑藥試試……盡人事而安天命。閣老大人,看開些吧?!?/br> 晚上的時候,紀蘊才帶著青陌兒一身疲憊地回來,說是凌肆那廝腳下太溜滑了,竟被逃了。紀蘊帶著青陌兒,潛蹤隱形在洛城查訪到天黑,也沒找到凌肆幾人的蹤影。 紀蘊聽說了桂太君的情況,大吃一驚,趕緊去看望桂太君,跟正守在桂太君床邊的安然驟然相遇,四目交投,一瞥之后,就各自分開了。 紀蘊深埋在心底的小心思,被問凝一口當眾揭破,大家再見面,不覺有點尷尬。 桂太君一直沒有醒來,看著時辰也晚了,大家都守著也不是事,方閣老便讓大家都去休息,叫幾個服侍桂太君的丫頭婆子寸步不離地輪流守候著,桂太君若是醒過來了,或是有什么情況,趕緊叫人。 問凝在寄園應付了衙役后,生怕安然在方府鬧出什么事來,又趕來方府。安然仍舊帶著問凝歇在方太太以前的閨閣潤洛軒里。 安然很久都沒有在方府留宿過夜了,潤洛軒里無人居住,到處生塵,蛛網百結,看上去很是荒涼。還是大舅娘王氏趕緊派丫頭小廝過來,草草打掃鋪陳了一番,才勉強可以住人。 桂太君暈迷了這么久,灌了兩劑藥都沒有醒來,只怕兇多吉少。再加又一次住進方太太的閨閣,安然都不知道自己是種什么心情,只覺得亂作一團,這一夜,注定無眠。 因為潤洛軒里就住了安然跟問凝兩個,聽到有人叩門時,問凝就去開了。 門外卻是紀蘊,問凝就擋著門,冷著臉問:“紀公子半夜三更跑來做什么?有話不會白天說?”老是這么鬼鬼崇崇的!想來混水摸魚,或偷雞摸狗,門兒都沒有! 雖然事后,問凝知道自己下午時,誤會了紀蘊跟凌肆是一伙的,可是,自從知道了紀蘊對安然懷有非份之想后,她對紀蘊就沒有好聲氣過。也不覺得自己一口把紀蘊的齷齪心思當眾揭破,有什么不對。 紀蘊不想跟小丫頭一般見識,便想從問凝身側擠進去,道:“我要見阿然?!?/br> 不想,安然竟從屋里沖了出來,不由分說,對著紀蘊又打又踹,罵道:“都怪你!好好的,你去招惹凌家干什么?你不惹凌家,就沒有今天這場事了,姥姥……姥姥就不會出事了!都怪你,都怪你!姥姥若有個什么三長兩意,我跟你沒完……” 紀蘊像個木頭樁子似的,任由安然踢打,沒說話,也沒還手,一直等安然打累了,自行收手,他才輕輕道:“阿然,我一定會抓到那個凌肆,給你……出氣?!?/br> “我不要出氣,我要姥姥好好的!我想姥姥長命百歲?!?/br> 紀蘊沒說話,對于桂太君遭遇意外,他也十分痛心難過,而且,他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像安然說的那樣,他如果不去給那些素未謀面的家人報仇,招惹凌家,凌肆就不會千里迢迢追著他返回洛城,更不會去脅迫安然。桂太君去看望安然就不會出意外了。 安然雖然朝紀蘊發了一通脾氣,心情卻半點沒有好轉,見紀蘊不說話,便欲轉身回屋。 正在這時,小廝飛快地跑過來,見人都站在門口,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太君醒過來了!” 紀蘊,安然,問凝三人都一言不發,一起往桂太君的地方疾行而去,他們都知道桂太君醒來,意味著什么,心頭懷著不切實際的渺茫期望,又覺得絕望。 他們三人到時,桂太君屋里已經圍了一大群人,連安凌墨也來了。雖然圍了一大群人,大家都沒有說話,屋子里靜靜的,氣氛異常壓抑。 問凝畢竟沒有什么身份,她只是陪著安然過來,便在人群外圍,遠遠站住了。 大家給安然紀蘊讓開了一條縫,兩人一直來到桂太君的床前,床沿坐著方閣老,略遠一些站著桂太君的兩個兒子方疏桐方靜石,兩人便半跪半蹲在床邊。 桂太君這幾年,身體越來越糟糕,眼睛和耳朵功能衰退得厲害。她只在一片朦朦朧朧中,看到兩個人影兒在自己床,隱約聽他們喊“姥姥”和“奶奶”,她吃力地伸出手,很快,她便感覺她的手被一只細膩的手輕輕握住,她知道那是安然的手,紀蘊自幼習武,手上很小就打了老繭。 桂太君的呼吸又淺又重,說:“阿然呀,姥姥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安然趕緊大聲說道:“姥姥,放心吧,孫兒已經長大了……” 桂太君努力想握緊安然的手,給安然最后的溫暖,說道:“阿蘊?!?/br> 紀蘊趕緊應道:“奶奶,孫兒在呢?!?/br> 桂太君喘著氣,說道:“你雖不是我們方家的孩子,我們方家待你不薄,奶奶要求你個事?!?/br> “奶奶只管吩咐,孫兒無不從命?!?/br> 桂太君道:“我就一個外孫兒,生下來就命途多舛,娘親新逝,哥嫂不親,父親……也……”想著安凌墨也在房里候著,到底是女婿,她是厚道人,便沒把不好聽的話說出來。頓了頓,喘口氣又道:“……他如今,被攆出了家,孤苦無依,你答允奶奶,以后,你多照拂阿然,不要讓他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