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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玉蘭嘆了口氣,“想讓我哥在身邊,將來給他養老送終?!?/br> 鐘意秋本來想問,“不是還有倆兒子嘛?”腦袋轉了一下想起來,她只有肖鳴夜一個親兒子,袁玉蘭雖然也是親生的,但是女兒。 他心里生出愁悶,無法想象肖鳴夜妥協時,又是怎么樣的黯然和無力。 袁玉蘭看他的愁眉不展的表情,想著他跟肖鳴夜的關系還挺好,為了他的事兒這樣cao心,跟著安慰到,“農村就是這樣,愚昧!” 鐘意秋不欲多談下去,這些事情在別人嘴里一兩句就說完了,或是唏噓或是感嘆,可是誰又能真正的體會到身在其中的肖鳴夜,心里是怎樣的翻江倒海,無可奈何。 肖鳴夜近低頭進了月亮門,看見鐘意秋穿著套運動服,垂手站著,眼睛不知道盯在哪里出神。 袁玉蘭靜靜的坐著,微微仰起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有事?”肖鳴夜問她。 袁玉蘭忙低下頭,左右撇了兩眼才說,“你們是不是明天要去縣里?媽說讓你去縣醫院給爹買藥?!?/br> 說著從口袋兒里拿出一張疊在一起的紙遞給肖鳴夜,“單子在這兒?!?/br> 肖鳴夜不接,他剛干活回來,身上還冒著熱騰騰的汗氣,口氣卻是冷硬的,“錢呢?” 袁玉蘭咬著嘴唇,臉色漸漸變了,眉梢眼角拉攏下來,眼睛里是強忍的不耐煩和怒氣。 肖鳴夜卻微微提起嘴角冷笑了一下,這才是他這個meimei本來的樣子。 鐘意秋尷尬的都站不住了,挪了兩步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做。 “意秋,你去張醫生那兒給我拿點膏藥,我腰疼的不行了”義叔及時的救了他的場。 “好,我現在就去”鐘意秋迫不及待的回答。 “你跟他說我用的就行,他知道是哪個”義叔又交代他。 “好——”鐘意秋這幾秒鐘的功夫已經奔到后院了。 肖鳴夜對他的家人隱隱的有敵意,聽了剛才袁玉蘭說的原委,對他后爹和他媽有敵意還算正常,為什么對他meimei也這樣,袁玉蘭是他親meimei,而且長的漂亮,性格又溫順。 鐘意秋邊走邊想,心里感嘆,哎!真復雜??! 從后院轉到前面,醫務室半開著門,不知道有沒有人,鐘意秋往里瞅了一眼,天快黑了,屋里不開燈,啥也看不清。 鐘意秋敲了敲門。 “來了——”張醫生的聲音傳出來。 鐘意秋退后半步,聽腳步聲到了門口。 “鐘老師啊,進來——”張醫生開門招呼。 “張醫生好”鐘意秋進去,跟著他說,“義叔說腰疼,要……劉老師?” 藍色的簾子后走出個女人,是三年級的數學老師劉青紅,鐘意秋聽過她的課。 “鐘老師,拿藥啊……”劉青紅打招呼,卻低著頭不看他。 鐘意秋說:“是,義叔腰疼來拿膏藥”,他看劉青紅神色不太好,又接著問,“身體不舒服?” 張醫生為了拿藥,開了柜子上方的電燈,昏黃的光灑滿了屋子。 劉青紅從后面走過來,捂著左邊的臉,笑了下說,“牙疼,來看看?!?/br> 她說話聲音小又沒有起伏,鐘意秋第一次聽她的課時就差點睡著。 “我看完先走了”,劉青紅留著一頭長頭發,平時都編成一根粗黑的大辮子,今天低低的扎了個馬尾,她捋了一下頭發和鐘意秋說。 “好,天黑了,小心”鐘意秋在她錯身出門時抬頭囑咐,卻看到她捂在手掌下的臉是烏青的。 不知道是不是天黑沒看清。 晚上吃了飯,鐘意秋在房間幫義叔貼膏藥,閑聊時和他說了在醫務室遇見的事兒。 義叔聽了,臉悶在枕頭里罵了一句,“肯定是她狗日的男人又她打了!” 第一次聽見義叔罵臟話,鐘意秋驚訝,“誰打她?” “她男人”義叔回答,長出了一口大氣接著跟鐘意秋交代,“這個事兒吧,方圓周近的人都知道,和你說了你也留個心眼,以后見到了別冒失的去問她?!?/br> 鐘意秋不服氣,“誰冒失了!” 義叔笑著嗤他,“別打岔!” “青紅啊,性格弱,膽子小,誰知道命更不好,嫁了這么個男人,狗脾氣爆起來就打老婆”義叔語帶憤慨的說。 “沒有人管嗎?家里人也不阻止他?”鐘意秋詫異。 “夫妻打架,男人打老婆,這算是人家家里的事兒,別人沒辦法管”義叔回答,貼好了膏藥坐起來穿衣服,“而且在農村,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拉架也就只是那一時,過后該打還是打?!?/br> “經常打,劉老師為什么不離開他?”話說出口,鐘意秋就覺得自己可能又幼稚了,但是在義叔面前,他沒有顧忌,義叔也不會笑話他。 義叔回答,“怎么離開,離婚嗎?這個詞在農村是不存在的,至少現在是行不通的,以后這些婦女們可能會看開吧?!?/br> 鐘意秋啞口無言。 第二天早起去縣里買體育器材,鐘意秋起來先在前后院都轉了一圈,沒看到自己想找的。 他以為肖鳴夜會再去借摩托車,騎摩托車帶他去縣里,昨晚夢里都是風馳電摯的,結果竟然沒找到。 鐘意秋失望的端著臉盆去后院洗漱,剛穿過小門就聽見旺旺在院墻邊“汪汪汪”兇狠的狂吠。