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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大都是穿做的布鞋,只有少數幾個家庭條件稍微好點的,穿著買的帆布鞋。 但即便是布鞋,也不可能經常有新的穿。 mama們不僅要干農活、做飯、洗衣服,還要負責一大家子人的針線活,衣服、鞋子、毛衣、鞋墊等等,一個季節能給孩子做一雙鞋就不錯了。 孩子多的家庭就更不可能了,都是大的傳小的,把鞋子穿的鞋底和鞋面分開才算完。 等幾圈跑下來,好幾個孩子的鞋子都跑掉了,袁兵的大腳指更是沖出了鞋前面的破洞! 這樣肯定不行,太不正規了而且不適合運動,鐘意秋在心里計劃,等確定了比賽成員名單,還需要購買運動鞋和運動服。 可是誰出錢呢?是學校出還是我們經費出? 他心里打著小算盤。 晚上飯還沒好,袁老虎就提著瓶白酒進了院兒,嚷嚷著叫義叔。 鐘意秋來這里一段時間也摸清了,袁老虎全名袁榮虎,義叔叫袁榮義,按說他們是一個輩分的,不知道他為什么也叫義叔? 看他的架勢晚上要喝酒,義叔讓鐘意秋又去菜園拔了大蔥炒雞蛋,把存的一點臘rou和芹菜一起炒,又炒了一大盤花生米。 “二哥呢?”飯擺上桌,袁老虎邊倒酒邊問。 “他媽叫回去了,”義叔回答。 “王桂芝就這點本事,就折騰自己兒子行!”袁老虎撇嘴。 義叔不吭聲,鐘意秋不知道怎么回事,沒敢接話。 袁老虎又自顧自的對著義叔說,“你猜叫他回去干啥?” “干啥?”義叔問。 “前幾天下雨,袁榮招說腰疼,叫張西明去打了幾天針也不管用,這兩天聽說床都下不來了,”袁老虎也不招呼別人,自己先喝了大半杯,“王桂芝想拉他去鎮上醫院瞧瞧,讓二哥回去肯定就是這事兒?!?/br> “寶昌和寶才呢?”義叔問。 “寶昌說了又不算,再說錢也不在他手里,寶才在縣里打工,告訴他了,就只說忙回不來,錢的事兒一個字也不提!”袁老虎瞪著他的虎目。 鐘意秋一沖動脫口而出,“是想讓肖鳴夜出錢嗎?他大哥沒錢,但是錢都在他爹那里,也該他自己拿錢去看病???” 袁老虎又抬起了他的鐵砂掌拍了鐘意秋兩下,“哈哈,看!連這城里的學生都看出不公平來了,王桂芝個老婆娘跟中了邪一樣,天天想著坑自己親兒子那點錢!” 說完又感嘆一句,“他們自己掙的是辛苦錢,舍不得花,但是二哥是拿命掙的錢,她也舍得!” 剛喝了兩杯酒,肖鳴夜竟然回來了,鐘意秋看他臉上沒有特別生氣或者爭吵過的表情,放下心來,給他加了碗筷。 袁老虎站起來給找酒杯,肖鳴夜伸手攔下,拿過鐘意秋面前的半杯酒過來,“我用這個,他病才好,不能喝?!?/br> 他端過酒杯,若無其事的含著鐘意秋剛才喝過的地方猛的灌下去,燈光下嘴唇泛著濕潤的水光。 鐘意秋的臉騰的燒起來。 “噯!別這樣喝——就這一瓶酒,你喝完了我們喝啥!”袁老虎假裝不滿。 肖鳴夜繃著一張臉,眼里是打碎的落寞,雖然散的分不清,卻愈發讓他看起來像是沒著沒落的孤寂。 他沉聲回答,“喝完我去買,”手伸進口袋抓出兩張錢遞給鐘意秋,“去供銷社,幫我買最貴的?!?/br> 鐘意秋不接,他第一次見肖鳴夜這樣灰心落拓,自己也有點鼻子發酸,心里跟著難受起來。 義叔把他拿錢的手擋回去,“別買了,家里有米酒,意秋去熱熱就行了?!?/br> 熱了酒端過來,他們已經把一瓶白酒喝完了。 袁老虎開始表演大舌頭,“二哥,你聽我的,這錢你不能出!他自己倆親兒子——怎么輪也輪不到你,況且袁榮招手里有錢——” 肖鳴夜不說話,接過米酒倒了一大杯一口氣喝了,“我就是不想看我大哥受罪?!?/br> “跟寶昌有啥關系!數他最沒用!一年到頭地里活都是他干,錢一分也拿不到手!”袁老虎拍著他肩膀,靠近說:“你聽我的,他們就是故意逼你,老東西手里幾千塊錢,舍不得花就病死他!” 肖鳴夜伸手點點杯子讓鐘意秋給他倒酒,鐘意秋看他眼睛清澈不像是醉的樣子,但是鐘意秋走過去彎腰倒酒時,他突然搞偷襲一抬胳膊把人家圈進自己懷里,對著耳朵哈哈笑。 粗重溫熱的呼吸像是撓癢一樣,鐘意秋耳朵都麻了,一把推開,瞪著他痞笑的臉,猜他肯定是有點喝醉了。 義叔難得對別人的事兒做評論,“袁主任說的對,這事兒你先別管,他真受不了了自己就去醫院了?!?/br> 肖鳴夜的臉上的笑消失了,話語里是深深的無奈,“我還能犟過我媽?是她鬧著讓我管?!?/br> 砰——袁老虎狠狠地把杯子篤在桌子上,大聲吼到,“王桂枝就是個沒良心的老婆娘!” 肖鳴夜又喝了一杯,長長了吐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喃喃的說,“都怪這點錢,我得把錢給花了,誰也不惦記了?!?/br> “對!自己錢自己花,比花在這群狼心狗肺的人身上強,”袁老虎眼睛發直,情緒還是很澎湃。 肖鳴夜掏出煙給義叔和他發了,自己叼著一根點燃,“老虎叔,你看我把后山包了行不?順便把手里這點錢也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